第59章 寡妇跟车
俩人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跑了一段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了，大灯一开，漫长的高速空无一车，耳边唯有引擎声如雷轰鸣。
何非说的累了，林杏言兴奋劲也过了，靠在座椅上往窗外看，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疲惫的身影映在车窗上。
她百般无聊下开始研究起大货车内部的构造，比普通轿车要复杂许多，好多按钮她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何非倒是看都不看一摸一个准。
“杏言你渴吗？”
“饿了没？”
“想听什么歌？”
“是不是困了？”
听到第四个问题，林杏言停止了摇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本来下午在钟点房也没睡好，又坐了这么久的车，不仅腰开始酸了，背也开始痛了，反观何非这个开车的倒跟没事人似的精神抖擞。
何非余光捕捉到她蔫了吧唧的小动作，笑道：“把车座后边的帘子掀开，去睡会儿吧。”
帘子？掀开莫非是直通货厢的？
林杏言侧过身，试探地将帘子掀开一道缝往里看了一眼，继而大惊失色，一脸不可置信。
居然是张定制的小床？！
她知道这种大型货车面积很大，载货也多，如此一来更能直观感受到它有多大了，小床不算大，但带来的视觉冲击倒是蛮大的，何非这种高个子斜着躺也完全足够，她就更不是问题了。
“床下有新的床单枕巾。”何非出言提醒她。
林杏言已经完全被身后藏匿的这方空间所吸引，还真从俩座的缝隙猫着腰爬后边去了，连床单都顾不得换直接往上边一躺，心里直呼舒服，摇摇晃晃的就跟睡在摇篮里似的。
“没想到竟然还有床。”她伸了个懒腰感慨道。
何非轻笑一声，“不仅有床，还有锅和灶，往服务区一停，就能做饭了。”
林杏言更不可思议了，“那不等于在车上过日子了。”
“可不就是在车上过日子吗。”何非通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桃花眼眯成一条线，“一跑就是大半个月，为了节省时间大多时候都在路上解决一切问题。”
“呃……”林杏言闻言面露难色，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但脸色有点不好看。
“你是不是，想方便了？”何非冷不丁笑着问她。
林杏言是做不到在车上解决那种事的，她生怕何非再说出哪哪放着便盆马桶之类的东西，硬是咬着牙摇了摇头，她就不信这家伙不需要解决。
“想的话一定要提前说啊，再过十分钟有个服务区，你要是不想，我就不停了。”
“停一下吧！”林杏言无力道。
等到了服务区解决完生理需求，顿时浑身舒坦，林杏言不舍得这么快就回到车上，站在空旷地伸伸懒腰，好好活动了番筋骨。
这个服务区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卫生间，还有超市，食堂，加油站，放眼望去停车场上已经停了不少跟何非那辆体型差不多的大货车，司机们有的下车抽烟，有的坐在驾驶室开着车门吃泡面，更有两口子真的架起煤气灶开始做饭，闻着阵阵菜香味，林杏言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馋了？”与此同时，何非走到她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食堂说：“咱们也去吃点？”
林杏言想了想说：“我想吃，泡面。”
何非失笑：“泡面？”
服务区的泡面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至少此刻林杏言这么觉得。
吃饱喝足修整完毕，虽已夜深，也已经有不少车发动油门准备上路了，林杏言解下皮筋随手套在手腕上，以手指为梳整理起头发，何非就靠在车身上一边抽烟一边观摩她长发飞舞诱人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兄弟，借个火！”几米之外一中年人走了过来，指尖还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何非从兜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送你了。”
中年人受宠若惊，道过谢后也不急着走，就站在何非旁边把烟点着，用力吸了一口，一脸陶醉。
他顺着何非的目光看到正站在不远处活动筋骨的林杏言，瞄见那身段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羡慕：“老弟，那是你老婆？”
何非一脸理所当然：“嗯。”
“好家伙！老弟你真有福气，有这么漂亮的老婆陪着，就算跑再远也不觉得累呀！”中年人感慨完，又打量起何非，他只觉得这年轻人长得倒是俊俏，就是乍一看有点阴冷，细看之下才注意到那圈眼线，心中忽然有些鄙夷，“老弟，你是怎么追到你老婆的？还能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你跑车？”
在他心里，林杏言完全可以抛弃这个货车司机，凭自身条件过上更好的生活。
