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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 章


温曦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季卿白坦言。

        她说,与她在一起无论今后走不走得到婚姻那一步,对另一半而言,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从得知自己的病无法治愈后,她便决定不再考虑感情问题。

        季卿白一直没有回复。

        温曦以为必是他心中已有了决断。谁知两日后,季卿白竟打来电话,告诉她自己正在女生宿舍楼下。

        温曦匆匆下楼时,碰到好几名女生,见到她都露出又羡又妒的表情。

        女生宿舍楼外的银杏树下,季卿白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如朗月清风般的俊逸。

        面对周遭的目光驻足或打量,他皆予以温和,整个人仿若诗经里走出来的谦谦温润君子。

        他脚边放着行李箱,一看就是长途跋涉后直接赶来的。

        温曦走到他面前。

        “师兄。”

        季卿白目光温煦凝视着她,“我考虑了很久,想着应该当面和你说这些话。”

        温曦点头,心中已有准备。

        “小曦,第一眼看到你发来的消息,我必须承认自己是吃惊的。”季卿白坦然道,“但这份惊讶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我便发现,似乎我更在意的是你发这段话时的心情。”

        温曦微怔。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在打出这段话时,究竟是用的怎样一种心情?将心底的秘密剖出来示于人前,应该很疼很很难过吧?”

        温曦眼睫轻颤,在季卿白流露着心疼的目光中,不自觉想抬手抚上心口。

        难过吗?似乎自很早以前,她便说服自己接受这一事实。因为在无数个相同诊断结果摆于面前时,在无数个深夜哭湿枕头后,她发现惟有正视和接受,才不会被痛苦的情绪打败。

        疼吗?她曾经听过一种说法,母亲分娩时的疼痛是人类身体能承受痛感的极限,倘若她这一生都无法体会,那心里这点疼又算什么呢?

        可当季卿白这样询问时,温曦依然感受到内心深处仿佛有一根线在拉扯着自己的情绪。

        “师兄,你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温曦注视着季卿白平静地说。

        季卿白深深望进她澄净的眼眸。

        “小曦,你偶尔可以不那么坚强。”他些微叹息,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语气真挚,“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靠着我的肩,暂时放下所有坚强,让自己喘口气。”

        温曦些微瞠大眸,立即要挣脱季卿白的怀抱。

        “师兄――”

        “小曦,如果我说――我真的不介意,你愿意相信并给我一个机会吗?”

        听着耳边清朗的嗓音,温曦整个人僵住,神情间俱是难以置信。

        自季卿白抱住温曦的一瞬间,周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整栋宿舍大楼每一层阳台都挤满了人,大家举着手机争相拍照录像。

        情绪激动亢奋的众人全把目光投向了银杏树下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阴影里,静静伫立着一个峻拔颀长的身影。

        温曦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将两人距离拉开。

        “师兄,对不起。”她声音虽刻意压低,但面上神情坚定没有犹豫。

        季卿白苦笑。

        哪怕是拒绝他,她仍善意地不忘帮他保全颜面。

        “不要说对不起。”季卿白脸上难掩黯然失落,但依然眸光和煦地凝视着温曦,“你没有任何错。”

        他叹口气,“是我走不进你心里。”

        温曦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觉得此刻再说什么都很苍白。

        “小曦,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她点点头。

        “是他,对吗?”

        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却令温曦神情微变。

        她咬了咬唇,沉默地敛下眸。

        季卿白唇边的苦笑加深,他不是不清楚她心中那个人是谁,只是他始终不甘心想试一试……

        他伸手揉了揉温曦的发顶,就如同那次送她去火车站一样,克制而分寸,仿若自己只是一个流露关心的兄长。

        “小曦,希望你能勇敢地去追寻幸福。”季卿白衷心地道。

        温曦抿紧唇角,眉宇间掠过一丝怅然。

        “师兄,幸福有很多种定义,并不只限于爱情。”藏起眼中的黯淡,温曦抬眸对上季卿白的目光,神情平和,“或许我的幸福,就是做人生中有意义的事,以及,看到身边的人都幸福吧。”

        “pan”拳击馆位于商业街的一隅,地段较偏,不算黄金铺面,生意只能说凑合。但老板老潘是一名退伍军人,经过多年打拼已有了些身家,开拳击馆的初衷只是为了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

        老潘为人耿直豪迈,因为当过兵,骨子里极为正直仗义,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他曾在部队当过八年的侦察兵,识人极准,什么人但凡相处交谈一两次,便可以摸透其为人脾性七八分。

