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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外号


文子茵马上后悔不该放虎归山,拼劲全力,才挑开这一剑:“哎呦!住手!”

        七公子武功甚高,眼盲心不盲,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闭眼泪如泉涌:“爹,爹,你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杀了我?”

        “忆恒,你快让开!!!!”余国公脸色惨白,剑锋微偏,手腕划着非常古怪的角度一转,雷霆一般刺向文子茵眉心。

        “好,我们打!”文子茵不怕和余国公正面交锋,却怕护不住护院和余氏子女,忙劝伤心欲绝的那位:“别嚎啦,七公子,小心,他不是余国公。”

        七公子使劲擦去眼泪,怒道:“我没嚎!!!”

        余国公内力再强,也不是文子茵的对头,没拆几招,又卑劣地偷袭七公子,这回七公子听声辩音,及时避到文子茵身后,文子茵赞道:“七公子,做得好!”

        余国公突然脸色赤红,凶狠的回剑自刺腹部:“忆恒,你快走!!!!”

        文子茵见势不对,惊道:“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三个护院看着余国公,就像看怪物一样。

        打不过就自杀,余国公是这种人吗?

        剑尖刚刺进去,血染素衣,余国公似乎就后悔了,脸色变得惨白,拔出剑,吼道:“余冲,你疯了吗?!”

        没过一会儿,余国公的脸色又变红,又拿剑捅自己,怒道:“我是疯了!你敢动我的儿子!我跟你拼了!”

        文子茵看得傻眼:“喂,喂,余国公?!你怎么了?”

        “杀了我!”余国公面如红脸关公,大声道,“仙姑,你快杀了我!我死了,那怪物也活不了!”

        紧接着,余国公又厉声道:“余冲,你说谁是怪物?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才是怪物!你才是母亲怀胎十月时,吞噬自己孪生兄弟的人!”

        余国公竟掐着自己的脖子,和自己吵架:“胎儿在母体优胜劣汰,本是自然规律,你凭什么怪我恨我,杀我儿子?!”

        文子茵听了半天,终于慢慢明白事因,难怪她捉不到附在余国公身上的鬼,原来是他未出生的孪生兄弟作祟。

        两人同胎同命,祸福相依,本是一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相安无事,现在鬼胎突然凶性大发,动手杀人?

        余国公突然哈哈大笑:“余冲,那还不是怪自己!要不是你一心求仙求长生,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我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死胎,怎么会化为厉鬼?三卦仙姑,这件事我要感谢你啊。”

        “余家子女都说你是骗子,只有我知道你是真正的高人!你练的丹药,效果真不比仙丹差。”

        “呃?!是吗?”莫名其妙被恭维的文子茵礼貌回话:“多谢夸奖。”

        余国公桀桀怪笑,移开掐自己脖子的双手,道:“不用谢,你是实至名归的仙姑,且花容月貌,光彩照人,心灵手巧,能力非凡,这些人狗屁不通,骂你辱你,我把他们都杀了吧?”

        “行啦,你这不花银子的夸奖,我听太多了,不稀罕。至于那些人骂我,让他们去,也骂不坏我!我才不会跟你同流合污。”文子茵脸色一黑。这鬼废话连篇,马屁不断,原来想策反她。

        七公子踉踉跄跄往前冲了两步,被眼疾手快的文子茵一把拉住:“七公子,你想干什么?!”

        七公子颤声道:“我爹……”

        文子茵把七公子拖到客房一角,按在一张完好的椅子上,低声道:“七公子,你刚才也听到了,我猜想你奶奶当初怀的是双胞胎,你爹的兄弟胎死腹中,鬼体就在你爹体内。现在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个是你爹,一个是你叔伯,你莫要掺和其中。”

        “我不是掺和,他是我爹……”七公子嘴角咬出一道血丝,浑身颤抖,连剑都快握不住了。

        “啊——!!!”

        文子茵倏然听到余国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忙按住七公子的双肩,柔声道:“别动,冷静。”

        余国公与体内的厉鬼相争,文子茵早就猜出胜负结果。一个人父爱如山,一只鬼恨无绝期。

        文子茵相信余国公一定会战胜他的兄弟。

        果然,余国公被自己钉死在地,身中三剑,两剑在腹部,一剑在心脏,与余亿心的伤口如出一撤。

        那柄刺眼的金剑直直插在余国公左胸,血红的双眼瞪得极大,慢慢失去生气。

        须臾,文子茵大袖飘飘,飞出雄伟壮丽的国公府邸,远离各种烦心事。

        她来到试炼门外,伸了一个懒腰,对众同门道:“这次,我通过试炼了吧?”

        刘子骏带着师弟妹们笑道:“恭喜六师妹。”

        一身红衣,难得温和,一点不疏离的文子菁抢上去,拉着文子茵的手,柔声道:“阿茵,这次表现不错。”

        苏子霁挤到文子茵身边,看着她满脸灰尘,暗暗好笑:“六师妹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休息一下?二师姐已备好庆功宴。”

        “还好还好,多谢三师兄,姐姐。”文子茵向他们点点头。

        凌子默没说话,朝文子茵竖了个大拇指,

        文子茵不矜持的咧嘴一笑,甚是开心。

        莫子凡蹦蹦跳跳,模仿文子茵大斗三个护院最凌厉的一招,“六师妹,你这招好厉害,教我吧,教我吧?”

        “五师兄,没问题。”文子茵拍拍莫子凡的肩膀。

        站在最角落的傅添慢吞吞的走过来,犹豫的递上一袋水,“六师姐,要喝吗?”

