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已经死了
见她似乎有些坐不住，袁璐坐到她身边，将人扶进怀里。正要替她探探脉息，谁知刚一碰到她的手，舒扬就疼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她身上倒。
袁璐抱着她，感觉到舒扬浑身紧绷，双手搭在膝盖上悬空，虽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却也猜到疼痛的来源是双手，便拿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喂进舒扬口中。
这药治不了病，止痛却有奇效。价格不便宜，可袁璐总会备着一瓶，以免出任务的时候被伤妨碍了动作。
以往她吃下这药，片刻功夫就感觉不到疼痛，可舒扬吞了后，尽管颤抖的幅度小了些，可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药一次最多吃一颗，袁璐不知症结，也不敢喂她别的药。她又没有余梓梁的联系方式，待要去找，又不放心舒扬一个人在这里，只得半扶半抱。又因不知道舒扬身上是不是有别的伤，手上也不敢太用力。
好在十来分钟后，舒扬渐渐缓了过来。她在袁璐怀里恢复了些力气才起身，声音发虚：“谢谢。”
袁璐拿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汗，低声问：“受伤了？要不要请余前辈过来。”
“没事，后遗症，一会儿就好。”舒扬道，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喉咙舒服了些。
袁璐明白过来，比起第一次见，舒扬明显有了些许修为。以她的天资和年龄，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的进步，定是用了什么速成的方法，这是其中的代价。
她心中不喜，也很瞧不上这样的行径，却也没说什么，脸上是僵硬的关怀：“不然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你的脸色很差。”
舒扬摸爬滚打这几年，当然看得出袁璐的言不由衷，也没戳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再帮我点杯奶茶吧，咖啡太苦了。”
袁璐点点头，将人往后放靠在沙发背上，才起身去点单。
那股剧痛已经消失，舒扬的四肢渐渐回暖，幽幽地叹了口气。
藏檐也没跟她说发作得这么频繁啊。
她望向自己的双手，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看在藏檐的医术上可以减一减再打个对折，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希望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发作吧。
到了晚上，上车时舒扬没提及这事，更让袁璐笃定，她是偷偷寻的法子，不敢为人知，心中当即有了几分计较。
望着黑乎乎的山，舒扬打心底发憷。在余梓梁那得知山上不止张顺一只鬼后，更是腿肚子发软，一下车就摔得不轻，连袁璐都没能拉住。
“我去吧，叫青南来接你。”余梓梁道。
舒扬抬头，恍惚看见黑暗中隐隐有鬼火跃动。
她咽了下口水，扶着袁璐的手站起来，瞥见裤子的膝盖蹭出了一个大口子，不由得暗暗叹气，又得买新的。
“走吧。”
余梓梁没再说话，走在前面，袁璐打开了电筒，照亮了崎岖的山路。
莫莫一接到消息就过来把张顺控制住了，感觉到舒扬他们离得近了，便隐去身形，躲到了一个舒扬感觉不到，却又能管控住张顺的地方。
是以舒扬一瘸一拐地走上来时，就看见张顺一个鬼孤零零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舒扬双腿一软，被袁璐好好扶着。
见她双眼通红几乎要哭出来，袁璐有些头疼。
第一次也没见她怕成这样，还敢正面对仗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鸿磐司司正的？
舒扬也不明白。
她也算经历过几件事了，对于这些的接受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连怨灵娃娃这种读书时期恐怖故事一大巨头她都能淡定地砍一菜刀，偏偏就是怕鬼。
童年阴影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要回去吗？”余梓梁侧头看着舒扬，见后者摇了摇头，便走到一旁的小树旁。
舒扬又往前走了两步，离张顺不到一米的距离，却还是没听到湘湘任务完成的提示。
好的，这个是需要保护的。
“你好，请问你认识张顺吗？”舒扬问，袁璐有些奇怪，但隐隐觉得，舒扬说的那个张顺，跟面前这个，应该不是一个人。
