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是夜，我趴在床沿，望着底下竹床边上，舒子然的睡颜。
我决定了，这次我不用刀，我要用我最擅长的飞针。
虽然说我现在使不出无痕，但是我有银针，我总该试一试。
我仔细观察舒子然比例完美的身躯，琢磨着该扎他哪里才能让他顷刻毙命，但可恨从前在月言宗时没有好好学习人体穴道，以致我望着他琢磨了很久。
而由于我此时正位于床的最边缘，要瞄准哪个穴位也需要费些力气。
轰隆隆一声巨响，平静的夜空突然降下一道惊雷，把我吓了一大跳。而我这一吓，原本勾住床架支撑着自己不要掉下去的脚猛地一松。
待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摔到舒子然身上。
舒子然被我一压，发出一声低哼，随即转醒。
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将他望着。时隔七年再度拥有的心脏很没出息地剧烈颤动，连手脚都是冰冷的。
月光照进他深邃的眼，他眼睫轻颤，脸上并未出现初醒的迷茫，连嗓音都是清晰的：“阿玉，怎么了吗？”
我有点怀疑他刚刚是在装睡，就等着看我好戏是吧。
我默默将项链藏起来，爬起来也不是，不爬起来也不是。实在不知该作何解释。
空中再度传来一声雷鸣。
我假装受惊，十分为难地逼着自己揪着他的衣裳，往他胸前靠了靠，万般为难地道：“我害怕。”
舒子然微微一笑，很是自然地把我搂住，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阿玉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好你的。”
夜深人静，我睁开了眼。
小刀在舒子然胸前比划，想要扎下去，又担心刀子太小，不能一刀毙命。
犹豫了片刻，刀子在手中一转，我深吸口气，直取他咽喉。
利刃划破空气，眼看刀子就要刺入皮肉，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阿玉，你怎么了？”
我握着刀子的手猛地一顿，愕然地抬起头，正对上舒子然温柔的眼。
被他发现了吗？
这下怎么办，跟他说，我看见你胡子长出来了，闲来无事想给你刮刮？
但我又不想就这么放弃。
心脏又很没出息地跳了，我瞥了一眼快要与他皮肉相贴的刀尖，想着到底该继续，还是不该继续。
此时已是万分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就是不知道刺杀失败之后舒子然会不会留我个全尸。
我想着我死后身体被人卸成七八块弃尸山野林间被野狼妖怪啃食的画面就很恐怖。
我在心里悲叹一声，悄悄将刀子收进发梢里。
舒子然的神情不见任何异样，我稍稍放心。
一放下心，我才发现，天上的一轮明月早已隐入云间，洞里光线暗沉，方才从舒子然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我手中的刀。
如果我刚才不收手，舒子然早就成为地下亡魂了！
我想抽我自己！
我为我此次的失败感到无比悲愤，但我又不能在舒子然面前露出愤怒的一面。
我努力转换心中的情绪，垂下眼睑，眉头微蹙，悲伤又想哭。
舒子然见我表情，关心道：“怎么了阿玉？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微微点头，沮丧万分地躺回去，舒子然牵起我的手，食指在我的手心上画着桃形的图案：“阿玉别怕，我给你画个辟邪的咒法，今夜你可以安心地睡，不会再有噩梦缠着你了。”
画完轻柔地拍打着我的背，我闭上双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舒子然这家伙逗我玩呢！他画在我手心上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注入灵力，他以为我感应不出来吗？以为我还小呢？想把我当成小孩子哄？！
这个骗子！
这一整个晚上，趴在舒子然身上的我不停地摆换睡姿，因为根本睡不着。
舒子然这家伙命太硬，我心里有气。
想当初千里迢迢从魔界跑来九溪山灭了东阳宗满门之后，特跑到五百里开外的玉山，主要是听闻玉山盛产珍贵的水晶石，可以用来换许多银两供我买毒药暗器。但我去玉山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杀了舒子然。
我算好了如何出现在舒子然面前，如何让他在我面前下跪求饶，如何如何如何……就是没想到我会遭人暗算。
还反倒被舒子然救了。
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舒子然被我这么一整，明显也睡不着觉：“阿玉，你是不是睡不着？”
我又换了个姿势，不予回应。
舒子然也不在意，将被子往我身上盖了盖，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一个地方，叫玉沼湖。湖边有一条巨龙，在那里守了一万年。有一天……”
又是这个故事。
初醒的那几夜我睡不着，舒子然经常守在床边给我讲。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一条巨龙独自看守一片湖，孤单寂寞一万年。突然有一天，天上飞来一只大鹏，大鹏扔下一只小猫，陪伴巨龙几千年。几千年之后三界浩劫，巨龙出征平天下，战功赫赫，得天帝赐号封府。
我觉得接下来应该是巨龙有钱有房子之后，带着小猫过着幸福快乐的小日子……
故事还在继续，但我没在听了。
每次听到这里我就睡着了。
这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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