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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迷雾(七)


  此戚是彼戚么?

  钟荩和常昊带着疑惑下了车,车站就在古庙前。其实根本不算是个站,一块大木牌上写了三个黑字“龙口镇”。

  女子打过招呼,先走了,她家离龙口镇还有四五里路,她还要走几十分钟的山路。有一个当地的男孩从庙后面闪了出来,十四五岁的样,趿着拖鞋,脸晒得黑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常昊和钟荩,神秘兮兮从怀里掏出一捧类似清朝铜钱样的东西,“要不要?”

  常昊递过去一张老人头,男孩摇摇头。常昊又加了一张,小孩把铜钱往常昊手里一塞,抢过老人头,笑了。

  接下来一切就方便多了,在小孩的指点下,两人先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饭店吃午饭。以这家店为中心,四周散落着几户人家。

  饭店还是老字号,从爷爷辈就有了,现在的老板兼伙计是孙子,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人。他告诉常昊他姓余,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还看见过外国人。

  都是山里的野味和自留地里种的蔬菜,非常新鲜。四菜一汤,很快就端上来了。余老板用毛巾擦擦头上的汗,自来熟地端了张长板凳坐到饭桌边,看看钟荩,呵呵一笑:“你媳妇蛮俊的,看得出,她挺疼你的。”

  钟荩正在给常昊夹一筷腊肉,毕竟他胳膊受伤了,一听这话,筷子抖了下,肉掉地上了。一条大狗从门外跑进来,含着肉就跑。钟荩吓得腿一缩。

  常昊朝狗瞪了一眼,温和地看向钟荩,“真不该带你来这,这一上午给吓两次了。”

  “咋的?”余老板挺好奇。

  “一个疯子差点被车撞了。”

  余老板哈哈大笑,指指对面的一座破旧木楼,“他常干这事。你别看他疯,到了晚上还知道回家。那是他老婆。”

  从木楼里走出一个佝着腰的老妇人,听到说话声,朝这边看了看。

  “他还有老婆?”钟荩问道。

  余老板笑嘻嘻地回道:“他又不是生下来就疯,到三十来岁才疯的。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媳妇也漂亮。他疯了后,她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钟荩同情地叹了口气:“那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精神病是可以治的。”

  “看过,就是好不了几年就又发病。他家男人都这样,以前他爹还怕人,见人就咬,家里人不得不用一根链子把他锁在家里。我小的时候看见他就哭。”

  “你的意思是他们疯的程度是不同的?”常昊问道。

  “人有百性,疯也有百态。戚疯子不伤人,就是爱唱个歌。他弟是个闷葫芦,和谁都不搭话,像只猴子似的,整天呆在山上,吃树皮、野果,最后还死在山上。”

  “他们就没一点相同之处?”

  余老板抓抓头,“哈,都有一股子仙气呗!”

  里间的厨房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叽叽说了好一会,钟荩和常昊看着余老板,他们一句都没听懂。

  “是我妈,她说我记性不好的,他家的老三就是个正常人,还跑到大城市读了书。”

  钟荩心倏地加快了几拍。“他们的病并不是遗传?”

  余老板眨巴眨巴几下眼睛,“什么遗传,是这木楼惊着了地仙,老天惩罚他们的。戚老三送到庙里吃斋念佛,不就好好的吗?他是我们龙口镇上书读得最多的,比大学高一级呢,还娶了个教人识字习文的媳妇。”

  钟荩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她能听到筋脉咯咯作响,是戚博远和付燕?是吗?

  常昊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们现在很少回龙口镇吧!”

  “他妈妈在世的时候就不准他回,现在他大嫂也不让他回,怕被地仙认出他是戚家的后代。他结婚是在外地办的,没请龙口镇上的人。他媳妇后来来过一次,给他大嫂丢了些钱,以后再没来过。听说两人一块去城里了。”

  “她也是四川人?”钟荩问道。

  “也是宜宾的,宜宾大着呢,不只是这么一个镇。她家离这有百十里,叫下湾镇,那儿山多,不像我们这边平坦。”

  常昊掏出钱包,让余老板结账,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也是从城里来的,你说下他们的名字,说不定我们认识呢!”

  四菜一汤,余老板只收了五十元钱,非常便宜。“戚老大叫天赐,老二叫荣华,老三叫富贵。那个媳妇我只知道姓凌,叫啥名就不知了。”

  钟荩蹙起眉头,怎么一下子扯没边了。

  两人谢过余老板,走出饭店。常昊轻声对钟荩说:“我读书时,班上有几个农村来的女生,嫌名字土气,在毕业前,全改名了。我当时也想改名来着。”

  “呃?”

  “不想沾名人的光。不过,后来我想想,他又没申请专利,凭啥他能叫我不能叫,再说名字就是一个代号,不需要太在意。”

  “你。。。。。。是想说这戚老三就是戚博远?”

  常昊凝视着眼前的小木楼,外表是破旧,里面收拾得还很干净。晾衣绳上晾的几件衣服,并不破破烂烂,相反,都有七八层新。显然,主人的生活还过得不错,只是懒得改变环境而已。

  “是的。”

  “那他的妻子又是谁?”谁姓凌呀?被他杀死的那个姓卫。

  “戚博远的资料上没写他以前有过婚姻记录。很多人习惯结婚后再领证,说不定他妻子发现他家的真实情况,没敢和他领证就分手了。和有着精神家族病史的男人结婚,光有感情是不够的。她从大嫂身上看到自己未来的身影,胆怯了。”常昊目光停留了几秒,才缓缓抽回。

  钟荩觉得可以这样分析,但常昊的回答不是她所问的。

  常昊又说道:“名字可以改,姓就不能改吗?”

  啊?

  “一个女人不想别人知道她有过婚史,换个姓名,你能不能理解?”

  “你。。。。。。知道她是谁?”

  “现在你知道多少,我也差不多知道多少。”常昊笑笑,虽然看着令人依然心中直发毛,但总归感觉到他的亲和。

  有过婚史的女人与大龄剩女,对于男人来说,选情人,是前者,有风情有经验。如果是挑来做老婆,那必然是后者,清白、简单。

  常昊真是一针见血。

  钟荩对他简直就有点崇拜了,如果确定这位姓凌的女子就是付燕,那么汤辰飞一些奇怪的行为就值得推敲了。

  常昊仰起头看看太阳,自言自语道:“百十里山路,今天怕是赶不到了。”

  “那怎么办?”

  “走到哪算哪?”

  “那晚上在哪过夜?”钟荩忧心忡忡。

  “你没野营过?”常昊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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