“追？”何非认真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我跟我老婆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才没那么麻烦呢。”
在中年人狐疑的凝视下，何非朝林杏言喊了声：“杏言，我们上车了！”
林杏言闻声停止热身，转身返回车前，也没在意何非跟谁说话，握住把手自己爬上了车。
等何非上车时，林杏言正靠在后边小床上玩手机，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看的他直乐：“有这么舒服？二郎腿都翘上了。”
林杏言刷着朋友圈头也不抬：“嗯，比想象的好多了。”
“说说你想象的什么样子？”何非回头问她。
林杏言想了想说：“大概跟，坐牢一样？”
“哈哈哈，要是只有我自己，那大概真差不多了，可现在有你陪着，这么小的地方，也成世外桃源啦！”何非边说着，边将身侧一大袋零食递给了她。
林杏言接过翻了翻，有薯片瓜子巧克力，还有饮料。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上厕所的时候，我去了趟超市。”
“我有上那么久吗？”
何非回头笑了笑：“总比男人久。”
林杏言脸一红，索性将帘子放了下来，一边看剧一边嗑瓜子，看的眼睛酸了就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还在稳稳行驶，她一看手机，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这种时间错乱的微妙感让她稍有心悸，掀开帘子，正好通过后视镜看到何非正在打哈欠，四目相对，他声音平稳：“这么快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林杏言已经睡不着了，何非看着从容如常，可眼底的疲倦分明已经藏不住了，连续开几个小时的车，不累才怪。
要是只有他自己，说不定可以随便找个服务区停下，在这张小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可现在小床被她霸占着，他想休息也没处休息，何况这家伙死要面子，才不肯在她面前示弱呢。
“我睡饱了，你……要不要也歇一会儿？”
“我没事。”何非一口回绝。
果然。
林杏言想了想又道：“那距离下个服务区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吧。”
“到了停一下。”
“遵命。”
说完，林杏言又从缝里钻出来坐回了副驾上，她觉得如果自己跟何非聊聊天的话，他或许就没那么无聊了，就像在上个服务区遇到的那对做饭的夫妻一样，他们之间大抵也是如此相处，互相陪伴，互相扶持，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一时脑热做出的荒谬决定，并没有让她感到后悔。
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吗？
林杏言侧头看向何非，不说话时他会专心开车，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而神情亦是专注认真，忽明忽暗的阴影中，好看的下颌轮廓时隐时现。
衬衫的扣子只系了两三颗，邋遢中又带着几分不羁，目光下移，她猜何非有经常健身，否则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身材。
恍惚间，她有种他们两个也是一对长途夫妻的错觉，互相陪伴，互相扶持，一点都不枯燥，永远都不厌倦。
下个服务区很快到了，何非停好车后，林杏言并没急着下车，对他说：“你去后面睡一会儿。”
“嗯？”何非一脸意料之外的表情，随后将椅背一放，故作惬意道：“原来是心疼我了，放心吧，我耐力好着呢，这才开了多久……”
林杏言一瞪他：“去睡。”
何非顿了顿，乖乖爬后边去了，如她所料，他想伸展四肢完全放松躺平还得倾斜身子，摆好枕头还不忘对她说：“你要是想方便就去，去完快点回来，就别在外边转悠了，有的司机可混蛋呢……”
林杏言听着他的喋喋不休微微一笑：“知道啦。”
她转过头独自在副驾坐了会儿，划拉了两下手机，喝了两口水的功夫，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回头一瞧，何非蜷着身子抱着个枕头睡得正香。
他是真的困了，林杏言试探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脸，一动不动。
难得这狐狸也有完全放松戒备的时候，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看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蜷曲上翘，眼线也更为清晰，如墨痕般流畅的一笔，在眼尾扬起一弯黑色月牙。
还记得初见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习惯了，竟是觉得说不出的好看，有种奇异的美感，就像那个雨天茵茵看的那部电影一样，诡异的画面，瑰丽的色彩，一帧一频，皆是摄人心魄。
林杏言看着何非熟睡的侧脸，幽幽一叹，情不自禁又摘下手串盘了起来。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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