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喂，妈妈”郑远捏着电话，“小远，你爸爸明天要回来，你要回来看看吗？”郑远听到这句话眼神亮了亮，“嗯”其实犹豫半天还是没把成绩的事情告诉妈妈，郑远从小被父母放在爷爷奶奶家里，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长大时还是个小话痨，后来大一些父母不忙了就把她接了回去，那时候郑远其实很抵触这样的相处，弟弟那时候很小，父母对她的要求又很严格。
被教育要乖巧听话，要好好学习，女孩子要温柔，要有教养，那时候郑远还会反驳“奶奶说，吃饭的时候大口吃才叫香，做事情开心就好了，为什么我要变成这样，我这样不舒服！”郑远抬着小脸期盼着母亲温柔的答复，“你奶奶说，你奶奶说，现在我是你妈，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小郑远被唬住了，从那时开始，不是第一会就会挨骂，没有把好的东西让给弟弟要挨骂，没有顺从母亲意思要挨骂，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好要挨骂。
郑远变得小心翼翼，以为只要自己做的最好，妈妈就会开心一点，可能小孩子的心兴都是这样吧，那一年，她看着妈妈抱着弟弟，因为弟弟写对一个字而开怀大笑，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只是不够爱。
“阿愿，妈妈很爱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你需要什么我不给你，弟弟是男孩子，他学习不好没关系，你呢你一个女孩子，你要什么没什么，以后就是吃苦的命”这话郑远听了无数遍，她挺爱弟弟的，可是后来慢慢的这份爱里带着份说不出来的讨厌，妈妈确实没做什么过分事情，只是不断强力要求，不断压榨，只是不愿意将属于弟弟温柔分给自己而已。
其实这种说不上来的关系，郑远慢慢不在乎了，可是有一天她知道，她的存在，因为婆媳关系，因为不喜欢奶奶，因为讨厌奶奶，她就要用一切暴力洗清奶奶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奶奶让她活泼，妈妈就把她变得沉默，奶奶让她开心，母亲就要求她优秀，这种较量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教养孩子是最好的，用一种几乎极端的手法控制她，母亲的没有安全感持续到，接受她去学习播音主持，却又因为害怕她得远离而恐惧，她自杀躺在医院里，脸色苍白又惊恐的求她“阿愿，阿愿，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能走，不能去找任何人，阿愿，妈妈很爱你的……”
郑远回去了，守着她，遵守她一切的安排，可是一个人的开心凌驾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这本就是一种悲哀，如果说，郑远回来想改变的还有母亲，她想告诉母亲其实自己很爱她，母亲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其实这么多年了，郑远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东西，所以郑远也想试着去改变一下母亲。
而父亲，她的爸爸，常年在外，每一次的回家，都会缓和母亲的情绪，所以妈妈对爸爸有很大的依赖，或许爸爸可以成为那个解开妈妈和奶奶之间矛盾的钥匙。
母亲打电话时语气难的的温和，询问她的意见让她回来。
这么好的机会，郑远当然会回去。
抓紧一切，才能扭转结局，走向幸福生活。
说干就干，郑远请好假，收拾好东西从班里出来，想想下午还要给程向霖送饮料，就决定往高中部一趟。
郑远拿着大书包还没走到楼梯口，程向霖就晃悠着下来了。
“下午别给我送了”
“下午我不能给你送饮料了”
两人异口同声，程向霖揣着手停在台阶上，郑远仰着头看他，举起手里书包给他看“我下午回家，你干嘛？”
“酒吧下午有活动，我去捧个场”程向霖突然笑起来“怎么打听我消息，晚上要去给我挡酒？”
郑远拽着书包就走，“无耻，都跟你一样。”
程向霖从台阶上下来，和她并着肩膀走，“真不是？”
“程向霖，你那些迷妹知道你平常就这么说话吗？”郑远转过头反问。
“怎么说话？”程向霖配合她的问话，期待她的回答。
“天天勾搭人，嘴里每一句正经话。”郑远看向他。
程向霖今天破天荒带着眼镜，外面阳光很大，郑远偏头看向他时，眼睛反着光，遮住半张脸，郑远有点愣神，脑袋开始疼，若隐若现的模糊脸颊与眼前人高度重合，“程向霖”郑远突然严肃起来，“你以后会学医生吗？成为心理医生。”
程向霖刚刚还在痞笑的脸严肃起来，挂着看不清的意味，良久才缓慢开口“为什么这样问？”
“呃……没什么”郑远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去了音乐学院，怎么会是心理医生。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契机让她穿越，但程医生怎么可能是眼前的少年。
