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闺名远扬
金晚琴气鼓鼓地走了之后，季谨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因原身中毒之故，他浑身上下还在疼着，也不知脑电波转移术是什么样的高科技，竟然能缓解这种疼痛拔出毒素，季谨对此虽费解但不意外。
他吩咐岫玉替自己去看着林月柳那边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回来汇报，岫玉听话地走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季谨一人，他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下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任务安排了。
眼下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找到团队其他人，现在他作为金三小姐被关在深宅大院，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联盟虽然可以监视他，但他没有反向监视的能力啊。如果大家一起进了金家那一切好说，但如果大家散落在天涯怎么办？278上的时间流逝和联盟是统一的，浪费的时间越多，任务时间就拖得越久。
第一件事，还是先就近查起，确认金家在同一时间段内还有没有其他人经历这种将死却未死的意外。季谨想到就做，他从床上爬起来，猛地一起来，仿佛脑供血不足一般，他一步三晃颤巍巍走到门边，这个金三小姐的身体真可以说是弱柳扶风了，季谨抬手擦了擦因为走了几步路而出的虚汗，叹了一口气，气还没顺，一股肺腑深处传来的痒痛感瞬间袭来，季谨重重弯下腰咳嗽。
“咳咳……”季谨半靠在门边，弯着腰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院子里正在洒扫的两个二等小丫鬟一看，忙扔下手里的笤帚冲上来扶住了人，嘴里说道：“三小姐！您向来身体不好，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这是怎么的？”
另一个转头对着门外喊道：“快去喊岫玉姐姐！大事不好了！三小姐出房门了！”
季谨满脑门的汗，一边咳一边才想起来这个三小姐的身体那叫一个差，估计是肺癌没得跑，但是现在这个年代这种病还没有得到正确的救治，更何况现在余毒未清，这金三小姐简直就是风吹就倒的美人灯。就靠着这个身体，他要怎么做任务？
季谨好不容易在咳嗽的间隙对身边的小丫头说：“不必，我不走远，就在这儿看看。”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不敢听三小姐的话，依旧打发门外的粗使丫头去请人。不敢听三小姐的话，主要也是不想担责任，季谨表示理解……他现在除了咳嗽什么也做不了。
“别站着吹风了。小姐进屋去歇着吧。”两个小丫头彼此之间达成共识，将三小姐扶进了屋子。
一离开门边，果然就不咳了。小丫头们才松了口气道：“大夫说了您不能吹风，眼见着天气转凉了，您可仔细着点。”
季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默默点头，心中满是悲哀，看来他想打听个消息都得假手他人。
“你们陪我说会儿话。”季谨好不容易喘匀以后拉着小丫头不让人走，“这两天，府里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小姐您说的特别是指？”
“就比如……谁落水了被救回来，谁悬梁自尽没成的？”季谨装作开玩笑一般问。
两个小丫头听得呆了呆，纷纷摇了摇头：“这，没听说呀……”
“行吧。”季谨揉了揉额角，一副娇弱大小姐的模样根本不需要演，他无力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
小丫头们如释重负，连连道是回院子里继续干活去了。这三小姐可是娇贵得很，一个伺候不好就要被林夫人重重责罚一顿，还是离得越远越安全。虽然林夫人最近坐月子，阖府上下大小事务都由二姨娘接管，但林夫人早晚是要重掌大权的。
季谨坐在楠木椅子里，昏昏沉沉地想，不如等岫玉回来了，再与她好好探讨一下。想着想着，季谨睡着了。
等他再一次睁眼，岫玉已经回来，正坐在床边低头绣着花。岫玉听见动静，低头去看自家小姐，就见自家小姐那狭长的睫毛颤巍巍，一双翦水秋瞳藏起许多心事，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岫玉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伸手将季谨扶了起来，对他汇报道：“小姐，您就静养着罢，夫人那边一切都好，我同夫人说了您的担心。”
“夫人很是宽慰，说小姐您可算是看出大小姐用心险恶了，夫人让您安心，她那屋里多加了人手，会好好注意的。夫人还道，小姐这身体养好了，她那月子才能真正坐得宽心呀。”
季谨被岫玉扶坐起来，上半身一出被子，就觉得有些凉，不由咳嗽了两声，季谨无奈：“我这身子……”估计是活不了两年，但是季谨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说，等他任务完成准备回去时，他还得找个合理的死法。季谨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免得惹岫玉掉眼泪，他想起自己的目的，问岫玉道：“你可知，府里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有类似我这样将死未死的经历？”
“呸呸呸！”岫玉不乐意地道，“小姐瞎说，什么死不死的，小姐您才没有将死呢。您吉人自有天相，奴婢死了您还好好的呢！”