        文子茵点点头,接过来喝了一口,小声嘀咕:“这水在哪打的?没有沁雨阁边的水好喝。”

        不过他到底是好心,文子茵通过三次试炼,脾气没那么直来直去,也晓得留余地。

        偏生傅添听到了,没有不满,只道:“那我以后去沁雨阁打水。”

        文子茵尴尬一笑,挑眉环顾众同门,敛起笑容,声音转冷道:“谁给我乱取外号?三卦?”

        “我。”傅添声如蚊呐,不敢看她,又退回阴暗的角落。

        文子茵跃过去拍了他一掌,呼呼有声,下手却不重,“俗气死了!你江郎才尽了?也不取个好听的!”

        傅添一愣,有些委屈,又不好怎么样。

        文子茵又凶巴巴:“谁安排给我送的馊饭?”

        “我。”

        “谁编排我和余国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也是我。”

        “你与我有什么血海深仇?还是嫉妒我比你厉害?”

        “……这个,真没有。”

        文子茵知道傅添一直没和荆楚派众人打成一片,之前自己给他开小灶,惹了众怒,现在她故意秋后算账,对傅添凶一点,大家反而可怜他。

        果然,刘子骏和文子菁都道:“阿茵,试炼规矩,各出奇招,各凭本事,输赢自认,不可如此。”

        老好人苏子霁更不用说,上前扶着傅添,像扶伤患一样小心翼翼,“八师弟,你没事吧?”

        凌子默一向不说话,朝傅添投去同情的一瞥。

        莫子凡劝道:“六师姐,别生气,今天是你通过试炼大喜的日子,我们去庆功。”

        文子茵暗暗好笑:“好,走吧。”

        这次文子茵在试炼中表现得张弛有度,处置有方,复盘相对来说简单,刘子骏只要她遇事谨慎些,与三位一品护院高手对敌,实在不行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要正面冲突。

        文子菁则道:“阿茵,国公府的下人作践你,不可太忍辱负重,该打回去就打,该骂回去就骂。我们修真者不仗势欺人就罢了,难道还反被凡夫俗子狐假虎威的欺负?!那修行是为什么?”

        文子茵闻言握拳道:“嗯,我现在想想也很是后悔。”

        相比前两次试炼,她这次都表现像个弱鸡,任人嘲讽欺凌,但心中坦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认为的强大,定意不一样了吗?

        确实,书读得越多,她越觉得自己渺小无知,境界提升得越快,越觉得能够护着弱者,挑战强者,才是真的强大。

        文子茵喝了一口女儿红,笑自己有英雄病,受话本荼毒太深,遥敬天上月亮一杯酒,喃喃道:“爹,娘,我通过试炼了,可以下山了。”

        世上的父母或许都与子女有心连心的一刻。那天晚上,文子茵的爹娘居然联袂回到神农顶,还带来一位令文子茵又惊又喜的客人——琼池先生。

        那天,文子茵通过试炼,又见到爹娘,特别高兴,觉得自己终于否极泰来。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文氏夫妻突然回来,看见文子茵偷偷摸摸喝女儿红,怎么能不生气?于是,文子茵被罚跪了。

        烈日当头,神农顶到处是树林,枝繁叶茂,有无数阴凉清幽的好地方,她却被罚在一处空旷地,跪着顶酒坛,晒得汗如雨下,心道:什么否极泰来?!我真是太天真了,明明一如既往的倒霉。

        傅添悄悄来看她,躲在一片野菊丛中,没敢轻易露头:“六师姐,六师姐。”

        “八师弟,你怎么来了?”文子茵单手扶着酒坛,回头一看,少年在花丛中若隐若现,身材瘦削,眉目端正,远远地,看不真切,倒像个清秀的小姑娘。

        “我给你送水,沁雨阁边打来的。”傅添想走过去,又怕被师父和师娘发现。

        文子茵欣慰地朝他招招手:“拿过来,拿过来。”

        跪了半天,她还真有些口渴。

        而且,傅添还记得她昨天说的话,沁雨阁的水好喝。

        傅添把水囊递过去,文子茵接了,顺手把酒坛给他拿着,灌下两大口水,心道:沁雨阁的水果然更加清冽甘甜。

        “阿茵。”

        一个极为悦耳却清冷的声音飘来。

        文子茵瞳孔倏地收缩,拿着水囊的手收到背后。

        一个容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更为明艳的女子从山石后走出来,手里也拿着一袋水。她穿着一袭似纱非纱的蓝衣,梳着光洁的高髻,端庄雍容,美如天仙,带着一股生人勿进近的冷淡气质。

        文子茵在背后把水囊还给傅添,打了眼色,笑嘻嘻的道:“娘。”

        傅添连忙把水囊挂在腰后,礼数周全的道:“徒儿见过师娘。”

        邵惠身法轻灵,娉娉婷婷行至跟前,先对傅添道:“你是夫君新收的弟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倒是好个容貌,以后多练练体格和基本功。”

        傅添恭恭敬敬的回答,心情略微紧张,生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谨遵师娘教诲。弟子叫傅添,来自沂州蒙山。”

        “沂州蒙山?”邵惠低声重复了一遍,转头对文子茵嘱咐道:“傅添远道而来,年纪又小,阿茵,你以后多关照他。”

        文子茵使劲瞅傅添一眼,远看是个清秀佳人,近看则是个面黄肌瘦的小屁孩,个子还没她高,忙道:“娘,我一直关照着他呢。”

        傅添腼腆的低着头,脸色微红,笑道:“嗯,六师姐对我很好,无可挑剔。”

        这话倒把文子茵说得不好意思了,背着母亲冲他挑眉,无声道:你确定?

        傅添眨眨眼睛,无声道:确定坚定以及肯定。

        邵惠朝女儿投去赞许的目光,语气却是不抑不扬:“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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