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了开。
进来的是个梳着高马尾的姑娘，模样生得娇俏甜美。一双好看的月牙眼，无论何时都带着笑。她的笑容似乎有一种魔力，能不知不觉间让身边的人都跟着不由得轻扬起嘴角。
这是《扬帆的我们》节目组里，目前观众呼声较高的选手之一——樊子月。
“诶，我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完成任务最先回来的呢，”樊子月笑了笑，冲夏瑶打了声招呼，“怎么样，顺利吗？”
樊子月是樱桃卫视安排进组，趁综艺攒一波人气，之后借此出道的艺人。她读书早，是整个节目组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从邻市不错的大学毕业，加上可爱的外表，走的应该是甜心才女的人设。
夏瑶不动声色地把桌子上的那半截门把手放进了抽屉里：“我刚才只是上去拿了个任务资料。我的偶像今天好像有点忙，我也不太好去打扰，就先回来坐会儿休息休息。”
“哦哦，好吧。”樊子月笑容不减。
说话间，陆陆续续又有几名选手回来了。
上一项任务完成，下一项任务又还未开始，办公室里除了路婉言这个樱桃卫视的小啰啰之外也没有别人在，已经互相熟悉的选手们纷纷交流起方才自己和偶像交流的经历来。
“没有没有，我就是找了上周来给我们做培训的周组长，我觉得他思路清晰表达能力也强。我专业不太行，都不太敢找大佬们说话。”社交小达人樊子月这会儿站在几名选手中间，笑呵呵地说道。
“要说厉害，还得是我们秋迎。你们猜她拿到了谁的签名？”几期节目录制下来，翟乐巧已然成了陆秋迎的一号粉头。
听她这么说，周围的选手们都很配合地问道：“谁啊谁啊，是哪个大佬？”
“万锦辉，万总监！”翟乐巧揭晓答案。
“是那个，投了益彰科技的万锦辉，万大佬吗？”
这可是aic创始团队的元老级人物，金字塔顶层级别的大佬。是对于他们这些甚至不能称为入行的菜鸟们，伸长了脖子仰望，都望不着人家脚尖的大神。
“哇塞，秋迎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樊子月一脸钦佩。
“万总监人其实很和善的。”见整间办公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陆秋迎笑笑，不好意思地开口。
“万总监好像还有个公众号，难得更新一次的，我关注了。每篇至少都是大几万的阅读量！”
“我之前也做过公众号，可惜完全没什么人气，简直像在玩单机。”
“哎对了，你们有什么公众号推荐嘛？适合新手的。我专业方面不太行……”说话的是另一个樱桃卫视安排的选手。
“……亚炫资本，雪善投资，”说话人顿了顿，继续道，“诶对了，有个号你可以看一下，叫‘投资菜鸟指北’。”
正在神游天外的夏瑶猛地回神。
“咦？你也知道这个号？作者小瞎指北可是我学生时代的女神，”翟乐巧回过头，一脸的崇拜，“她是我踏入这行的领路人了。早些年的那些文章，写得是真的干货满满。我特别喜欢看她做数据分析的部分，角度刁钻独特，自成体系。”
“对对对，她好像年龄不大，这个号才开始做的时候也只是个学生，所以有一阵子在学校里特火。”
“可惜是个恰烂钱的，”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一眼就是理工科打扮的男生悠悠开口，“你看她火了之后，各种推垃圾股，和资本家联手割的一手好韭菜！”
“少胡说！”翟乐巧不满地白了那个男生一眼，“我觉得一定是有原因的。”
“嗯，有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恰烂钱的。”
“你……！”
“好了好了，”陆秋迎打着圆场，将带跑偏了的话题，重新又拉扯了回来，“都过去了，别为了以前的事伤了和气。”
只是陆秋迎这话，夏瑶总觉得有些别扭。
都过去了？
就好像，她是当事人之一似的。
翟乐巧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才要追问，就听陆秋迎下一句。
“诶对了，夏瑶，刚才还没问呢，你的偶像是谁啊？”
陆秋迎原本站的就离夏瑶不远，说话时微微倾了倾身。还没等夏瑶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她已经瞥见桌上那沓材料，并且嘴比脑子快地跟着念了出来：“闫易……闫总？夏瑶你这该不会是，准备找闫总要签名吧？”
陆秋迎的这一声惊呼，成功地让办公室里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夏瑶这。
“不愧是小夏同学，有魄力！”
“呵，什么有魄力，”刚才因为女神被怼了的翟乐巧心里憋着火，这会儿不屑地瞥了夏瑶一眼，恨不得一肚子的气都往她身上发，“异想天开吧。要说偶像，凡是进了这行的，谁不把闫总当偶像。但找闫总要签名，给自己加戏也拜托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陆秋迎拉了拉翟乐巧，朝角落里的摄像机看了眼，提醒她节目还在录制中。
“我说什么了？我就是瞧不起某些不靠自己本事，专门走些旁门左道的人。”翟乐巧说着，又狠狠地瞪了夏瑶一眼。
夏瑶看着翟乐巧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晌，抛下一句“那，希望你能坚守住你的原则，对不走正道的人可千万不要姑息”，就继续忙起了手上的活。
翟乐巧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放心，还不劳你操心！”
……
经过这一波小插曲，办公室里一阵尴尬的安静，只剩下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夏瑶整理完一波数据，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
一旁的手机震了震。
夏瑶点亮屏幕，是路婉言发来的消息。
【注意注意，闫总要准备出发了！】
嗯，营业时间到了。
夏瑶拿起手机就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她……是不是去找闫总要签名去了？”夏瑶离开之后，樊子月敲了敲隔壁办公桌的台面，小声道。
“应该吧，我看她手里好像还拿了一本笔记本。”隔壁桌的男生应。
樊子月斟酌着开口道：“那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我来aic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闫总呢。”
