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骂
他好不容易才把葡萄咳出来，问文子茵：“您是？”
文子菁倏然俏脸一沉，皱眉道：“阿茵，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刘子骏吓得又咳嗽几声，才道：“你，你你，你是阿茵？”
文子茵没想到自己瞬间就被姐姐看穿了，扶额懊恼道：“大师兄，是我，我易容了。”
刘子骏擦干呛出来的鼻涕眼泪，哭笑不得：“六师妹，你易容成这样干什么？”
文子茵解释道：“我年纪轻，又是女子，怕下山历练时，没人愿意找我治病，因此想易容成一位老先生。”
文子菁点头道：“阿茵，你所言极是，考虑周详，扮男装以后下山行事也便利。”
文子茵愁眉苦脸地走过去，拉着文子菁的双手，噘嘴道：“可是姐姐你一下子就看穿我了。”
文子菁抽出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柔声道：“不是你扮得不妥，是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药香。”
文子茵这才振作，低头闻了闻自己的双手，笑道：“这样啊，我以后会掩盖好这些味道。”
她身上确实有一股混合了中药的淡淡体香，苏子霁和傅添也闻到了，只是闻惯了没觉得异常。
刘子骏又咳了两声，倏然看向大门外：“谁在外面？！”
莫子凡、凌子默和颜子叶分别从藏身处走出来，各个脸色阴晴不定。
莫子凡挠挠头发，笑道：“我说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贾前辈，原来是六师妹。”
颜子叶脚步一顿，也笑道：“可不是！六师妹，扮得不错，我们觉得这位贾前辈很奇怪，说话的口吻又莫名熟悉，还真没看出来是你。”
文子茵得意道：“三师兄帮我扮的，以后我多练习，争取扮得更像一点。”
傅添微笑道：“六师姐，你现在扮得挺好的。”
文子茵朝傅添做鬼脸，不相信他的话。
文子菁拽着新衣服上的丝线，打了一个结，笑道：“你们都散了，我今天要连夜把你们的新衣服赶出来，都别吵我。”
“好姐姐，你也别熬太晚。”文子茵一边劝说，一边走出凤若轩，“新衣服晚两天做好没事的。”
众同门点头称是。
苏子霁和傅添说要送文子茵回去，其他人便各自回房。
苏子霁用橘子灯笼照亮回去的路：“六师妹，注意脚下。”
文子茵微微一笑，转过话题：“没事，刚才打赌三师兄赢了，我姐先发现破绽，一赔一，我给你二两银子……”
苏子霁拱手笑道：“多谢六师妹。”
文子茵又道：“……先欠着。”其实她有银子，爷爷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他们压岁钱，但她赢了傅添，傅添也欠账，没理由光出不进。
苏子霁平时木讷，今夜突然灵光一闪：“六师妹，我需要银子买易容材料。”
文子茵心想这道是正事，挑眉道：“好吧，我回去拿给你。”
傅添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六师姐，今夜的月亮真圆。”
文子茵闻言抬头看天空，一轮镰刀似的新月挂在满天星斗的夜空，她嘴角抽了抽：“……还好吧。”
苏子霁成功要到银子，他送文子茵银钗，就像与交换礼物一样，乐不可支，就没对傅添的胡言乱语发表意见。
傅添自己看景不对，尴尬得差点旧病复发：“是还好，我，我，我看错了。”
文子茵安慰道：“不打紧的。八师弟，到澜若轩我再给你诊个脉。”她怀疑傅添前几天忙着给她修药圃，来回奔波累病了。
傅添轻轻“嗯”了一声。
意中人不挑刺，还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夫复何求？这个七夕圆满大半了。
苏子霁羡慕嫉妒但不恨，他不想恨同门，心中微酸，还是将灯笼偏向他们。
傅添暗暗叹了口气，三师兄越这样善良大度，越是不好意思用手段对付他。
文子茵微微侧头，浓妆重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过于白皙：“八师弟，最近可有灵气不畅或哪里疼？”
傅添摇摇头，不由被她的易容脸吸引，觉得碍眼得很：“没有，自从听六师姐的用分段之法练气，我再没走火入魔的感觉了。”
文子茵笑得灿若星辰：“以你的修为，修炼得当本来就不该。”
苏子霁定定神，道：“六师妹也教了你修炼之法？”
前几天文子茵用灵气绘制画卷，助他突破境界，又提示他可以一心二用，他感激涕零，心想必须好好报答，现在才知道，她并不只帮他一人。
傅添听到“也”字，知道话里有文章，试探道：“六师姐也教了三师兄？”
苏子霁也轻轻“嗯”了一声。
傅添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道：“我才拜师，又因早产先天不足，六师姐代师父教导我不足为奇，怎么三师兄入门这么多年，也要六师姐指教？”