张顺没回答，仍然飘在那，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墓碑。
舒扬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却实在没勇气送到他面前，正想叫一声余梓梁，袁璐却先一步接过手机。
舒扬感激地一笑，在对方松开手的一刹，一屁股坐在地上。
袁璐将手机放在张顺面前，暗暗念了个咒，张顺吃痛，没办法不去看。
只一眼，他便盯住了手机，眼珠子都快冲了出来，而后大笑出声。
鬼哭不好听，鬼笑也同样渗人，舒扬害怕地捂住了耳朵。几乎同时，张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不在笑出声，脸上也满是惊恐，可掩盖不住眼中的笑容。
余梓梁将手机扔给舒扬，上面是莫莫查到的，关于张顺的所有事。
他们两是亲兄弟。
张顺8岁那年，意外身亡。据说是招惹了邪祟，请来的那道士说，张顺的身体被夺了舍，灵魂离体却不得投胎，长久拖延下去，灵魂会被邪祟吃干净。如果及时处理，一家人还能再续前缘，做法后，便将张顺绑了钉在棺材里，埋进土中。
听说那日棺材下土时，里面撞得“砰砰”乱响，似乎能挣脱桎梏冲出来。帮忙的人好几个心生退意，最后是张顺父母亲自拿了铲子，一铲土一铲土的埋了。
没过多久，张顺母亲又怀了孕，道人说，这便是张顺的灵魂来投胎，再续未完之缘。
果然，出生日期便是当年封印“邪祟”的日子，张家人高兴不已，仍用了张顺这个名字，仿佛他们的儿子从未离开。
“你知道你弟弟怎么了，对吗？”舒扬问，张顺猛地回过头来，怨毒的看着她。
舒扬看着这拧了540°的脖子，差点喘不上气，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
便看见张顺整个鬼猛地缩成拳头大小，微弱的哀嚎声中满是痛苦。
舒扬回过头看向余梓梁：“我还有话要问，别弄死了。”
余梓梁的视线落在张顺身上：“他已经死了。”
“”舒扬把嵌进掌心的小石子拍下来，“这样我没法问话。”
余梓梁不语，舒扬也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半晌，余梓梁收回视线：“莫莫。”
张顺恢复成原来的大小，魂体比之刚才透明了些，更有几处地方像是被火烧过，焦黑一片。
舒扬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张顺往墓碑处缩了缩，眼中满是畏惧，嗫喏道：“祟神老爷。”
“谁？”
张顺双眼放空，喃喃自语：“是他们欠了祟神老爷的，祟神老爷来拿供奉了。”
舒扬回头：“哪个祟神？”
余梓梁则道：“莫莫，让青南去。”
张顺不在说话，紧紧抱着自己。舒扬透过他的魂体看见墓碑上的照片，暗暗叹了口气。
随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要保护的张顺，极大可能就是面前这个，也就是说，这个张顺之后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那她要怎么保护？交给莫莫他们？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全心全意拼死护着张顺的安全，如果这个任务有限制条件怎么办？
如果必须要她亲自保护怎么办？
她怎么保护？随身携带吗？
只是这么一想，舒扬就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余梓梁：“有没有一种办法，能让张顺时刻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我又感受不到他，不会害怕的？”
“有。”袁璐开口，“锁魂瓶，能将魂魄收在里面，隔绝阴气鬼气。”
话音未落，余梓梁冷笑一声。
袁璐顿住，低下了头。
舒扬听说过锁魂瓶。
如今最普遍的锁魂瓶，是袁家大幅改造过的，锁魂的本事极高。一旦锁住，轻易套不出来，即便是本领高强能打破锁魂瓶的，也在途中耗尽大量灵力，加之锁魂瓶损坏产生的动静不小。是以魂魄往往费劲辛苦跑出来，一抬头，被锁进另一个瓶子里。
但这个锁魂瓶，有个问题。
袁家人拥有最高权限。
有其他人试着改造。
可改出来的，要么没原版好用，要么没原版结实。
好在袁家是八大世家之一，众人都信得过，除了一开始的尝试之外，都轻易接受了，用得一个比一个顺手。
鸿磐司自然是不屑用的，他们本身，就是锁魂利器。
——舒扬除外。
“你身上有多的吗？借我一个，回去买了还你。”
袁璐惊讶地抬起头，眸光闪烁。
她抚了下腕上的镯子，一个雾蓝色点金纹的瓷瓶出现在手中。
袁璐教了舒扬使用办法，舒扬半点没犹疑，将张顺收进瓶中。
莫莫离开了，张顺也被收住，舒扬的窒息感略少了些，她冲袁璐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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