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什么情况。
麻怡心里一咯噔。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吕浩浩。他穿着整齐睡衣睡裤，身上半点脏乱也无，一点也不皱巴巴。这么短的时间，扣子全扣好了？
这几年的小说也不是白写的。
联想一番，麻怡一惊，好家伙，他们这是陷入循环了吗。一出电梯就回到原点。
吕浩浩似乎也正在思考眼下的情况，觉察到麻怡探究的眼神，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笑着说，“看来咱们得重新想办法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现在的情况让我想到一部美国电影，具体情节我忘了，反正就是无限重复一天。我们是围绕电梯循环，一出电梯就重置。”
麻怡同意，“对。除非有打破循环的关键点，要不然我们一定离开不了电梯，也就无法从梦里清醒过来。”
这个梦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莫名其妙将在两个城市的他们困在同一个梦里。
这个关键点到底是什么呢。
打开电梯的办法，上一轮吕浩浩已经试过了，都不行。
无计可施，麻怡建议，“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先睡一觉吧，也许睡醒了就能回到现实了。”
吕浩浩摆弄完楼层按键和座机电话，显而易见还是没有结果。
睡觉这个方法还没尝试过，死马当做活马医。没辙了的吕浩浩没有反对，“管他行不行，先试试看。”
说着，他手伸到衣扣上，准备脱衣服。
见他还想把睡衣脱下来给自己垫着，麻怡赶紧制止，“别，照这个趋势下去，你还不知道要脱几次。你穿着吧，别到时候那个阿姨看见了，又要胡想乱想了。”
“那你能忍？”
恋爱四年，吕浩浩了解麻怡的每一个生活习惯。她最爱干净，有时候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洁癖。
譬如她去酒店旅馆，从来都是自带被单被套和枕套。
又譬如不脱外衣不能坐在床上。鞋子一天一刷。
打赤脚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谁睡觉穿鞋，可是让她穿睡衣坐在邋遢的地板上，她估计得难受死。
麻怡自然明白吕浩浩所指，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她一股脑直接盘腿坐下来，坚定表示，“现在不是讲究那个的时候，我能忍。”
不忍难道还真让他脱嘛。没有条件还讲究那些虚的，就过于矫情了。
事已至此，吕浩浩没再废话。他在电梯门边上的一个角落里大剌剌靠着墙，闭上眼睛。
麻怡则靠在电梯最右里的拐角，双腿并拢，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和手臂上。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电梯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麻怡强迫自己放空思绪，不去想吕浩浩和过去，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睡着没有。
突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根本没有睡着的吕浩浩马上站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还打了一个趔趄。
上个轮回见到的阿姨和她的孙子再次出现。
这一次看到他们，她倒是没有想歪。
两个年轻人穿着睡衣，男生微笑站在电梯门口，神色有些不自然，长头发的女生坐在地上，趴在她膝盖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阿姨想当然以为是小情侣吵架闹别扭。
她牵着孙子走进电梯，小男孩蹦蹦跳跳按下八楼键。她则一直暗戳戳偷看两人。
吕浩浩看到自己一直按不亮的楼层按键被小男孩轻轻一点，就亮了。
上行箭头也亮了。
他心里也是没脾气了。这个鬼电梯貌似只对他们不能工作。
电梯门合上，电梯上行。
这个电梯确实有些老旧了，启动时的轰隆声和失重感让人头昏脑胀。
麻怡屁股都坐麻了。她左右歪了歪，换换力。
又是轰隆一声，电梯在八楼停下，阿姨牵着男孩的手回家去了。
电梯门就快关上，吕浩浩突然一个健步跑出去。
麻怡听到他的脚步声，震惊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他直挺的修长背影，然后她眼前再次一片漆黑。
等到光亮在眼前铺开，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
麻怡正想问他刚才那么做是因为什么，“哎，你……”
突然她下腹一阵坠痛，腰酸得快直不起来，很快就感到了一阵湿意。
丫丫的，梦里也能来大姨妈？
麻怡痛得弯腰捂住肚子，她算了算日子，大姨妈还有五天。
虽说平日里大姨妈来得也不规律，但是总会提前两天有不舒服的征兆，比如隐隐的腰酸和小腹坠痛。
这次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和前任莫名其妙的困在一个梦中的电梯已经很荒谬了，她竟然在前任面前来大姨妈！
神啊，来一道闪电把她劈了吧。
吕浩浩一看麻怡痛苦的姿｜势，就知道她每月造访的好亲戚来了。
这在梦里怎么搞？
他走到她身边，一手叉腰，一手抓头发，声音中有明显的担心急躁，“麻怡，你，你还好吗？”
生她气或者两人打闹玩笑的时候，吕浩浩会叫她“蚂蚁”，她回敬他一个“绿浩浩”。
平日里腻歪的时候，他会喊她“宝宝”，她叫他“浩浩”，这是他们情侣关系存续期间对彼此的爱称。
只有在为对方真心实意担心，情急之下，他们才会叫彼此的全名。
感到社死的麻怡佩服自己在这么极端难受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名字和昵称的问题。
她实在撑不住了，蹲了下来。
艰难地带了一点火气地回答他，“不好。”
女生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浮气躁，脾气不好。麻怡每次来那个，前两天最难受，和她谈了四年恋爱的吕浩浩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蹲到麻怡身边，虚咳一声，熟练地替她捶腰。
