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若下官不愿意呢？”
郭文彦没想通，那吏部也不算是太子的势力范围，三皇子为什么会想搞秦良平呢？
那老家伙身居高位，还能在两股势力间周旋，可见有点手段。
平心而论，他不想开罪那老狐狸。
赵行川盯着他，上下打量，目光意味深长，“那本王只好送郭大人回府。”
郭文彦正疑惑，片刻后，他看到三皇子手上不知哪来的绳子。
三皇子用那绳子突然套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不着寸缕的他拉下马车。
这一下，可把郭文彦摔得不轻。
赵行川战功赫赫，他的身手也不比那些大将军差。
而且他动作迅速，还不等郭文彦喊疼，就如绑俘虏一般把郭文彦双手绑上。
“我让人就这么牵着郭大人回家，如何？”
“赵行川你疯了！我可是正三品大员！”郭文彦奋力挣扎，恶狠狠瞪着赵行川。
一个堂堂朝中大臣，被这样送回家的话，无疑是奇耻大辱。
这事万一传出去，别说在朝中混不下去，就是整个京城，恐怕都要当作笑谈。
赵行川颔首：“我知道。”
郭文彦咬着牙，继续发怒：“陛下是不敢动你，可等太子登基就不一样了……”
三皇子是大晋的开国功臣，又是皇子，陛下就是再打压，也不会威胁到他本人的性命。
但太子殿下，可不会给自己留隐患。
郭文彦身为太子亲信，自认为有这份底气。
赵行川握着狗绳，缓缓蹲下，向他微笑，“你怎知，你会活得到皇兄登基那天？”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对郭文彦却如一道惊雷，砸在他心里，令他惶惶不安。
他了解三皇子赵行川，这位殿下绝不是个安分的。
其行事作风，全凭心意，不计后果。
正因如此，他为将帅，能打得下大晋近半的万里江山。
若不是三皇子比太子小了十余岁，又是庶出，或许圣心早就动摇了。
“办案的事，还请三殿下明示。”郭文彦竭力控制发颤的声音。
他终究是生了惧意。
“早说嘛，大人就不会受皮肉之苦了。”赵行川笑着，和侍卫一起把人塞回马车。
……
“大人别急，谈妥之后会还你衣裳。”
赵行川说话算话，谈妥之后，就让郭尚书穿上衣裳，自行离开了。
赵行川上马车前，侍卫在旁压低声音问：“殿下，明天这出好戏，要不也让宁国公也来瞧瞧？”
“当然，毕竟这主意有他的一半。”赵行川眉眼弯弯，轻快上车厢。
秦大人为办京城会考兢兢业业，可惜呀，他的乌纱帽就要丢了。
＊
翌日。
叶宅，鸿儒叶老先生以诗会友。
林叔母派人把沈音接到叶宅。
“叶老，这位就是我侄媳妇。”林叔母面带笑容，向叶老先生介绍沈音。
叶老先生对沈音客气道：“多谢夫人捧场。”
沈音向他福身，没有急着陪叔母入内，而是以照看小堂弟为由，留在院子里。
小堂弟和他的小师兄们在玩九连环，其实不需要她多照看。
这场大会，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许芳晴会不会女扮男装，混在其中？
沈音这个猜想不是无端的，在她的印象中，表姐可喜欢这种风雅诗趣的场合了。
可惜闺阁女子，出门总是不大方便，去年这个时候，表姐的出门计划败露，被舅舅狠批了一顿。
不过表姐不是服输的性子，之后她还带沈音一起乔装出门。
这场大会，沈音倒希望她能来。
“姐姐，大会开始了。”
小堂弟轻轻拽她的袖子，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走，我们过去。”
叶老先生大概早就想过要办大会，整座园子特别大，有楼台亭榭、也有鸟语花香。
沈音耳朵很好，听到周围有不少对她议论。
“那是不是宁国公夫人？”
“女人参加什么诗会？”
“那等会作诗的时候，她岂不是要出丑了？”
“这倒未必吧……听说她是才女。”
她还没说什么呢，四皇子居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替她反驳道：“宁国公夫人身份尊贵，岂荣你们非议？”
那些议论渐渐消散。
叶老先生知道四皇子是好意，便欲言又止。
沈音却明白叶老先生的想法。
今日这场诗会，又不分尊卑，她没有以国公夫人的身份前来，也不习惯用这身份压人。
这估计也是老先生在科举前办大会的原因，凡用心读书习文者，皆值得尊敬。
宾客入座后，一排排仆妇端上酒盅菜肴。
叶老先生豪爽道：“来，诸位别客气，先饮酒！再吟诗！”
沈音刚饮上第一口酒，就有位布衣公子过来找她。
徐瑞稷举杯跪下，低着头恭敬道：“请夫人见谅，徐某那几个朋友口无遮拦，徐某替他们向夫人敬酒。”
沈音有点印象，眼前这位就是刚才说她是才女的。
此人面相文弱，言语倒是挺有担当。
“小郎快请起，酒我已经喝了。”
“多谢夫人。”
徐瑞稷起身后，又冲她拜了拜，弄得沈音有些难为情。
