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
朋友同事们一起吃饭，通常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机会。《扬帆的我们》节目组也不例外。
选手们三五成群地结伴，一边哀嚎着写报告的艰难，一边商量着今天中午要吃点什么，纷纷走出了办公室。
“秋迎，我们走吧？楼下好像新开了一家还不错的港茶，不知道这个点排队的人多不多。要么我们去看看？”翟乐巧关上了电脑，问陆秋迎道。
aic大楼位于海市金融商圈，周围都是高档写字楼，在这里，一顿人均四五十的午市套餐都已经是平价。
翟乐巧家境不错，家里对她的零花钱给得也算得上丰厚。至少，在其他毕业班的同学们在这附近吃一顿平价餐都咬咬牙肉疼的时候，她可以轻易把各大网红餐厅当食堂，还是点菜从来不看价的那种。
陆秋迎家境同样不差，这也是二人为什么能混到一起的原因之一。
她点了点头，看夏瑶仍坐在工位上没有动静：“我去叫上她一起吧。”
翟乐巧一脸的不情愿：“叫她干嘛？看见她那张虚伪做作的脸，我就吃不下了。”
陆秋迎拍了拍翟乐巧，宽慰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出来的，带上她吧。”
翟乐巧撇了撇嘴。确实，《扬帆的我们》节目组中，关系最近的恐怕就是陆秋迎和夏瑶二人了。如果夏瑶被孤立，而陆秋迎没有伸出援手的话，很可能会有喷子把火力引到陆秋迎身上。
摊上这么个校友，翟乐巧觉得陆秋迎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夏瑶，”陆秋迎软着声音，靠近问道，“一起去吃饭吗？”
夏瑶掀起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就是陆秋迎一张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脸，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倒似的。看向她的时候，眼里真诚之余，竟然还有一丝害怕被拒绝的怯生生。
夏瑶差点没忍住就想抛俩白眼。
她正想用“不了”简单地打发掉对方，忽然记起剧本里似乎是看到过类似的画面。
也对，要不是有剧本的原因，就凭她和陆秋迎的交情，恐怕远不到一起吃饭的程度。
先不说夏瑶原本的offer名额被占，多半和陆秋迎脱不了关系，校门口的豪车热搜事件也是拜她所赐。
齐悠悠还特意帮她分析过，说陆秋迎原本的目的可能是想引导舆论网暴她傍大款，和神秘大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舆论的走向似乎并没有如她所料。
夏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陆秋迎的脸上滑过。和夏瑶在节目中有着作精人设一样，陆秋迎应该也有自己的人设，想来是温婉体贴善解人意的白莲花小姐姐。
夏瑶眼珠子一转，扁起了嘴，眉头微微蹙着，看上去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天气太热了，我没有胃口，还是不吃了啦。”她细了嗓音，说出的话，三分娇，七分作。
翟乐巧巴不得她不去，听夏瑶拒绝了，连忙拉上陆秋迎：“既然她不去的话，那就算了吧。我们早点下去，还不知道是不是要排队呢。”
陆秋迎也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真要和夏瑶一同吃饭，指不定尴尬的是谁。只是就这么放弃了，恐怕会显得自己不太真诚。
于是，陆秋迎继续道：“这几天大家都挺辛苦的，不吃东西恐怕熬不住。”
本来下一句“那你自己注意一点，我们就先出去吃饭了”正要出口，就见夏瑶一手托着腮，像是仔细地思考着她刚才说的话：“说的也是，多少还是要吃点。可是外面太阳太大了，我不太想出去，你能帮我打个包嘛？”
陆秋迎没想到夏瑶会来这一出，愣了会儿，才道：“行呀。”
赶在陆秋迎有机会开口前，夏瑶想了想：“那我想要林氏夫妻店的鸡丝凉面，还有小乔流水家的鲜橙雪梨汁可以吗？”
陆秋迎一瞬间表情管理失败，脸色明显一僵。
她只是打算按照剧本上所写的，随口这么问一问。就算夏瑶真需要她带午饭，等她和翟乐巧吃完，随便将剩饭剩菜打包一点回来就足够了。谁知道夏瑶竟然提了那么多要求！
夏瑶选的那两家，坐在屏幕前看综艺的观众可能并不知道，她却是清楚得很，都离aic大楼有些距离。鸡丝凉面店，在出了大楼左转，走到尽头的一条小巷子里。而那家果汁店，离鸡丝凉面店还有两个红绿灯！
那些地方固然性价比高，然而档次和陆秋迎的身价明显不符，离得还远。除了一开始为配合节目组的亲和女神形象，去了一次之后，陆秋迎再没有去过第二次。
更何况夏季的正午，外面的日头正盛。
“夏瑶，你不要太过分了啊！”翟乐巧打抱不平。
“不行吗？”被翟乐巧这么一怼，夏瑶委屈地道，话语之中是掩盖不住的失望，“既然你们觉得太麻烦的话，那就算了吧。你们吃饭去吧，不用管我了。”
陆秋迎一时间吃了夏瑶的心都有。
然而她并没有忘记周围的摄像机，和摄像机背后正看着她们的节目组。
陆秋迎藏在办公桌背后的手暗中紧握成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了一道道月牙印。
她咬着牙，抿唇一笑，貌似云淡风轻地道：“没关系，不麻烦的，我帮你带。”