人难受的时候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举动，更何况这个人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吕浩浩。
除了腰酸，肚子疼，麻怡的心里还有些涩涩的涨。吕浩浩轻轻锤的每一下，就像是锤在了她心上。
他们是怎么走到分手这一步的呢。
当时，正临近大四毕业季，就业选择的分歧，工作碰壁的烦心，对未来的茫然，以及对他和他青梅关系的介意，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快把麻怡逼疯。
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只有无休止的争吵，冷战，再争吵，冷战，最后的最后，谁也没提分手，他们是自然而然分开了。
在学校里见到了也装作若无其事走开，毕业后，他们去了不同的城市，从此再也没见过。
麻怡觉得自己是疼湖涂了，大脑抽筋。
一个曾经让她十分介怀的名字居然从她嘴中迸了出来，“袁晓安现在怎么样？”
你们在一起了吗？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把吕浩浩气得，立马给她锤了，他火气冲冲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能怎么样，人家有男朋友，都快结婚了！我和她就是兄弟，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总是这样，明明心里在意，嘿，你就是不说，就是不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吗啊！”
吕浩浩本身个子就高，麻怡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的，有165，和他之间还有20厘米的身高差。
如今她痛苦的蹲着，他愤怒地站着狂捋发，一种强烈的委屈像滚雪球似的，从以前滚到现在。
麻怡转过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用滚烫的泪水将雪球融化。
看着快缩成一团的麻怡，吕浩浩知道她现在多半是在哭。
以前他们吵架，不管她赢了还是输了，吵着吵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别人流眼泪还带抽气打嗝，她的眼泪是没有声音的。她能一边流泪一边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和他吵。
有时候看着她那样，他觉得搞笑，总是忍不住笑出来，一笑，提着的气就散了。
他笑，她也笑。
为自己的这种特殊流泪体质感到丢脸，她会红着脸躲进房间，他会跟进去扑在她身上闹她，亲她红彤彤的脸蛋，亲她还未干涸的泪水。
那些场面，每每想起来心里还发热。
吕浩浩心里也委屈。一直被误会的人是他好不好。主动拉开距离的人是她好不好！
暗暗念了一句，爱哭鬼，不和你计较。
吕浩浩挪到麻怡身边，再次蹲下来，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长发。
这完全是多年习惯下的下意识性动作。
他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欢，语气是伪装的冷硬，“行了，别哭了，我的错。”
认错，他是专业的。
从吕浩浩的话里，麻怡知道他和袁晓安没在一起，袁晓安也有了男友，这使她心中莫名轻松了一点。
他们共同的朋友，仲梦帆和徐贝贝总想让他俩复合，因此聊天中经常会透露吕浩浩依旧单身的信息给她。
麻怡不信，就算是知心朋友，不在一个城市，能知道多清楚呢，就算没正式恋爱，也有可能在暧昧之中。
毕竟，袁晓安是真喜欢吕浩浩的。
“消气了啊，我都认错了。”
吕浩浩见麻怡一动不动，故意板着脸说。
麻怡点点头。黝黑蓬松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滑动。
此时，叮，电梯门第三次打开。老熟人阿姨和他的孙子再次出现。
他们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好奇地看着他们。
吕浩浩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走到阿姨身边，展开他最容易让人新生好感的少年式阳光笑容，“阿姨，我和我女朋友从家里出来忘记带钥匙了，她突然来那个了，您能不能帮帮忙？顺便在您家冲一杯红糖水给她喝。”
这个阿姨虽然八卦，好奇心重，但是很热心。
知道他们的难处，在脸色煞白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麻怡身上看了好几眼，见两人长得好看不像坏人，点头同意了，“行，这个可以哦。”
吕浩浩热情感谢，“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阿姨开始唠嗑，“你们住在几楼啊？看着面生。”
“哦，我们住十楼，是刚搬过来的。”
“你们看来般配得很，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快了，快了。”
麻怡静静听着吕浩浩胡扯，他这么做有用吗？不会刚出电梯门就又回来了吧？
八楼到了。阿姨牵着他孙子率先走出电梯，对他们招手，“来，快跟我来。”
吕浩浩没时间和麻怡解释，考虑到她现在的状况，背着不行，只能抱了。
他二话不说，走过去将麻怡公主抱了起来。
麻怡一声惊呼，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吕浩浩低头偷偷说，“不想让人看到前面，就抱紧了啊。”
麻怡忍着心动和羞涩，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香皂味道。
是橙子味的。
然而，就在他们踏出电梯门口的一瞬间，视线所及之处再次变得乌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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