        一年多前,老潘结识了邵劲。

        当时邵劲来应聘寒假短工,老潘一见到他,便觉这小子不简单,那份沉稳缜密、锋芒内敛可是在一般的十几岁少年身上难见的。

        馆内的会员虽觉邵劲少言寡语,但因其做事稳重认真,倒也不反感。

        原本邵劲应聘的只是杂工,老潘却看出他有点身手在身上,于是找了个机会让他陪新会员练拳。

        一场拳下来,老潘便问邵劲愿不愿意改做陪练,工资直接从一千八涨到了两千五。

        当时邵劲打算买部手机,思忖过后,同意下来。

        老潘对邵劲极为欣赏,寒假工结束后,直言他以后可以常来拳馆,无论是做陪练、还是来学习切磋,他都欢迎之至。

        此后,邵劲便常到“pan”拳击馆练拳,遇到假期也做陪练,老潘对他惺惺相惜、倾囊相授。

        周末,拳馆里来练拳的会员较以往多,有一名陪练因为老婆生孩子来不了,又有一人出了交通事故撞伤了腿,因此,馆内陪练的人手便有点捉襟见肘。

        老潘一整天两头跑,又是看望又是送红包,等回到拳击馆已是傍晚。谁知一回去,竟见邵劲还没走,杵在沙袋前用力挥着拳。

        “怎么回事?”他走到前台,指着邵劲问负责接待的小刘。

        “今天不是人手不够吗?小邵就多加了两次陪练,但工作结束他没走,就一直在那儿对着沙袋练拳,都快俩小时了。”小刘瞟了眼那边,掩嘴小声说,“老板,你说小邵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啊?”

        老潘沉吟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一记重拳将沙袋击得剧烈摇晃,邵劲赤着上身,面色沉冷,呼吸粗重的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挥着拳。

        他浑身肌肉偾张力量感爆棚,大颗大颗的汗水沿雕塑般的身躯滑落,没入腰间的拳击短裤。

        邵劲出拳稳准狠,极具爆发力,但有一个很细微的缺点:换拳间隙气息不稳。这对于普通拳击爱好者来说问题不大,但如果是要上擂台比赛,极易被对手抓住弱点予以攻破。

        这个问题老潘提出来过,邵劲原已克服,但今日却又再度出现,甚至气息更为紊乱难稳。

        老潘一把按住晃动的沙袋。

        邵劲收势停住,两手拳套抵住双腿膝盖,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从旁拿过一瓶矿泉水,老潘走过去递给他。

        脱下一只拳套,邵劲伸手接过,仰头咕嘟咕嘟猛灌而下。

        老潘叫过小刘,让他将自己的拳套拿来。戴上拳套后,他两拳相对碰了碰,冲邵劲道:“来一场?”

        邵劲看他一眼,缄默地重新套上拳套,转身朝一旁的拳击台走去。

        老潘当年是部队的散打冠军,即便已退伍八载,人近中年,却依然身手了得,出拳如风快如闪电,刚劲有力、势如破竹。

        而邵劲虽处于下风,却临危不乱,防守与进攻张弛有度,身形敏捷迅疾,但因为先前体力已耗损大半,最终闪避不及,被老潘一记凌厉的勾拳击中倒地。

        四肢展开仰面倒在拳击台上,邵劲呼哧呼哧气喘如牛,整个人如散了架般,躺在那里闭眼不动。

        老潘浑身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老了――”他摇摇头,喘着粗气说,“早两年,你今儿这种状态在我手底下过不了五招。”

        “说说吧,你小子今天到底怎么了?”老潘边摘拳套边问。

        口腔里有血腥味,邵劲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感觉到一股痛意。他闭着眼,抬起戴着拳套的右手,手腕搁在眼皮上,双唇抿紧不语。

        见他这样子,老潘浓眉挑了挑,冷不丁来了句:“心里有人吧?”

        作为过来人,邵劲这副模样,他瞧着太熟悉,四个字:为情所困。

        “小邵,听老大哥一句话,喜欢就去争取,否则――”老潘那双装载了岁月故事的沧桑眼眸里,划过一道遗憾之色,“得后悔一辈子。”

        邵劲下颌线绷紧,脑海里浮现出一对相拥的身影。

        睁开眼,他沉默起身低头摘下拳套。

        老潘看着眼前这个寡言少语的年轻人,暗暗叹气。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谁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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