“我也有点想去。”本来没什么兴趣的选手，听见樊子月这么说，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嗯……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一个正装笔挺，梳着大背头的男生犹豫道。
“没什么吧？我就是稍微有点好奇，想看看闫总长什么样。”另一个男生回。
樊子月人已经走到了门边：“乐巧，你去不去呀？”
翟乐巧一昂脖子，哼了一声：“去，当然去。我简直迫不及等想看她在闫总面前，自讨没趣的样子！”
夏瑶坐电梯上了68楼，径直走向了总裁办。
一个身穿得体职业装的秘书认出了她：“你是……夏瑶吧？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夏瑶冲她笑笑，“我等闫总。”
秘书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电脑屏幕前的清单：“请问之前有过预约吗？”
夏瑶想了想：“有节目组的记录吗？”
“不好意思，没有查到节目组今天的预约，”秘书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回道，“要不，你在旁边坐会儿，稍微等一下？”
秘书说着，将夏瑶引到了一旁的访客区。
穿过总裁办，最里面的那一间就是闫易的办公室。夏瑶在四周扫了一圈，很快地将目光锁定在总裁办入口的台阶处。
整个总裁办的办公区域，做了下沉式的设计，入口处有三级台阶的错层。办公室内只有aic装的监控，节目组安排的摄像机能拍到的，应该也就只有入口的那一片。
在这里摔倒的话，角度好拍得清楚，也最为合理。并且摔的时候手在台阶支撑一下，应该不会太疼。
夏瑶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有些紧张地看了看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大门适时地打了开。
刚才上了发条似的总裁办，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工位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助理们站了起来，向走出来的男人行着注目礼。几名正在过道上的秘书，也纷纷避让。
夏瑶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
焦点中间的男人身形挺拔，迈着长腿走了出来。
闫易抬眼，朝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夏瑶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连忙将笔记本拿起来，环抱在胸前，又朝总裁办入口处的节目组摄像机瞥了两眼。
【闫总，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下面的剧情了。】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否有接收到她眼神里传达的信息，闫易的目光，没有在夏瑶的身上做丝毫的停留，仿佛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似的，很快地滑了过去。
倒是闫易身后的特助常宗北认出了她。短暂地错愕后，他冲夏瑶微微地点了点头。
夏瑶刚从访客位上走出，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错误地预估了闫易的步距。
她坐的位置离入口下沉阶梯那儿还有一段距离，闫易步子迈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加上刚才径直走出没有半点犹豫，搞不好他要比自己先走出总裁办！
没来得及细想，夏瑶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她目光追随着闫易，踩着还没完全磨合好的小单鞋，脚从快步走，变成了近乎小跑。眼看着闫易就要提步踏上台阶，夏瑶赶忙低下身子，单手撑地。
然后一下子坐了下来。
与其说是走路不当心摔倒，动作其实更像是扑倒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最上面一级的台阶上。
周围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整懵了。
特助常宗北也跟着懵。
这……不会是为了那一后备箱的购物袋，到这儿来堵人了吧？
夏瑶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的。她这一跤，摔得实在是有些太过刻意了，别说这一屋子人，就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也不知道节目组那边能不能接受，还是需要再重新摔一遍？
她抬起头，眼中带上了一丝求助的意味。
闫易的表情不见丝毫波澜。办公室的顶光，透过他的镜片折射下来，竟然也有了些许冰冷的味道。
不远处的打印机还在“哗哗”作响，一页页文件陆陆续续地从机器里吐了出来。
闫易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夏瑶身上。
那一眼，夏瑶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就在夏瑶以为，下一秒，男人就要按照剧本上说的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关切地问她一句怎么了，然后她再娇羞地回句没事，只是崇拜闫总很久了，想找闫总要个签名。
台词都已经在嘴边了，男人抬起眼，目光所及处却不是她：“lisa，注意台阶的标识再做得明显点。再有人摔倒，这个月总裁办的下午茶算你头上。”
说完，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绕开她，踏上了台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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