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极光
石泰吟唱罢，神色黯然，叹道“情之一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从本心，没有半点虚假，我无法不爱芝华，就如同我无法让芝华爱我一样，
我见两位，情投意合，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人这一生，能碰到彼此喜欢之人，又能两情相悦相互陪伴，已经是人间极其难得，”，
石泰问道“二位在这集贤书院，不知何沈大侠是何关系，”，张天阳说道“是在下的师父，”，石泰看了两人良久，说道“如此年级，已经武道小有成就，
沈浩然挑徒弟的眼光果然不错，”
张天阳好奇道“先生按理说是出家的道士，为何却能浪荡红尘，”，石泰笑道“我和我先师虽然修习金丹大道，却并非出家道士，先师提倡教乃分三，
道则归一，于儒教和佛教和道教修习圆融一体，”，张天阳说道“那是我孤陋寡闻了，”
石泰望向明月，又是默然良久，说道“我初出江湖，与沈大侠初次江湖相逢，那时我们还都是青涩少年，匆匆二十多载，你师父早已红尘超脱，
为国为民而奔走半生，于江湖中联络天下豪杰，为国效力，于边疆战场出谋划策，御敌于外，于这集贤书院，广聚天下英才而教之，为官出仕，教化百姓，
率领儒教中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四方奔走，只为解除黎民百姓倒悬之苦，单凭这等胸怀，这等行为，纵然武功低微，奉之为万民敬仰的盖世豪侠，
也毫不为过，何况沈大侠武功更是臻于至道，为天下间最顶尖的高手，前不久你师父更是孤身到玉皇顶，挑战当今天下第一高手秦靖教主，轰动江湖，
而我却困于情劫，漂泊半生，无法解脱，这次故友相逢，应笑我，华发早生，岁月蹉跎，
张天阳笑道“那倒不然，师父一直教导我们，天生万物，各有其生，欣于所遇，各得其所，快然自足，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志向，爱好和生活方式，
各安于心则可，不以己心夺他人之志，”
石泰大笑“沈大侠既能坚守至善，追寻自己毕生的誓愿，又能尊重理解他人的选择以及生活方式，近圣道矣，”
张天阳也大笑，说道“我们都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同时我们又尊重他人的生活，实为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辰大海，纵然亲如夫妻，亦然如此，
只有心中众生无二差别，体悟万物刍狗，芸芸自生之境，方能有如此胸怀境界，何况闻道有先后，紫阳真人尚且八十六岁悟道，成为天下第一人，先生又何必
妄自菲薄，”
（备注：这翠玄子石泰真人，据史料记载，最终彻悟天道，被称为紫阳派，南宗二祖，寿一百三十七岁！但这都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这里暂且不表，）
张天阳接着说道“先生乃当世高人，天阳一则观于天地万物自然，二则观于历史，知兴亡沉浮，三则观于众生百态，以明今生之道，
愿先生分享下你这一生精彩的人生历程，”
石泰大笑，说道“世间众生，有活于人情世故，醉心于功名利禄，有活于爱恨悲愁，至情至性，追逐其情，有活于世间苍生，以众生为己任，
我这一生，少年时医学精湛，悬壶济世，医者慈悲之心，救人无数，我经常以医药救人，且不受酬报。只愿病愈栽一杏树，年月久了，杏树成林，
人们因此称我为石杏林。当年先师收我为徒，正是因为我这份济世情怀，而我于此之中，也体悟到了生老病死，自然荣枯生灭之理，更是在死亡之中体会到
新生的希望和人性最后时刻那光芒闪烁的温暖，
后来碰到芝兰，为了成为她崇拜的武学大家，拜我先师开始修习武学，一开始习武，最初几年，师父给我打基础，短短几年就将师父所传融会贯通，
武功略有小成，师父说我进境神速，主要就是心中那种仁爱情怀，热爱生命，热爱这世间万物，焕发出生命萌生时那无尽的希望，可是眼界不够广阔，心胸未能
吞吐天地苍穹，不能开拓胸襟，终不能成为大高手，
我于是跟随师父开始了四方游历的过程，我们先去了塞外草原，我第一次见识到天地的寥廓无垠，那放眼望去一目千里，天地于目光尽头交合在一起，
夜幕降临时，那天上的星星就好似低垂环绕在身边，我骑着草原骏马，如风驰电掣般奔腾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纵情奔腾，心胸在这天地间豁然开朗，我纵马
驰骋了三天三夜，师父一直缓步跟在我的身后，我的胸怀前所未有的舒畅，我们又登上阴山最高峰，站立了三天三夜，在那山巅我仰望星空，感受着万里草原的
