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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更


  江柔一天天的晚上不睡觉,精神自然也不怎么样,几天下来就一脸菜色,眼圈比锅底的煤灰还黑。

  沈十三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去太医院问药。

  往常都是找方院判,但今儿个方院判进宫了,听说是皇帝的腰子出了点儿毛病,沈十三决定给江柔拿完药进宫去探望一下皇帝的一对儿腰子。

  他言简意赅,“晚上睡不着,你看着开两剂药。”

  方小槐看了他一眼,道,“将军面色红润有光泽,精神也尚可,看起来不像晚上睡不着的样子?而且我主要看女子的,将军怕是走错路了吧?”

  沈十三道:“不是我,是江柔。”

  “江柔?”方小槐反问了一句,也不等人回答,就提笔写药方,看样子像是江柔在她哪里看过很多次病了一样。

  沈十三问,“江柔以前找你诊过?”

  方小槐道:“没有啊。”

  沈十三开始有点儿质疑她的能力,“那你什么都不问,开的药不对症,吃出了毛病你负责啊?”

  方小槐像是被他说出了点儿责任心,端正道,“哦,那都有些什么症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都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一坐一晚上。”

  “白天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

  “平时有没有吃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

  “晚上不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烦躁的翻身或者明显的狂躁症状。”

  “没有。”

  方小槐哦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那张一开始什么都没有问的时候就已经开出的药方递给沈十三,“拿去抓药吧,四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天三次,一次一碗,别喝太多,喝太多了瞌睡多。”

  沈十三:“……”

  这他妈什么意思?问了还给我同样的一张,开药方都这么随意的吗?

  沈十三正想发作,方小槐突然淡淡道:“没什么大问题,她这是心病,等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先暂时开两幅安神的药,喝到心病痊愈就不用喝了。”

  “心病?”

  她还有心病这种高级病?

  没道理啊。

  爹娘健康,儿女听话,老子疼她,还有什么好心病的?

  方小槐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难道不好理解吗?”

  沈十三:“有屁就放。”

  “你被江水冲走了近一年,这三百多天她估计没少梦见你,现在回来了,总有种分不清楚梦和现实的混乱感,心病就是怕一闭眼你就没了,就是这么个逻辑关系。”

  沈十三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愣了一下硬是没反应过来,等了会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她做没做梦?”

  方小槐给了她一个‘你是傻子吗’的眼神,道:“你家的丫鬟告诉我的啊。”

  采香上次也来找她拿药,说是江柔天天晚上做梦,经常被魇住,梦话基本就是‘沈战’两个字翻来覆去的说,所以沈十三一说,她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沈十三提着药就走了,彻底把进宫探望皇帝的腰子这事儿给忘了。

  中午刚过的时候从太医院走的,下午就又回去了。

  他带了一个鼓鼓的药包,动作颇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意思,打开给方小槐看,药包里面是一堆晒干的草药,黑茎褐叶,长得奇形怪状,看起来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给江柔治眼睛的,就这么些,仔细着点儿。”

  方小槐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才试探着道:“这是……阕夏草?”

  沈十三道:“记不得了,反正就这些,你看着用。”

  方小槐再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是阕夏草了。

  这东西她只在古籍的记在里面看到过,长在高山绝壁的缝儿里,不仅少而且很难弄到,主要功能是治眼睛的,当时自己住

  了长什么样儿,没记住怎么用,她道:“你先放我这儿,我回去翻翻书,研究一下才好下手。”

  沈十三嗯了一声,方小槐问,“就这么点?还有没有?”

  沈十三满脸都是‘你敢乱来我就弄死你’的表情,道,“没有了。”

  方小槐讪讪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一般晚上沈十三睡江柔也睡,等身边的人睡熟了,她才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坐在,像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一样。

  哪知道今天刚一坐起来,突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硬是把她按在怀里,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你没睡啊。”

  沈十三道:“睡吧,以后都不走了,看见水就绕开三丈。”

  江柔一时哑然。

  他睁开眼,看着她,“闭眼,我看着你睡。”

  就是这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几句话,却仿佛一下就安下心来,她将手放在沈十三的心脏上,感受着有力的心跳,渐渐的睡了过去。

  结果她说睡好了,沈十三当晚就做了个噩梦,梦见心脏上压了一块大石头,把他给压死了。

  睁眼一看,江柔的手还放在他心口上……

  怪不得做噩梦!

  太医院。

  沈十三拿来了阕夏草,一甩手就可以不用管了,方小槐却要回家翻箱倒柜的找当初看到的那本古籍。

  她这辈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医书,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瞟到了一眼,瞟过也就忘了。

  嘶~

  别是给扯来擦屁股了吧?

  想法一冒头,方小槐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就去茅厕看看。

  大家别对医学世家有什么误会,不是所有的医学世家都用医书擦屁股,方然了,方小槐和方院判也不用这个。

  方小槐是有点儿怪癖,蹲茅厕的时候就爱看点儿带字的东西,茅坑旁边就常常放得有医书,有时候一蹲就蹲半天,蹲得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在干嘛,非要看完一本书才肯起来。

  方院判总算有一天发现了放在茅坑旁的书,渐渐的也染上了跟方小槐一样的怪癖。

  但是这个人么,年纪大了就要忘东忘西,有时候忘了带擦腚的家伙,方小槐放在手畔的书就派上了用场。

  一来二去,方院判撕书撕得愈发的嗨皮,有时候还要撕方小槐的孤本。

  这老头儿也是精明得很,晓得撕自己看过的地方,导致方小槐常常看一本残缺不全的书,只能跑去问看过残缺内容的老爹,结果人家还很不耐烦,嫌弃她看书太慢。

  方家就俩人,茅坑是两个隔间,父女俩平均分配,医书一般都摞一摞在茅坑外面,进去的时候随手带一本,等一摞都看完了再直接换。

  方小槐蹲着找半天,总也找不到。

  他记得明明前两天才瞟到过一眼来着,怎么硬是没有呢……

  正在这时,方院判大摇大摆的从茅厕里出来了,手里面还捏本儿书,见了方小槐问,“我儿今日休沐?”

  方小槐点了点头,盯着他手里的的那本儿书,咋看咋觉得眼熟。

  她过去将那本书抽过来,三下五除二一翻,眸光顿时就是一亮。

  就是这本!

  再一翻,一家人……一家书都整整齐齐,唯独不见了阕夏草的那两页,方院判一脸迷茫,“你找啥呢?”

  方小槐仰天长啸,“爹!你下次带点儿纸行不行!”

  总共就那么几页,还全让这老头儿准确无误的撕了,真是一页能看的都没给她留下。

  方院判一看就知道撕了不该撕的东西,好在他都看过,便腆着脸问,“小槐,你找啥呢,说出来爹给你指点指点。”

  方小槐无力的瞥着他。

  “阕夏草?”方院判惊呼,“这玩意儿可金贵啊!”

  其实他也是才知道这玩意儿很金贵,今天不撕那几页书他都不知道阙夏草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东西它精贵倒是一回事,主要是它精贵得太隐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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