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时已至今，末世开始了十几个小时。
把还在觉醒异能中的秦欢放回卧室床上。
或许是没得到回应，苍白显得脆弱的眉头蹙着，泠裘顺势用手指抚平，直至纹路消失。
说实话这期间秦欢可以强撑着醒过来，忍受身体里面厮杀掠夺造成的痛苦已经超出常人太多。
拉了拉被子，泠裘离开靠在阳台围栏。
那几盆精致娇艳的花卉遭受数小时的狂风骤雨，花枝蔫巴巴，濒临凋谢死败。
她视线穿过红雨看向乌云密布的天幕。
云层太厚太密，阳光渗透不下来。
端起放到室内及时抢救了一番，泠裘回去拉玻璃门，扑面而来的腥臭腐烂味入鼻。
虽然昏迷前秦欢反复叮嘱不要再一个人出门，处理好了一切的泠裘同样准备安心做任务。
她暂时没脑残到忘记来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
不会白给到不做心理暗示不刷好感的情况下扔下任务目标，离开从第一天开始特意布置的安全舒适区，跑到外面嗅着腐烂气息淋着密大的红雨，和丧尸玩你来我往的游戏。
家里物资完全足够度过七天的觉醒异能期，泠裘是没打算出门。
不过总有天不如人愿的时候。
安顿好了秦欢，泠裘在家里闲不下来。
她整理着食物分类。
大面积的用电不出几日就会停电，趁着供电站还没停止发电，得先把必须弄好的做完。
哪些储存时间久可以留。
哪些容易变质坏掉需要特制处理。
泠裘不担心后续电力消失，这些食物的使用问题，前几天就买好了燃气相关以备不时之需。
忙着忙着，泠裘倏然听到了走廊响起脚步声。
从各方面推断，是没有异变成丧尸的人类发出来的，泠裘不紧不慢把能够特殊处理的肉类腌制成干货。
强于常人的敏锐五感去探查外界的情况。
这栋公寓楼昨天被泠裘简单粗暴地大清扫了一番，除了可能留在室内房间里的丧尸，游荡在外的丧尸都成了无头腐肉躺在楼下。
危险确实少了很多，少数公寓居住的人关注到外面的动向，开始小心翼翼地踏出房屋四处活动。
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里一应俱全，备好了需要的物品，至少肚子饿了，不想饿死也得出来找东西吃。
想清楚这一点，泠裘没太关注，眼下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最重要。
至于舍己为人，慷他人之慨…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伟人。
没有敞开自己大门请人进来吃大餐的心胸格局，和随时面对未知人性反噬下无惧无悔的牺牲精神。
人总要先顾好自己，才有资格想其他有的没的。
没当回事，不过泠裘不冒头，自然有人冒头。
那一连串消失的脚步声再次急促响在了附近楼层的安全通道里。
听起来挺有安全意识，没有选择乘坐具有安全隐患的电梯。
好几个人的谈话声一再响起。
大意是——
楼下太恐怖了，居然全是堆积成山的尸体…
外面的怪雨没停，积水不去，雨水臭烘烘的，根本出去不了，小区还有那些四处游荡的咬人怪物…
广播里电话里电视台里说会派救援迟迟没来…
家里的食物所剩无几…
因为平日生活习惯，家里食物向来现买现用，不吃不新鲜的东西，没想到世界会突然改成这样…
愤怒暴躁抱怨自哀哭泣的声音不绝于耳，让泠裘听了一场时间不短没有画面的剧场。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
几人谈话的语向再次变了。
公寓楼一共二十五层，每层采用四户两梯。
现在除了他们肯定还有其他人在家，既然有人在，肯定家里会有食物，他们可以用钱和人买一点。
讨论好了方案，几人离开安全通道。
开始各各楼层逐一敲门，只不过显然他们没有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现在丧尸在外，人人自危。
许多人处在随时面临隔着屏幕看到的那般被暴起的丧尸撕咬啃食直至死亡的恐慌里。
谁能确定门外的到底是人是鬼。
释放的善良迎接的是夺命刀刃还是温热人情。
谁又会在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傻到离开自己的安全区，至少现在的他们并没有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这就是现实。
所以当那几人敲遍了上上下下几家都吃了闭门羹。
没有在公寓其他住客得到帮助，又不敢出去面对吃人的怪物，其中几个人重重敲了几下墙，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原路返回自己层数居住的公寓。
一个脚步更轻的人犹豫了再三，选择了留下来继续敲门，语气诚恳，没有得到回应就换下一家。
盖上盖子关上小火焖炖，泠裘脱掉一次性手套，走到客厅，听到了那道敲门声响在了她家对面。
女人正在小声地哀求着里面的住客能够给她点食物，她家里还有孩子要养，再这么下去会受不了。
可能是话语感触到了房客，泠裘听到开门声。
她来这个世界差不多快十一天了，因为住对门的关系，和邻居碰到过几次。
对门是个腼腆的高三妹妹，本来全力以赴迎接即将来到的高考，没想到迎来了丧尸横行的末世。
高三妹妹应该是拿了什么食物给了女人，泠裘听到了女人破涕转笑不断感谢的声音。
走廊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门口，泠裘继续整理。
各种食物相应地处置好，之前买的充电宝已经全部充好了电放在了双肩背包里，买的大容量水桶放满了水…
未来几天要是迎来断电和水质变坏。
至少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会和昨天一样度过。
时间渐渐过去，暴雨没有停歇的迹象，越下越大，夜里扰人心烦，轰隆隆的雷声敲打在人的心尖，徒生惶恐不安，使其夜不能寐。
泠裘刚躺上床准备休息，身边的人应该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自然地翻身靠过来，
呼吸喷洒在她的肩膀，少许融在了锁骨线上。
泠裘侧眸看了一眼，秦欢并没有醒过来。
今天除了白天早上那一场和晚上洗澡的那一次，其余时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毕竟想要再抽出心神气力实在困难，再怎么意志顽强也还是人。
泠裘兴致盎然地目视人一点点靠过来。
看样子，被她看作死板只会正躺的女生是没得到解锁，当解锁其他姿势之后，不自觉就会用上。
她维持姿势，不动也不退。
感觉到了右腿被压夹，一条手臂塔靠在了腰腹。