开阔豪迈，听着草原中远处传来的胡笳声，胸中顿生豪迈奔放之气，如天地之辽阔，如江河之奔腾，如山势之龙蛇起伏，师父带着我在大草原上行走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师父什么都没教我，就让我自己静静的将自己的身心融炼于这天地草原之间，感悟此处地气之神，我逐渐胸襟开阔，神游万里，
我们有时住在牧民家里，哪里的人热情好客，简单纯朴，我那时年级尚小，跟随那里的人载歌载舞，放浪形骸，痛饮大醉，当时宋辽两国对立，我和师父
在草原上转的久了，终于引来当地武林人的注意，以为我们是去刺探情报的探子，刚开始来的人连个照面都打不上，师父拉着我如同腾云驾雾般就将敌人甩的不见
踪影，后来倒是来了一波高手，但是你想我师父当时已臻天道无碍之境，衣袖轻挥就将这些人摔出十数丈远，却丝毫不受伤害，最后惊动了大辽第一高手萧千然亲自
寻来，那萧千然看到我师父，当时大吃一惊，我师父那时周身气机已经融于天道，宛如虚空，无迹可寻，那萧千然知道碰到了当世高人，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萧千然也确实了得，一掌汇聚了阴山的气脉当空拍来，掌力极其雄浑，然而我师父仅仅一指相迎，点在萧千然的掌心，就破了他这一掌之功，万钧掌力顿时化为无形，
跟着一股纯阳淳厚的指力就沿着萧千然的经脉向上缓缓传去，萧千然大惊，连忙撤掌，一个跃身向后，心知与我师父功夫相差太远，以我师父的功夫，如若不是手下留情，
将这一指点实，瞬间就能将经脉震断，立时毙命，当下抱拳问道“不知何方高人，登临此地，”，我师父微笑道“在下***，”，那萧千然啊了一声，
显得颇为震惊，说道“原来是紫阳真人，当今天下第一高手，果真名不虚传，神功无敌，轻柔一指就破去我凝聚毕生之力的一掌，我就是再练一百年也不是你的对手，
以后紫阳真人出现的地方，在下都退避三舍，”，说罢转身离去，几个起落，消失在这茫茫黑夜之中，
师父又带着我沿着阴山山脉整整走上一遍，让我仔细感受这山脉地势的龙腾之意，当我心胸彻底合于这塞外草原的广阔天地，日月山川尽显其中，到达这一境界后，
师父带着我一路向北，不多久就来到了北海，那已经是极北苦寒之地，没想到整个北海之畔却是植被茂密，风景极其绚丽，海水碧澈清透，时至寒冬，整个海面都
已经被彻底冻实了，一望无际的冰川，我以为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终点，没想到师父竟然带着我踏上冰面，就行走在结冰的海面上，接着向北走去，师父那时候的境界
早已经一羽不能落，踏雪无痕，行走冰川之上毫不费力，我那时武功只是略有小成，脚下不断打滑，行走的极其吃力，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如此行走了一天，正行走间，
突然一条长达数丈的大鱼撞破冰面，向我们袭来，我直接跌落在海水中，师父脚点水面，飞身而起，一掌拍在那大鱼身上，那大鱼跌落海中，直接沉了下去，跟着一个
空中转身，俯身向我抓来，一把将我提起，跟着身子好像在水上滑行一样凌水波而去，来到还未裂开的冰面上，将我放下，双掌如日炽热，将我身上的衣服给烘干了，
我那时武功虽然已经略有小成，内功精湛，但是北海那极北之地，天气冷的哈气成冰，如果不是师父神功盖世，只怕我身上穿着浸满海水的衣服，没多久就要冻死，
我们就这样一路向北，如此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来到了北海对岸，谁知师父接着带着我依然向北，再向北只怕自古以来人迹罕至，漫天冰雪，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一望无际
的冰雪，其他什么也没有，那时我师父已臻天道圆融境界，天地如在掌上，方位清晰无碍，倒也不会迷失方向，只是越向北去白昼越少，黑夜越长，到的后来，
天刚刚亮，不多久就是漫长黑夜，
后来听师父说这极北之地的黑夜白昼，半年时间是夜长日短，半年时间是夜短日长，累的时候师父就在雪地上调息打坐，我挖个雪坑钻进去躺下睡会，饿的时候在
这雪面下有一种北极冰蚕，透体晶莹雪白，极其美味，我师父修炼辟谷之术，不怎么进食，我却吃了不少，而且运功打坐时，却是周身灼热，我师父说这北极冰蚕，
虽然是极寒之物，但是对我们习武之人内力运化却是极阳之力，辅助运功，大有裨益，如此我们走了将近月余时间，我感觉好像已经走到了世界尽头一样，然而就在
这一夜，我看到了这一生最为绚丽壮观的景象，瞠目结舌，毕生难忘，！
正是：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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