季谨无奈，他拍拍忠心耿耿的小丫头道：“好了好了，我没有将死未死，那其他人有没有……？”
见自家小姐问得认真，岫玉这才开始努力思考，她回想了一番，终于摇摇头道：“好像没听说过。”
“帮我打听打听？”
岫玉点头道好。
“岫玉啊，等我这身体好一些，咱们出府去逛逛市集吧？”季谨不是真想逛街，他必须得出去看看278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现状，每天在金府躺着做小姐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岫玉爽快道：“等您好一些了，别说市集，您想去京城岫玉都陪。”
季谨有原身的记忆，知道现在的大彦王朝大概情况，但原身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未入市接过地气，脑海中完全没有真实的市井风貌。
接着，主仆二人一坐一靠，又说了一下午的话，季谨从岫玉的口中可算是问出了点东西。外面的世道不安定，只是金家在富庶的江南，几乎不受影响，但据说京城是风起云涌，宦官奸佞当政，皇帝偏信国师一心追求长生，整个国家从上到下腐败荒诞。季谨一边和岫玉聊，一边感慨这个金三小姐不知人间疾苦，知道的还不如一个小丫鬟多。
278星球上一天有28个小时，时间好似被拉长了一般，季谨靠着床头，说了一下午的话就又累了。黄昏时分，厨房给三小姐送来晚餐，季谨也没力气吃，滑下床头又昏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院外的鸟开始叫第一声，三小姐就被吵醒了。季谨虚弱地爬出被子，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夜好眠，中毒后浑身的疼痛终于感觉不到了，季谨猜测身上的毒性已经被不知道什么高科技中和得差不多，只等代谢出去就好。季谨想着，灌了一杯凉水下肚，腹中叽里咕噜地闹了起来。
“岫玉！”季谨喊了一声。
岫玉闻声而动，她睡在小姐的耳房，只窸窸窣窣一阵，岫玉就穿戴好跑了出来，“小姐怎么了？”
季谨紧咬牙关强忍某种冲动：“恭……桶。”
……
红木做成的矮木桶底部铺满了木屑，木头的香味掩盖下，季谨办完了大事，浑身舒畅。毒拔除干净之后的身体似乎恢复了点力气，但金三小姐今天早晨的这一泼毒屎，出奇难闻，让人一嗅难忘，纵然岫玉在上面洒了厚厚一层木屑，依然难掩刺鼻的气味。
这很正常，季谨在心里安慰自己，重金属混杂变质了蛋白质的气味，虽然如此，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掩着鼻子自己都受不了。
岫玉竟然能面不改色地拿着恭桶出了房门，唤来院中已经起来干活的小丫鬟：“这是今天早晨的。”
小丫鬟接过红木桶，忽觉桶里飘来一股让人上头的气味，鼻间狠狠皱了起来，但岫玉站在面前，小丫头怕自己表情没控制好挨训，只好忍着不呼吸，赶紧点头提着桶走开。
小丫鬟穿过三小姐院子的角门，将这属于三小姐的红木桶放在了角门边，再过一个时辰，金府里负责收恭桶的小厮就会路过这里，将三小姐院子里的主仆早晨用过的恭桶统一收走。
这一天，收恭桶的小厮掩着口鼻推着小板车横穿过金府，路上遇见不知多少个丫鬟婆子，都诧异地看了眼板车上满满当当的桶，不由捂住了口鼻。
“这是有毒吧？……怎么回事？”金府的丫鬟婆子问。
小厮往四周一看，悄悄指了指道：“诺，那个桶，三小姐的。”小厮说完，得到一个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回应。
金三小姐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一日之间传遍了整个金府。
林夫人那头正坐着月子，听见身边的顾嬷嬷支支吾吾地和自己汇报着金府秘闻，不由郁闷，人的屎臭一点怎么了？谁拉屎不臭啊。
“这群狗奴才！”林月柳气得大骂道，“我这才歇了几天，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要是我管着家，哪容这些风言风语！”
顾嬷嬷连连点头应和。
“去把赵姨娘叫来。”林月柳道，“她不会管家，我教她！”
顾嬷嬷连忙阻止道：“夫人，您就再歇两天吧，左右这事也没什么大影响，您的身体要紧啊，您养好了才能给三小姐撑腰不是吗。”
“怎么没有影响？”林月柳着急：“晚琴明年就出阁了，婳儿眼瞅着就要议亲了！这事传出去了还怎么给她找婆家？”
“您不是想把三小姐嫁给京城您小姐妹的继子镇北侯？”顾嬷嬷提醒她道，“咱们金家是小门小户，三小姐这一档子事最多也就在江南闻名一些，绝传不到京城的！”
林月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当下作罢。只是谁都没有想到，flag是不能立的，立了就是用来倒的。一个月后金远归派府里的小厮往京城给远房亲戚送信，那送信的将这江南金府的秘闻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了那位远方亲戚家里的丫头们听。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三小姐那恭桶，能熏死五头牛呢！”
“才不信呢。”“就是，你也太夸张了。”
“真事儿！”送信的小厮急了，“那可是一闻都辣眼睛呢！这可是我们府里的秘闻！可千万别说出去。”
小丫头们纷纷答道：“自然，放心吧，小姐们多少有些秘密，我们不传的。”说完，转头就和各自院中的姊妹们说了起来。
这世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秘密从来就不是秘密。等金三小姐来到京城的时候，她早已闺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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