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暴降临
威斯康星州，鳄鱼酒吧。
老人打开门，环视四周，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褐色风衣，他头发花白而凌乱，右眼有些浑浊不清。
酒吧里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受到影响，在酒精与噪音的作用下，他们放肆地释放着欲望。
“今天过得如何？星期三先生。”
黑人酒保熟稔地向老人打着招呼。
“当然，今天是我的日子。”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微黄的牙齿。
星期三先生找了张空桌子坐下，他静静地望着门口，默默倒数着。
“三。”
酒保将一瓶威士忌高高抛起，棕色的酒瓶不断旋转着。
“二。”
瓶子继续升空，终于到达了最高点。
“一。”
酒保握住了酒瓶，他得意地笑了笑。
“你来迟了，疯子。”
星期三凝视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斯威尼面色苍白，浑身沾染着血迹，在他的右胸处还有一大片焦黑，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们招揽了一个狠角色，他抢走了我的幸运金币。”
斯威尼面带愤慨之色，他气恼地坐了下来，对着吧台招了招手。
“这听起来像是个谎言……狠角色？如果他真是狠角色，为什么不杀了你？”
星期三撇了撇嘴，他起身走向吧台，取来了两杯酒。
“他并不怎么忠诚……我想，也许你可以招募他。”
斯威尼接过那杯啤酒，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星期三笑了笑，却没有答应此事。
“你在矮妖里算是挺能打的了，何况还有幸运金币的加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输掉这场战斗？”
星期三抿了一口黑啤酒，他咂了咂嘴，似乎不怎么喜欢它的口感。
“老混蛋，我敢肯定，如果是你对上他，一定会被打的屁滚尿流！”
斯威尼猛地将酒杯摔在桌上，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根根汗毛竖起。
“我向你分享美酒，但你的反应就像是我偷走了你的金币。”
星期三的脸上瞧不见半点怒意，他笑着看向斯威尼，那只混浊眼珠里没有一丝灵光。
“该死，我真不该加入这场战争……”
斯威尼愤怒地咒骂了几句，他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星期三。
“他拥有操纵雷电的能力。”
世界安静了下来。
老人用那只完好的眼珠与斯威尼对视，他沉默了很久，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已经很久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他了。”
星期三眉毛一扬，他饮下一整杯黑啤酒，即便他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这是个很有价值的消息。”
老人笑了笑，他对着服务生招了招手，示意续杯。
“如果你打算用这些陈年旧事激怒我，就要准备好迎接风暴的降临。”
星期三打了个响指，斯威尼瞬间昏厥，趴下桌上一动不动。
两只乌鸦从明尼苏达州而来，他们跨过数百公里的距离，来到了鳄鱼酒吧的屋顶上。
星期三先生闭上眼睛，他摒弃了周遭的一切杂音，静静倾听着信使的诉说。
“真有意思。”
他睁开眼睛，笑着呢喃。
……
斯威尼陷入了风暴之中。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将整个世界覆盖。
寒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刮来，它是如此强劲，以至于斯威尼有些站立不稳。
他找不到方向，于是他下意识地摸索衣兜，希望金币能给他带来好运。
“见鬼！”
斯威尼焦虑地挠着脑袋。
他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他甚至忘记了星期三是谁。
他知道这场风暴并不简单，因为他已经开始觉得冷了，对于一个爱尔兰矮妖来说，这种感觉很罕见。
斯威尼疯狂地翻找着衣兜，他心想着没有金币也没关系，只要有一根好彩牌香烟，那么世界都会活过来。
他的愿望再一次落空了，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感觉到了神力在逐渐凝滞了。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斯威尼不敢再进行多余的动作，他选定了一个方向，随即收拢衣袖，蜷缩着向前而行。
在完全雪白的世界里，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斯威尼不止一次地抬起头，企图借助天空找寻方向，然而阴云始终遮蔽着穹宇。
不知道是多久，也许是一天，也没准是一个小时。
总之，矮妖没能抵挡风雪的侵袭，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很快就被风雪掩埋，与雪白世界合而为一。
斯威尼无力地蜷缩着，他想起了某个夜晚的火辣脱衣舞娘，想起了爱尔兰的黑啤，想起了对于矮妖至关重要的幸运金币。
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终于，他视线模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斯威尼想起了自己的故事，于是他陷入了另一场折磨之中——风暴的尽头，战争悄然而至。
矮妖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他甚至还不是矮妖，而是爱尔兰的国王。
异教徒从海洋的另一端而来，他的战士们奔赴战场，但他却逃离了。
他欠自己，欠妻儿，欠整个国家一场战争，当然，也欠战争之神一场战争。
斯威尼站了起来，整个国家已是满目荒夷。
战火烧毁了宫殿，他看见自己的王后带着女儿向山林奔去。
“我要阻止这一切。”
斯威尼这样说着，于是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盾牌和长矛。
他逆着逃命的人流，朝着城门口而去。
他守在了那儿。
异教徒的军队极其庞大，他们围在王城外，黑泱泱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将战死于此。”
斯威尼轻声呢喃，他抄起盾牌，朝着那只军队冲去。
啪！
又是一个响指。
“我准许你的请求。”
星期三咧嘴一笑，他向醒转的斯威尼递了一杯蜂蜜酒。
“你是个混蛋。”
斯威尼在笑，但也是在哭。
“你欠我一场战争，所以你还不能死去，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给索尔陪葬——你不该冒犯逝者。”
星期三摇了摇酒杯，细细品味着熟悉的美味。
“我会死，你也是……他拥有一把神器，不输给永恒之枪的神器。”
斯威尼接过蜂蜜酒，癫狂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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