“我先走了。”郑远看了眼校门口的车，和程向霖打招呼，飞快的跑开。
程向霖看着她的背影，修长手机划过眼镜框，慢慢扶上去。
妈妈在校门口等她，等郑远跑出去，妈妈上来接过书包，拉她到车上，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郑远点头附和，看起来心情不错。
也只有这一会儿，才有点正常家庭的感觉，回家的路挺快的，郑远带着见到爸爸的激动心情打开家门，弟弟兴奋扑过来“姐姐”郑远摸摸他的头像屋里张望，“姐姐，爸爸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情就走了……”妈妈听到这个，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脸顷刻间拉了下来，语气冰冷“进去洗手吃饭，明儿一早送你返校。”
本来还其乐融融一瞬间就坠入冰点，郑远无奈的点点头，只好作罢自己的计划。拉着弟弟往里走，书包咣当被妈妈扔在地上，菜连热都不热端上桌，郑远迟疑拿起筷子“爸爸他……”
“你好好学习就行，爸爸妈妈事情不用你操心”母亲说着把一块鱼肉放在弟弟碗里“安安，吃鱼，你爸不吃，你吃。”弟弟点点头，幸福的吧啦着饭。
郑远吃的很慢，妈妈只顾着弟弟吃完，便把带着弟弟去洗澡睡觉，等郑远吃完洗碗，母亲才坐在沙发上，“阿愿，你有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没……我最近成绩还行，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妈妈……”
“不是这个，你是不是参加演讲比赛了！”
郑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认真回答“是”
“你就是这样学习的，我跟你说过什么？好好学习，别有其他心思，你在干嘛？自己知道自己脑子笨，还不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你想干嘛？”
“妈妈可是我很喜欢，我得了第一名，我的成绩也没落下”母亲有点被这话刺激到，把她拽过去，眼睛血红“你爸走了，你就跟我犟嘴是吧？你喜欢，你喜欢！”母亲伸手去打她，郑远想反抗，想告诉妈妈，不是这样的，可是来不及解释，妈妈突然瘫坐在沙发上，带着哭腔道歉“阿愿，对不起，我有点失控，妈妈是太爱你了！”
郑远再也说不出话，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她好像向来不会，郑远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对母亲的了解都多浅显。
“妈妈，我爱你”郑远抱住母亲，她觉得有点生硬，“我想要你过得好一点。”
母亲被郑远抱在怀里，有点发抖，她抱住郑远，“你好好学习就是对妈妈最大的回报。”
女人擦擦眼泪推开她，“我去看看你弟弟”说着起身往屋里走。
郑远僵硬的坐在那里，如果瑞瑞在的话就好了，她的学习一下，和母亲相处的五十中方法，怎么让妈妈开心，以及怎么爱一个人。
大部分时间，只要弟弟在，妈妈根本不会理她干嘛。
郑远回来之前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她把家里碗筷什么收拾差不多，坐在沙发上开始无聊，外边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她忽然想到程向霖的话，“妈妈，我想出去一趟，晚会回来。”
郑远说完，房间寂静如故，根本没人理她。
郑远进屋换了身衣服，背上小书包，便往外走。
郑远在楼下顺手拦了一辆车，“师傅，心动酒吧。”
司机从后视镜撇了她一眼“多大了姑娘？”
郑远正在自己小书包里翻东西，听了司机话，眼睛转了转，“二十三。”
“哟，看着不像啊，跟个学生一样。”师傅有点惊讶。
“对啊，都这样说，相亲对象还说我太小，给我拒绝了。”郑远一本正经的胡扯。
“那可真是没眼光”
路程不算太远，郑远下车的时候，还和司机师傅开着玩笑。
郑远抬头看着“心动”两个大字周围一圈五颜六色的小灯泡。
拿出镜子看看自己在车上画的妆，眼线勾的很长，口红这次是符合气色的，不用大底，青春朝阳少女皮肤很好。
郑远把头发炸起来，随意撒下来的碎发修饰脸型。
郑远穿着牛仔短裤，白色短袖压在短裤里勾勒出腰线，就算是现在，稍作打扮的她依旧漂亮。
她站在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依旧显得她干净漂亮，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因为要回家，所以郑远只买了西瓜汁，找了个能看见舞台的位置等着程向霖出来。
“喂喂喂”话筒穿出来的噪音，让大家目光聚集在台上。
灯光亮起的时候，周围一阵燥热的狂欢“霖!霖!霖!霖!”