酒至三巡，叶老先生将林叔母的那张画摆挂在亭中。
夸完画又夸诗，总之是赞不绝口。
宾客们起哄，围着老先生分析画作和诗作。
叶老先生喝上头了，竟醉醺醺指向众人，以此画夸下海口：“今日若在座的诸位有人作出老夫心意中的好诗，老夫愿割爱，将此画赠送于他！”
“好！”整个亭子一片掌声。
很快，仆妇撤下酒盅菜肴，转而端上笔墨纸砚。
沈音不想被认出字迹，便没有动笔。
一刻过后，叶老先生命人把所有诗作收上来，开始逐一品鉴。
林叔母试探道：“叶老，难不成您是认真的？”
“老夫一言九鼎。”叶老先生笑笑，继续看诗。
“四殿下这诗作……读之朗朗上口，可惜就是缺乏一点诗情。正所谓诗言志……”
在场之人不少变了脸色，纷纷把目光投到四皇子身上。
四皇子赵行知，曾被国外使臣夸过才学，圣上也一直赞他才华横溢，安排他到大理寺挂差。
如今，他的诗作在叶老先生口中却毁誉参半？
这叶老也太耿直，如此一来不是得罪四皇子吗？
徐瑞稷身为寒门学子，也是这般想法。
赵行知拿回自己诗作时，脸色确实发僵，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是展现出自己的风度，向叶老先生一拜，“多谢叶老教导。”
林叔母坐在沈音一旁，附耳低声细语：“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叶老的诗会，不够了解他老人家，其实，他就是这么个直性子，待会儿他批评你的诗作，你也别往心里去。”
沈音不禁失笑：“我明白。”
叶老那么严格，她一个字也没写，怕是要挨一场痛批了。
过了须臾，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叶老先生抽出一张白纸，询问众人：“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位小友交了白卷？”
沈音正要站起来认错，一旁的林叔母却按住她，替她站起身。
林叔母落落大方，眉眼间略显几分骄傲，“叶老，你说的这位小友她不用作诗，她的诗已经出现在诗会上了。”
“哦？”叶老先生坐直身子，目光在林叔母周围转动。
林叔母拉沈音起来，沈音知道瞒不下去，只好起身，微笑道：“叔母说得我都害臊了。”
“这幅画上的诗，莫非出自你之手？”叶老先生看她的目光，已经多了几许赞赏。
沈音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说不是，怕是对不住林叔母的抬爱了。
在沈音承认之后，有的人和叶老一样，欣赏她的才气；有的人满脸写着怀疑，不敢相信她能写出那样的好诗。
一切尽收眼底。
沈音原本的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欣喜。
那首诗的每一个字都是她写的，得德高望重的鸿儒夸赞，就意味着她是真的写得不错。
表姐也会为她高兴的吧？
诗会的最后，叶老先生选了徐瑞稷的诗，说是尽管文采略有瑕疵，但胜在诗中有志，让人读着热血沸腾。
别人是否热血沸腾，徐瑞稷不知，他只知道他现在真的热血沸腾。
叶老把画呈递给他时，他欢喜得差点昏过去。
“承蒙叶老指教，晚辈不胜感激。”他紧紧握住画轴，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叶老先生拍拍他的肩，笑呵呵道：“徐小郎今年要参加考试吧？望小郎能金榜题名。”
叶老对才子的赏识，从来都是真心的。
可这番话落在有心人心里，可就大有不同了。
叶老是科举会考的考官之一。
在会考之前就得他青睐的人，很有可能真能高中。
徐瑞稷礼数周到，对叶老先生拜了又拜，才坐回原位。
这时，叶家的一个仆从过来，在叶老耳边说了几句话。
“快去让人进来啊！快去！”叶老先生瞪了仆从一眼，催他走。
叶老发话让众人稍候。
众人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叶家的仆从带着一名内侍过来，内侍当众宣圣谕，说是御前审案，现在要请醉酒杀人案的讼师进宫。
徐瑞稷愣了好一会儿。
“徐讼师，请吧！”
内侍催促，他才回过神。
他当讼师不过混口饭吃，接那个案子也是看那孤儿寡母可怜，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因此面圣。
他向叶老与其他宾客匆匆告别，随内侍一同离开。
“看来秦忠那个案子闹到御前了。”林叔母抿了口酒，感慨道。
沈音睁大眼睛，好奇问：“什么案子，居然劳烦皇上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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