出自一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交叠在一块。
直到彻底靠拢，秦欢停下动作。
泠裘侧眸看了一会。
换个姿势对于秦欢来讲没什么变化，规规矩矩。
身边多出一个人的温度，泠裘懒得再折腾，闭上眼准备睡，只不过还没来到梦境。
超出旁人的听觉再次捕捉到异动。
楼道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是白天那些人。
他们跑到了她的对门，开始诚挚地说话敲门。
不用想也明白是之前女人从这户拿到了食物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深夜饥饿难忍想要来试试看。
轻轻的敲门声不过一会就消失了。
一大群的人，见劝说不成，在深更半夜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愈发粗暴地敲打一个高三妹妹的门。
他们是很饿，饿到丝毫做不出换位思考。
里面的人就算听到也不敢开。
递增的饥饿让人心态上发生了变化，眼看着唯一的希望，几人不准备放弃。
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砰砰砰地敲个不停。
隐隐可见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泠裘听着巨大的动静，睁开了眼。
因为食物，对门这是被盯上了，
和财不外露一个道理。
白天高三妹妹给了可怜的女人食物，同样向外透露了自己家里有食物，并且给其他人留下了印象。
然后引来了一群在饥饿中暴露本性的人。
泠裘望向卧室门。
看来这次的温情善良最终换来的是夺命刀刃。
与外面嘈杂轰鸣的雨雷不同，深夜整栋公寓楼很安静，静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相邻几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和白天一样，没有其他人出来。
有了一次失败而归的经历，饿到难耐的人开始躁动，请求劝解不成，敲击之外居然开始撞门。
“砰——砰——砰——”
一下下沉闷有力。
有人似乎觉得这么做不好，开始劝道：“算了吧，说不定明天救援就来了…”
“少装假好人，发现那女人拿到食物告诉我们的不是你吗，你敢说自己不饿，不想要食物？”
“我这么做不过是如你心里所愿！”
“对啊对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天明天，现在s市变成这种鬼样子，哪里有那么多明天，我只知道我想吃东西，等不了明天…”
“这里面的人能分食物给那女人，为什么不愿意给我？同样是人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明明我愿意出钱…”
“是啊是啊，一点点食物而已，我们只是不想活生生饿死，有什么错…”
“邻居之间就应该帮帮忙，这人居然把我们撂在门口自己在里面好吃好喝，诶哟，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不断传来应和的声音，连带着撞门声也愈发不收敛，一下下仿佛重到要把门板弄烂。
深夜自家的房门被这么对待，高三妹妹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有当事人最能体会，别人无从得知，
这是末世到来真正意义上过去的第一天，有些人因为缺少食物，内心在饥肠辘辘下发生了改变。
或者说，暴露了点本性。
在末世中生存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为了生存，变得难以捉摸的人性。
不过，这些和泠裘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来这个世界完成任务的打工人，事实上除了双鱼轮回盘指定的任务，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没关系。
泠裘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这群人吵到她睡觉了，最终翻身下床拿起手机插上了音响。
调好音量走到玄关开始放丧尸的嘶吼声，拿起一旁的棒球棍学着之前丧尸撞她门的频率敲打。
猛然听到高昂的响动，那些人吓了一大跳，瞬间停下了动作，寻着声音发现是身后房门传出来的。
渗人粗气的嘶吼声和急促的撞门声。
意识到了里面竟然有丧尸，几个刚刚还振振有词的人心脏都快吓出嗓子眼，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怕关在里面的丧尸破门而出，一改先前猖狂有理的架势，马不停蹄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家。
听着外面的动静，泠裘啧了声。
真是欺软怕硬。
身强体壮有撞门的力气和功夫，完全可以出去找食物，小区外面就是一个大型地下商场，何况末世初期的丧尸普通人又不是躲不开杀不死。
按撞门的体格力度，完全可以应付，却不愿意出去，偏偏挑着人欺负。
耳边重归清静，泠裘把棒球棍扔回一边，关掉音源，正要原路返回，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哭泣声，
是对门门后传来的。
里面或许和她一样堆了东西堵门。
似乎能够从压抑哭声中，想象出现在蹲在门口，用单薄脊背死死顶住身后物品，深怕房门破开，瑟瑟发抖蜷起身躯，默默捂住嘴哭泣高三妹妹的身影。
晃了晃小月亮吊坠，泠裘转身回去睡觉。
……
第二天一大清早，泠裘还没开始想新花样撩拨套路睫毛颤抖的秦欢，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不过不是昨晚那些人。
而是白天拿到食物回去的女人。
似乎听到昨晚大动静，女人十分的愧疚。
敲了一段时间的门，女人站在门前颤抖着嗓音说了好多道歉的话，“都是因为我不小心，给小姑娘你惹来麻烦，实在抱歉…”
“昨天动静好大，我孩子一直在哭，所以我没抽开身…”她解释昨天为什么没出面。
高三妹妹一晚上蜷缩在门口担惊受怕。
她哑着嗓子说没事。
犹豫了好久，女人才小心翼翼开口，“小姑娘能出来吗，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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