郑远看向台上，少年头发放下来遮住眼睛，头发微卷，黑色的夹克配合着灯光很亮眼，他抱着吉他去够立着的话筒。
“大家晚上好”慵懒随意勾魂摄魄。
郑远抿了一口西瓜汁。
少年修长的手指波动琴弦，周围的欢呼声一阵压过一阵。
郑远不可置否，很帅，帅的炸眼。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唱起歌来太过诱人，郑远支着头去看台上的人。
有人过来拍拍她，郑远扭过头，服务员过来送来一杯酒，那酒是紫蓝色，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是星辰，“小姐，有人给您点了满杯星辰。”
郑远疑惑着接过，台上已经唱到了高潮，郑远把酒放在桌子上“谢谢，方便告诉谁点的吗？”
服务员摇摇头，郑远不好为难，这酒确实挺好看，但是她不能喝，可惜了。
等程向霖唱完一首歌，整个酒吧掌声雷鸣，郑远勾唇笑着，跟着拍掌。
程向霖在台上忽然转了个方向，正好对着郑远，他邪魅一笑，“那位小姐，能赏脸和一口我点的满杯星辰吗？”
郑远惊愕，转头看看旁边酒，少年肆意张扬，几乎在发问那刻，所有眼神聚焦到她身上，郑远听到有姑娘说“为什么是她啊？”
就那么一刻，跟鬼迷心窍一样，郑远举起酒杯，像台上敬了一下，“姐姐喝了”仰头一饮而尽，入口有点甜，程向霖选的是果酒，到没有那么高酒精。
“乖”他嘴唇低着话筒，声音低沉，又是一阵尖叫。
郑远心跳的很快，她喝完就后知后觉，她怎么到这儿来了，还被一个小孩儿撩的面红耳赤，算什么，郑远拿起身边的包，喝口西瓜汁，准备逃走。
然后，从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在台上少年的注视之下，离开了。
郑远出去之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摸摸心脏“还在。”
随手拦了一辆车，往家赶，最后以风的速度洗澡睡觉。
晚上辗转反侧入眠后，就梦见少年的手指勾着她脸颊，声音魅惑不止“乖”
郑远第二天起床面红耳赤，燥热不堪。
二十三岁还做这种梦，正常吗？
郑远套上校服，拿着自己小书包，跟着母亲回学校。
一路上心不在焉。
一推门，又是相同的，众多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少女迷惑不解。
郑远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们说她勾引程向霖，说她吊着严子科，说她因为和校长关系好，演讲比赛都是这样得的奖。
郑远有点喘不上来气，因为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都知道，所以开始恐惧。
郑远不知道怎么坐回座位上的，只知道耳边充斥着不同的声音。
“我去就这女的”
“就她啊？程向霖看的上她吗？”
“你知道吗？她天天给人家程向霖送饮料，咦……”
“你说她小小年纪怎么求得校长？”
“你说呢，靠那种关系呗！”
……
看吧，不只成年人的世界这样肮脏，十三四岁的孩子也这样，郑远总觉得，他们说的世界是温暖的，是善良的都是假的，人性如此肮脏。
郑远站在封口浪尖，一瞬间有种全世界都认识她的感觉。
明明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去见了程向霖，可是现在，她就是被人唾弃的狗。
柳辰开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走在她面前挑衅“咱们比不了，咱们比不了，男神不是谁都有胆量追的”
“诶，我也想喝饮料！”
“啊，浑身鸡皮疙瘩，去去去。”
“严子科，你离她远一点，脏”
“靠，就这女的啊？也不怎么样吗？我以为发育多好还那样……”
“那那个校长可真是下的去手……”
“你们看了吗？那张照片，她跟程向霖比赛那张合照，咦……”
“怪不得能走后门，哈哈哈哈哈”
语言啊，总是这样，不经意的传入你的耳朵，你之前无论怎样，帮助过谁，做过什么好事，一瞬间就会因为这些全部破灭，他们不会听你解释，因为她们把证据摆在你面前，告诉你这是事实，他们会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这些证据怎么解释？”
他们会说，你不要狡辩，我们都看到了！
你不解释时，他们去探究，去猜测，去诋毁，你回应了，他们只会说你看吧，果然这样，这种无意义回应只是为给事情盖章，事实远不是那么重要，人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多可笑，多无知。