文子茵柳眉倒竖。这是什么话？
苏子霁平淡道：“这有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
“对。”傅添见文子茵脸色有异，好像不服气，忙弥补道,“三师兄说得对，是我想法偏颇了。”
文子茵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警告意味十足。
三人默默无语地行至澜若轩门口。文子茵便道：“我先回去了，三师兄，八师弟，你们路上小心。”
傅添闪身靠在门口，突道：“六师姐等等。”
文子茵准备推门手差点推到他脸上，反应神速缩回手，不解道：“还有事？”
傅添侧头看苏子霁一眼，“三师兄，我有事想单独跟六师姐说。”
身形颀长的苏子霁拿着灯笼，上前一步，距离文子茵的后背仅半寸，难得执拗道：“我也有话说。”
傅添皱眉道：“三师兄先说。”
苏子霁皮笑肉不笑：“八师弟先。”
“……”
“……”
“……”
文子茵被他们一前一后夹在中间，等得不耐烦：“三更天了，你们说不说？不说我回去睡觉了。”
傅添见文子茵满脸难掩的疲惫，终于退让一步，“六师姐，你跟我去一下药圃吧。”
文子茵不情不愿的道：“哦，什么事？”
难道他又摘了一堆野草当药给她？上次她装糊涂，没说破，现在苏子霁也在场，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她很累，觉得这两个人真不省心，刚才一路行来，居然不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现在夜半三更傅添还拖着她到处乱走。苏子霁也一语不发的跟着。
走到药圃不远处，傅添指着前方，笑道：“六师姐，你看。”
整片药圃闪亮如繁星点点，竟有一大片美丽的萤火虫漫天飞舞，还有十几株带着铃铛形状花苞的月见草，被萤光照得玲珑可爱。
“啊，好美！”文子茵惊讶地捂住嘴。
苏子霁震撼得看着眼前的美景，脑中一片空白，伸手去捉萤火虫。小小的虫子竟极灵敏，飞快地躲开了。
好难捉。
傅添怎么捉到这么多萤火虫的？！这么一大片，恐怕有成千上万只！花费的功夫，恐怕不比他的银钗少。
文子茵往药圃中央走了几步，裙袂飘飘，被萤火虫的点点柔光照得像仙子一般圣洁美丽。
傅添见她喜欢，顿时觉得之前所费的辛苦万般值得，“六师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文子茵微笑着蹲下去，伸手摸了一下花苞，“多谢八师弟，这些月见草好美，可以做好多解毒丸呢。”
傅添闻言笑意更深：“六师姐喜欢就好。”果然，他就知道，她非一般女子，本来只准备了萤火虫，后来一想，文子茵这人一向出人意表，或许药材更能投其所好。
文子茵笑得像个孩子：“我很喜欢。”
傅添打开结界，将她不太在意的萤火虫都放走了。它们在月光中越飞越远，隐入远处连绵的山峦中。
苏子霁一脸漠然，傅添的巧思总比他技高一筹，心中跌足道：为什么我就想不到这些呢？
不过，萤火虫虽美易逝，月见草虽珍易枯，终究不及他的银钗长久。
文子茵打了个哈欠：“三师兄，八师弟，我困了，没别的事，我就回去歇着了。”
“没事，”苏子霁看着她，宠溺道，“六师妹，你歇着吧。”
傅添也笑道：“六师姐，我也回去了，明天见。”
文子茵道：“明天见。”
她边走边伸懒腰，飞快消失，傅添与苏子霁同路，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文子茵不管别人的是是非非，将三师兄送的银钗放到床头柜上，美滋滋地睡着了。
缝完最后一针，打了结，剪刀“咔嚓”一声剑断多余的线，文子菁将做好的衣服拿着检查了一遍，确定每个针脚细密整齐，每一处绣花都精致美观，才满意地将衣服叠好，活动着手脚。
连熬了几天夜，突然看到窗外的阳光，差点睁不开眼，文子菁将手放在眼前挡了一下，吸了一口带着花草清香的气。
她抱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裙和一套墨绿色的长衫，聘聘婷婷朝澜若轩走去。
知了停在院门口的柳树上，不住叫唤，吵闹又悠扬。
蝉鸣声中，又有两个不和谐的声音夹杂：“你这朝三暮四的贱女人！”
“你这兔崽子！”
“你蛇蝎心肠，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你满口胡言！你……”
文子菁闻言登时怒火中烧，对骂这两人正是傅添和文子茵！
文子菁丢掉新衣服，抽出佩剑血祭，飞起一脚踢开大门,喝道：“傅添！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辱骂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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