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街角会心
“我刚刚说的那个机会还在。”苏魄的声音通过系统的私聊在季谨耳边响起。
季谨没有办法开启私聊，他只能对着苏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愿意珍惜这个机会。
于是刚走进来的两个人，又原样走了出去。苏魄带着季谨走出堡垒建筑群，来到了开阔的市场大街上，他找了个安静的街角，抱胸侧身，一边的肩膀随意地靠在街边的路牌上，静静等着季谨的解释。
“这全都是晴天的主意，宋瑶和我也都是顺势而为。没想瞒你的，就是事关重大也不能事先走漏风声。”季谨一开口就想把自己和宋瑶往外摘，不过他也没有说谎就是了，这本来就是晴天的主意。
苏魄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看着季谨。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脸上也没有什么细微的表情。
季谨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好含糊其辞地同他说道：“晴天知道今天向高墨要去赌场，所以就和我们简单计划了一下，想看能不能抓他个现行。”
苏魄垂下眼帘，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他没有等到季谨的坦诚，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倒也不意外，片刻之后，他抬眼：“你没有珍惜这次机会，我替你感到难过。”
季谨：“……”这话听着很不对劲。电影里杀人狂魔是不是都喜欢这么说？
“你觉得，没有我的帮助，赌桌边的宋瑶要怎么瞒过向高墨的眼线？晴天又怎么能如此顺利地在遍布监控的总部拷贝交易记录？”苏魄淡淡地问。
季谨听了，点头奉承：“是啊！我就说嘛！我们三个臭皮匠，哪能这么顺利啊！果然是您出手了！哎哟，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搓着手一副猥琐小人的模样。
苏魄并没有被他逗笑，他还是一动不动靠在路牌上，问季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吗？”
“知道！”季谨干脆地回答，他咧嘴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着天，一边对苏魄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表情：“为了我！对吧！”
“噗……”苏魄破功笑了一下，很快，笑意被收起，但表情终于不再冷漠，他恢复了往日懒散随性的样子道，“我想，晴天一定和你们说过我有自己的计划不想被他打乱吧。”
“嗯。他说你有一件事要做，在那之前你需要他和向高墨相互制衡着。”
“那件事，已经做完了。”苏魄抿唇笑了一下。
“啊……”季谨不禁惊讶，但他素来聪明，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所以你才会帮我们？”
“是。”苏魄轻松地道，“不然，你们怎么会成功呢？”
季谨：说的也是…
看见季谨怔忪的表情，苏魄的心情好了一点，他内心一番计较，才开口说道，“作为你帮着他们瞒我的补偿，你也要帮我一次。”
“尽管吩咐。”季谨见他不计较，心情也好了几分，十分好说话。
“不要告诉任何人，那件事我已经完成了。”苏魄用自己生平最认真的表情对季谨说，“这件事情，关乎我的生死。我选择告诉了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你不要辜负我。”
季谨的眼中倒影着苏魄的认真，那认真里甚至还有几分期许和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季谨也是生平少有得认真了起来，他眉间轻蹙，嘴角紧抿，不问缘由不纠是非，只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苏魄轻轻扬起唇角，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个笑比他过往都真实了很多，不再像是虚伪的假面生硬撕扯出来的笑。见此，季谨微蹙的眉宇也舒展开来，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温和清浅的微笑，一双桃花眼弯了弯，勾住了过往的风，和苏魄的目光。
市场大街，一个静谧的街角，路牌下，两个修长的身影一靠一立，竟成了一道风景。
季谨下了游戏以后，揉了揉酸胀的眼角，给宋瑶发了一个全息通话。
“你那边怎么样了，都顺利吗？”季谨问。
宋瑶：“晴天已经拿到了足够的数据，包括人脸识别的生物信息，充分可以证明那是向高墨本人主导并完成的交易。他竟然利用游戏避开联盟的监管使用虚拟货币买下了两个星球的战备资源，他们想干什么？”
“晴天提醒我们，近期要小心那个姓苏的。”宋瑶叮嘱道，“他很有可能会做点什么以防我们顺利提交结案报告。”
“比如断了监察厅的网？”季谨举例说明道。
“……”宋瑶无语片刻，“不是不可能。不过，只要我们把报告提交，除了向高墨会被管控，就连这个游戏也会停服受审查，晴天说停服以后，苏……他的权利就会被削弱，到时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为什么停服以后他的权力会被削弱？”季谨问。
宋瑶：“不知道，可能他是项目主管？”
“你不觉得晴天的动机也很奇怪？”季谨问，“他似乎不但想扳倒向高墨，还想趁机对某苏姓高管发难。一箭双雕的计划啊，我们是不是被他当枪使了？”
“我们不管帮谁都是枪。”宋瑶道，“只看拿枪的人是谁了。”
“你希望拿枪的是晴天？”
