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为什么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苏魄偏头看向季谨，“这个隐形飞碟现在在你名下，是我送你的。”
如愿看见了季谨忽然升起的怒气，苏魄开怀地笑了一声，一个箭步跳向三四米开外，池水正上方一米多高的台阶。
然而，苏魄错误地预判了自己现在的体型，只见年迈的隆庆帝肥壮的身子在空中笨重地落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入了水里，从远处看，就好像他跳河自尽一般。
季谨站在原地，只觉得此时的风，好冷…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苏部长？”季谨面无表情地问在池水里站起身的苏魄。
“把我弄进飞碟的医疗舱里去。”苏魄森森地说，“否则以这个隆庆帝的体质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阿嚏！”
……
金三小姐季谨使了好大的劲，才连滚带爬地把苏魄拖进了飞碟，看着闸口缓缓上合，才松了口气，两个穿着宫装的古人，一老一少对坐着大喘气，与飞碟里蓝银色相间的科技感迷之不和谐，飞碟内的保全系统不死心地扫描了两遍都被苏魄摁掉了。
“好了，快去医疗舱里吧。”季谨推了推苏魄道。
苏魄拖下自己身上沾湿的龙袍，丢进全自动洗衣烘干一体机里，然后将手里的线香随意放在了一边，躺进医疗舱里关上了舱门。
季谨喘匀了气，才起身把自己挪到了一边吧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忽然，“滴答”一声清脆的声音自飞碟下层空间传来，听上去好像什么舱门打开了一般，片刻之后，这一层地板上一个活门顺滑地打开，露出了底下蓝银色的阶梯，一个银发青年正一步一步从阶梯走上来。
季谨恍惚间再次看见苏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听话地颤了一下，这是悸动，季谨坚定地想：“这是金晚婳的心脏在悸动。”
银发在空中甩了甩，碎发再次垂落，半遮着一双狭长的眼眸，纯黑色的眼瞳里面落了星河，也困着无间。苏魄瞥了眼季谨，从桌边拿起刚才随手放下的线香走到了厨房的冰箱边。现如今的冰箱拥有的功能十分强大，不仅可以脱水保鲜，冻干保鲜，还可以分析食物的成分。
苏魄将线香丢进了冰箱里，然后关上冰箱门点了点上面的触摸屏。冰箱触摸屏加载了一会儿之后，出现了几行字：
“自动识别：冲泡用浓缩茶砖；成分：龙脑，冰片，檀香，玫瑰，茉莉，绿茶，薄荷……未知聚环六苯化合物。”
“这个未知聚环六苯化合物是什么东西？”季谨走过来凑到苏魄脑袋边看着冰箱反馈出来的成分问道。
苏魄摇了摇头：“恐怕得在实验室里才能分析出来了，冰箱只会显示已知成分，这种化合物很显然是一种新型的合成物，看来，除了是陆渐离这个生化公司大少爷带来的，真没有别的可能了。”
季谨兴冲冲地道：“大案呐，证据还缺一个重要环节，就可以起诉了。”
苏魄却泼了他一盆凉水：“我建议这个案子你避一避。商友容是商氏飞行器制造公司联盟内肆号总统交椅的接班人，他比你更合适。”
显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商友容都是对瑞华科技提起诉讼的最佳人选，而不是季谨。季谨揉了揉鼻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苏魄的提议：“那你去把商哥放了吧，我和他商量一下，这案子尽量不要提到我。”
苏魄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回：“放商友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是得按照278的流程来，不然容易引起陆渐离的注意。”
“我们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的关系就不引起注意了吗？”季谨反问。
苏魄垂下眼，看着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小矮个，伸手在他的发顶揉了一把，然后说：“先收集证据吧，还缺一环，我们必须确定这个聚环六苯化合物是出自瑞华科技。”
“这件事并不容易，这涉及到商业机密。”苏魄垂眼看着季谨的毛脑袋，对着他的发顶说，“但对我来说很容易。”
季谨艰难地在苏魄高大的身板和冰箱的夹缝中转了个身，背靠着冰箱门，仰头看着苏魄近在咫尺的脸，忽略掉心猿意马的那些想法，艰难地找到自己的理智说：“你是要提什么条件吗？”
苏魄摇了下头，挑起季谨的下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是你对我提的第三个条件，完成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话尾的音调有些上扬，显示出一丝愉悦的心情。
“可是苏魄。”季谨推了推苏魄没推动，咬了咬牙道，“究竟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好，为什么让我觉得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又明明不是那样。“利用”两个字在季谨舌尖一滚，还是吐了出来：“你是为什么要利用我？那个人为什么是我？”
苏魄暗沉沉的眼眸盯着季谨，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柔和，但并不生冷，碎发垂落下是大片的阴影，使得他现在的神情有些难辨，半晌，他才开口，如瓷器开片时清冽的声音说：“你想听什么答案呢，季谨？”