柳辰笑着堵住郑远的去路“走什么，让我看看这……长什么样子？”
郑远不说话，想要绕道离开，柳辰追上去，“跑什么”
“柳辰，你想干什么？”
柳辰突然靠近，她的脸变得狰狞，“我就是告诉你，我看你不爽，这些事情呢，都是我说的！”
这台词逐渐和记忆里的重合起来。
“就像我路过小巷，看见有一群人在打一个人，我就只是帮忙报警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报警怎么办，看着他被打死吗？”柳辰说的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英雄一样的人。
郑远听着冷哼一声，“正义者”总有那么多理由，她不想废话，那一刻只想抬手去打柳辰，可是手停在半空被抓住。
郑远回头，是程向霖，反看柳辰，她满脸委屈，“对不起郑远，我不是故意说你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郑远明白了，她故意的，她知道程向霖在她后边，她故意让她动手，她想让她在程向霖面前出丑。
郑远气的发抖，她摆脱桎梏，冲上去领起柳辰的领子“为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污蔑我？”
程向霖在旁边看着她，柳辰剧烈的挣扎着，哭的稀里哗啦，嘴里说着对不起，身边围了越来越多的人，大部分都在指责她。
那一刻，她再也解释不清楚了，她不动了，不想挣扎了，再来一世有什么用，她还是摆脱不了，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冷静的可怕，慢慢松开抓着柳辰的手。
一点一点往后退，很可怕，和记忆里一样可怕。
郑远快速从那群人中间逃脱，程向霖跟在她身后。
郑远转过身看着他，少年没有多大反应，“你跟着我干嘛，我勾引你，跟个舔狗一样天天给你送饮料，我欺负同学，还以身求荣。”
“那是挺恶劣的”少年笑出了声，“他们说我帅的惨无绝伦，温柔又多金。你信吗郑远？”
郑远想起少年昨晚的行为，抬起头看向他“不信”
“那我为什么要信？”少年说的太过随意，让郑远听着有点没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的有点感动，是啊，她怎么就不能反应过来，不就谣言吗？信的人就是信了，不信的人压根就不会去管。
“你昨晚跑什么？”程向霖问。
郑远这才回过神，昨晚的事情又在脑海里浮现，少年低沉的声音，郑远抬起眼眸，“不要脸。”
程向霖揉揉耳朵“行，我不要脸”
空气安静片刻，程向霖突然低声的笑起来，“郑远，你是不害羞了，然后跑了？”
郑远被戳中心事，耳朵烧的通红像脸颊蔓延，“我没有。”
郑远大步流星的走开。
程向霖总在无意之间帮助到她，似乎那些难解的难题都变得容易起来。
她给自己的生活系了太多死结，回来的这一年，她开始慢慢学着和自己和解。
程向霖中午的时候叫上柳辰去吃饭。
程向霖坐在餐厅了，程向霖温柔的把筷子替过去，柳辰小脸一红，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学……学长”
“你和郑远有什么矛盾啊？”柳辰听到郑远有点紧张，“没有啊，我们关系很好的！”
“是吗？”程向霖笑容突然收起来，“噢，网上那些话，也是你替“好朋友”发的？”柳辰张嘴想反驳，程向霖拿出手机慢条斯理的打开，放在柳辰面前，“这个是你吗？”
柳辰看向手机，手机里女孩抱着男孩猛亲，画面灯光昏暗，但看的出来穿着暴露，这照片信息量可大的多了，“我也不知道，这男的是谁，也不知道发出去会怎样！”程向霖脸上挂着笑容，眼神透着烦躁，“我不喜欢玩一些小游戏，但是无聊的时候，可以试试”
柳辰急得已经不在乎在他面前形象，“程向霖，你威胁我？为了那个臭贱人？你们果然有一腿，我告诉你我没做错。”
“行啊，我发了。”程向霖轻轻一点。
“程向霖，你有病吧？”柳辰急得大叫，周围有人看过来，程向霖吐口气，“完了，发出去了”
“我不好过，郑远，你，都别想好过，你等着吧，是我做的又怎样，你们该的！”柳辰气的肩膀发抖，程向霖在一边看的想笑，话都没套呢，这就说出来了。
程向霖叫了一句，杨城慢悠悠出来，“录好了，等着吧！”
程向霖，拿起桌上水，喝了一口，啧啧两声，扭头走出去，“给你机会了，你不要，我可没等人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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