宋瑶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件事情来说是的。向高墨只手遮天屡犯雷池，我不能纵容这种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
“我也不能，但我只帮他这一次”季谨道，“再有下次，我就要跟他算算辛苦费了。”
“……知道了。”宋瑶的语气有些低了下去，“我说过的，这件案子以后给你休个假。明天我就交报告，递交成功以后，你就别管了。”
……
挂了电话，季谨就闷头睡觉去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有些低落感。这种低落感一直延续到第二天下午宋瑶拿到了联盟的回复，季谨才知道原因。
星际联盟就案件的报告给予蓝星监察厅鼓励与答复，其中点名表扬了宋瑶和季谨。向高墨被管控了起来，相关涉案人员全部停职受审，相亲游戏“寻找灵魂伴侣”停服接受调查。消息传遍了整个联盟管辖内的宇宙，一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季谨知道，他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苏魄了。但是低落并不只是这个原因，他不禁想，要是苏魄晚了一步，没有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被向晴天制住了手脚，会怎么样？他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但苏魄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他那件事情很重要，生死攸关。晴天明知如此依然瞒着苏魄提前行动，岂不是对苏魄存了杀心？自己的愚蠢，差点害死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对他另眼相待的苏魄，是无所不能的苏魄。季谨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看来他确实需要一个假期了。
下班之前，季谨递了一个请假条，很快就得到了宋瑶的批准。不过，关心下属事业前景的宋大检察官还是在“准假”两个字边写了一句话，让季谨不要忘记两个星期之后回来准备进行近战特级考试。这句话被宋瑶用红圈圈了起来，画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拿着假条的季谨：“……”
回到家的季谨一边定着旅行计划，一边心绪不宁地想，万一苏魄被向高墨攀咬无人替他说项，他会不会从这个案子里脱不了身？苏魄虽然厉害终究不可能算无遗策，万一他那件事情来不及办妥怎么办？这样想着，他旅行计划也做不下去了。
季谨低头翻了翻左腕上的电子表，翻到了苏魄发来通话的那个时间，来电记录里那是一个怪异的号码，不属于蓝星，不属于他知道的任何一个星球。季谨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了回去。
毫无意外的，电子表响起一道机械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问114。”114是联盟的分管部门，如今管理着联盟所有的电子表全息通话用户。
季谨倒是很想拨114问一问这个奇奇怪怪的号码是哪来的，但是考虑到苏魄现在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苏魄利用职务之便给他自己开外挂的行为被发现了呢。
季谨无力地瘫倒在电脑椅里，一时惆怅得不行。忽然，他又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联系到他？
季谨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拨通了宋瑶的全息通话。
“怎么了？”宋瑶的小人出现，她疑惑地问道，季谨应该正在心里怪她，怎么会主动联系她
“苏魄。”季谨对着宋瑶说道，“苏魄，苏魄，苏魄。”
宋瑶：“……”
“苏魄你在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宋瑶：“他现在应该被监听了，你……”
忽然，全息投影有一瞬间的闪烁，通讯信号似乎被干扰了一样。季谨大喜：“你看见了吗！”
宋瑶：“嗯……”
“苏魄，对不起。”季谨轻轻地对着宋瑶说道，说完，他期待地等着。宋瑶也十分配合地没有出声，然而，十六分钟过去了，太阳到地球的信号都走了一个来回了，星际联盟发达高效的实时通讯系统却再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可能他现在不能说话。”宋瑶安慰季谨道，“要不你，再说点？他可能可以听见呢。”
季谨摇了摇头：“可能真的是我抱了太大期望吧……他毕竟只是个人，又不是尼比鲁星人。”
“就算是居住在尼比鲁星的前辈们，恐怕也不如苏魄。”宋瑶继续安慰情绪低落的季谨，“我觉得他很厉害，他会没事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季谨：“……多谢。”
季谨挂断通话前，又对着宋瑶说了一句：“苏魄，希望我们很快再见。”
季谨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挥了挥手，宋瑶强忍着不适，尬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她可能最近都不考虑再接季谨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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