是啊，他想听什么答案呢？因为你很特别，所以我在意你？我喜欢你？信吗？季谨垂下眼，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片刻的失落，“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季谨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
季谨正想离开苏魄投下的阴影区，一只手却被苏魄扣住了，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银色头发，耳边擦着那个人的嘴唇，两片薄唇动了动，碎玉般的声音又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
说完，苏魄站直身半退一步，目光依然幽深地落在季谨身上，说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你就注意到了你，为什么非要把你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为什么总是关注你，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季谨？”
如果不是苏魄的眼里一丝真情实感都没有，季谨还是会相信的，“呵，当然能。”季谨冷笑，“因为你需要一个助手，一个搭档，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一个替罪羊。这个搭档必须有足够的实力，作为助手还需要有一定的背景，但作为替罪羊，这个背景却不能过于雄厚。我说的对吧？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我自己，足够优秀，却没有野心？可能还要感谢季临安，是他对于我父亲的迫害使我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苏魄看着季谨，良久，倏然笑了，白森森的牙齿一闪而过，留下锋利的冷光，“你看，你总是把我当作坏人。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的，不是吗？”
“但是季谨，你有时候实在是过分聪明了点，我时常替你感到惋惜。”苏魄收敛笑容，这时的表情是真实的，无情又冷漠。
“其实，惋惜还是有点早的，我很需要你的帮助，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替你挡挡灾，但必须是在季临安倒台之后。”果然，他面对苏魄还是比较适合卑微地表现自己的求生欲，刚才那种宋瑶式孤傲清高的白莲花路线果然不适合他。但苏魄总是不遗余力地骗自己究竟图什么呢？季谨只能猜测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或者有什么不能对外透露的原因。
苏魄退出了厨房，走到中控台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随意散漫地坐了下来，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搭在桌上，微微侧过来看着季谨：“其实你猜的不太对，我不需要助手也不需要搭档，更不需要什么替罪羊，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季谨偏头看了看他，走出厨房来到了医疗舱边，看了眼里面正在工作的仪器，感慨：“这么一看，隆庆帝都比你可爱。”
“那是自然。”苏魄撇撇嘴，“他年纪比我还小几岁呢。”
……
“既然278有息土，为什么蝶翼族的寿命还那么短？”季谨疑惑，“我记得我在太液池底碰到它的那一瞬间，身体舒服了很多，可是之后又完全没有感觉了，甚至有些脱力。”
“巧合罢了，金晚婳身体不好，隆庆帝声色犬马，但其他人就不是了，你看那个宸妃生命力多顽强。”苏魄和他解释。
“那你把息土之核取走之后，他们怎么办？”季谨皱眉问道。
苏魄把腿放下，起身向季谨这边走来，边走边说：“季谨啊，我不把息土之核收起来，你觉得瑞华科技会做什么？”
“谁知道呢。”季谨装作不在乎地道，“或许他们得到了息土之核，就不会再设立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实验室来提取息土成分了呢。”
苏魄哈哈笑了两声：“你好天真。你上次因贩卖小龙人一案把瑞华科技好几个相关高层拉下来了，可有听到半点风声是和这个实验室有关的？”苏魄自问自答，“没有吧，这个实验室被瑞华科技包装成了一个合理合法的存在，瑞华科技不缺息土，但他们依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获得息土的途径，除非，息土从生物体内已经自行代谢出去，再也不会出现。”
“所以，”苏魄指了指自己，“我这个办法是最好的。瑞华科技只会把矛头指向我，而不会再去为难那些低等文明。而我，手握庞大的息土之核资源，才能有和他们谈判的资本。”
季谨诧异地看着苏魄。
“怎么？觉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苏魄戏谑地问他。
季谨心里的天平只是摇晃了一下，立马倾斜回来，“你苏部长说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套话。但实际上，你就是将那些息土之核都收入囊中了。”
“唉……”苏魄耸了耸肩，没有骗过季谨，他也无所谓，“但你有什么办法呢？瑞华科技和我，你只能二选一。”
季谨回过头看着医疗舱，“治疗快结束了，你准备一下吧，我们该回去了。隆庆帝不能消失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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