“那就太谢谢你了，”夏瑶变脸似的一秒喜笑颜开，“辛苦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陆秋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为了避免实在忍不住，在镜头面前破了功，陆秋迎很快地拉着翟乐巧一起离开了。
选手们所在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夏瑶一人。
夏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上了笔记本电脑，按下了68层的电梯。
一路走进了总裁办。
总裁办入口处的下沉式台阶上，贴上了异常醒目的“caution”，想来是夏瑶上一次的二连摔让众人印象过于深刻了。
一个中午值班的秘书认出了夏瑶：“你是上次的那个姑娘？”
她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夏瑶的名字，指了指地上的警示条。
夏瑶尴尬地笑笑：“您好，我是夏瑶，我来找闫总。”
“请问有预约吗？”
“……有，”夏瑶想了想，和闫易本人约的总不能不算吧，“我有些问题想向闫总请教，他说今天中午有时间，可以来找他。”
“好的，请稍等，”秘书说，“这边需要确认一下。”
“麻烦了。”
秘书说完，拨通了闫易的内线。
夏瑶在总裁办环视了一圈。
这会儿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大家应该都出去吃饭了。夏瑶忽然些忐忑。她这时候找上来，是不是占了闫易的午餐时间了？刚才脑子一热，没想太多就上来了。
她正想和秘书说，不行的话就算了，等闫总吃完午饭她再来。就见秘书已经放下了电话，几步走了出来，对夏瑶说：“请跟我来。”
aic大楼68层，总裁办公室。
常宗北收好桌上最后一份签好的文件，余光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闫易。男人表情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常宗北斟酌了一番，随意找了个话题问道：“我早上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您那辆宾利？”
“嗯，换了。”
“车子有什么问题吗？”常宗北想了想，“我记得应该上个月刚做过保养。”
他记得闫易之前说过，那辆宾利的牌号寓意不错，工作场合几乎没见他换过。
闫易不动声色地翻着手边的报告：“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高调。”
“哦。”常宗北不明所以地应道。
他想起早上上班时，在地库看到的那辆辉腾。
一个不小心就能被误认为帕萨特。确实有够低调的。
常宗北犹豫了一下，还是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我听说昨天节目组不懂事，安排了一出选手被困电梯的戏，把您也给牵扯进去了。您……没事吧？”
他记得闫易年少时，曾经历过一起绑架案。据说人是被绑在深山的小屋里，封闭的空间，接触不良忽闪的昏暗光源。
后面人是找回来了，但是也受到了不少惊吓。
也正是在那时候，闫家收养了和闫易同龄的常宗北。名义上是说给闫易找个伴，也是以防万一闫易有什么危险，能有个照应。
从此，被闫家收养的常宗北便开始像一个小跟班似的，同闫易形影不离。从懵懂的学生时期起就一直陪伴着他，到创办aic，一路血雨腥风。
二人名为上下级关系，却更胜兄弟。
“没事，”闫易轻轻一按，将钢笔送回了笔盖中，“时间不长。”
闫易顿了顿，继续：“也不单是我一人。”
常宗北对此并不意外。听说了昨晚的事后，他第一时间去看了监控。
“宗北，”闫易推了把桌子站起身，踱步至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那个姑娘，帮我查一下。”
常宗北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您是说夏瑶？她确实是这一批新人里面特别优秀的。我们之前校招的内部记录被人动了手脚，至于这个人是谁，我已经大致有了方向，但目前还缺乏证据。”
“她的声音，让我感觉有些耳熟。”闫易背着对常宗北，分明整个人都站在阳光下，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从那之后，过去了已经快二十年了。闫易早已记不清当年那个救他出来的女孩子的长相，但昨晚黑暗的电梯中，夏瑶清婉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让他想起了那个他找寻多年的姑娘。
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秘书说夏瑶夏小姐声称和闫总有约，正在外面等着。
在得到闫易的默认后，常宗北交待秘书，可以带夏瑶进来。
“所以，您怀疑夏瑶就是当年那个救您的姑娘？”常宗北问道。
当年常宗北虽然年纪不大，也知道闫家为了找到这个姑娘，花费了不少气力，却始终一无所获，像是有人刻意要隐去她的行踪似的。
“或许吧。”男人望向窗外，淡淡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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