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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霜寒漫天(十)


我站在斜塔前的巨鼎旁边,连比划带讲解,总算把关于“虎丘斜塔”的异事奇闻说了个大概。再转头一瞅,本就干燥的嗓子眼直接气得冒了青烟——刚才还站在身旁的五个人,只剩黑羽紧握武士刀柄,面色严肃地戳着。杰克和月饼在吸烟处乘凉抽烟;月野和小慧儿举着手机各种闺蜜合影自拍。压根儿没人搭理我。

        我心说,这群败类!不拿豆包当干粮!知道多少人想听我亲口讲奇闻异事还没机会么?

        郁闷之余,我冲黑羽很不情愿地点点头表示感谢。黑羽忽地睁开半眯缝的眼:“你讲完了?”

        我下意识“啊”了一声,黑羽如释重负呼了口气,立马转身而去,还抻着胳膊活动筋骨。用实际行动彰显了“索然无味”的具体含义。

        “讲的就这么无趣么?”我内心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难道我是因为讲不出精彩故事,不是因为写得慢才过气了?”

        “小伙子,你讲的斜塔故事……”

        正郁闷着,忽然有人对我说话。我左右望望,阳光映射的巨鼎阴凉地里,两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冲我招手。

        我微微一怔,联想到某些事情,拿不准是不是该过去。月饼他们也注意到了,虽然仍然各忙各的,注意力全都转到我这里。

        熟悉我的读者朋友们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在我这些年的游历探险路途中,听到过许多人看似随口讲述的异闻,其中暗藏与此事相关的重要线索。而这些讲述的人,也是极其关键的隐藏人物。

        这几天,我把整件事梳理出大概轮廓的同时,心里最担忧的是,方旭东目前的处境。

        他暗中给我们提供了诸多线索。我们作为“棋子”都能参透,那么下棋的人,能看不透方旭东的手段么?那么,此刻,他所面对的……

        我不愿往最坏的方面想,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和我们扯上关联,更想不通在这盘棋里,老方究竟是扮演“小卒”还是“車”。而李晏,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协助方旭东帮我们找寻线索,还是协助“那两人”监视老方?

        但是我明白,越早找到姑苏城外,隐藏了数千年的《阴符经》秘密,方旭东的安全就越能增添一分。

        昨天,我们貌似很没责任心的喝得大醉,直到今早才醒。其实,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想“在喝醉防备最薄弱的时候,等到暗中窥探最危险的敌人出现”。然而,风平浪静,不由得让我更担忧胖得像球儿的方旭东。

        我们六个,平时互相不对付得很,聊个天怼天怼地,恨不得立马拿出看家本事来场生死之战。不过,有件事,倒是出奇的一致——越是最危险,心情越放松。以至于,来虎丘斜塔这一路,这状态比游客还游客,嘻嘻哈哈好不欢乐。

        这两位老妇人的突然搭讪,让我们立刻警觉,顿时收起闲散状态,各自做着戒备。

        略微踌躇的工夫,两位妇人见我没挪窝,主动走过来。染着黄发的妇人,手伸进兜里;戴墨镜的妇人,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不住地打量我。

        我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死死盯着染黄发的手,直到——

        染黄发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小伙子,你是哪家旅游公司的导游?讲得真好?接私活么?阿姨给你转钱。”

        带墨镜满脸褶子笑如菊花:“你把他们这个团带完,就全天跟着阿姨们,不会亏待你。小伙子这体格,真壮。”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饼、杰克、黑羽、小慧儿、月野的狂笑声,在肃穆清雅的虎丘景区,久久回荡着……

        “别和他说话,让他自己想一会儿。”月饼对着正要询问的小慧儿挥挥手。

        小慧儿老老实实靠着桥梁,对着月野吐了吐舌头。

        我站在剑池的石拱桥上,双手扶着栏杆,盯着刻在石壁上,王羲之所书红色篆体“剑池”和米芾写的蓝色“风壑云泉”几个大字,已经十多分钟了。

        石壁中间,石拱桥下,是一条水色墨绿,及其狭长的水池,这便是传说中吴王阖闾的墓穴所在——剑池。

        盯了许久,眼睛有些酸胀。我抬头闭目,脑海里虚空模拟出虎丘山的全貌,越琢磨越觉得奇怪。从背包里找出笔和本子,画了个大概的虎丘景区鸟瞰图,每个景点用五角星标注在大体方位,在空白处演算着。

        “阿瓜,这些是什么意思?”小慧儿还是忍不住,凑过脑袋,指着本子上写的“子丑寅卯”、“生死杜休”、“角亢氐房”,“这些方框和圆是八卦么”

        “啪!”我的手腕微微颤抖,笔尖顿在纸上,引出米粒大小的污渍。

        “小慧儿,你别打扰晓楼。”月野递给我一瓶水,“想到什么了?”

        这张鸟瞰图越看越心惊,我根本没心情喝水,有些粗鲁地推开,把纸张从本子上撕下。也顾不上稍有不慎就能掉进剑池,跳上石拱桥梁,对着太阳位置举起纸张。阳光照在那张纸的背面,使得图里的五角星更加立体,仿佛凸显于纸面。而那些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四象星宿的演算,像是受不得阳光的沉重,从纸面里面掉落,“唰”地砸入我的眼睛,在脑子里映出一幅极其诡异的图画。

        “咕嘟咕嘟”,深不见底的剑池冒出几串水泡,在水面“啵啵”爆裂,浅浅的水纹漾起丝丝寒气,悠悠然回旋漂浮。我呆呆地注视池水,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子踉跄,差点掉进池里。那张鸟瞰图,失手飘落,打着旋儿轻飘飘落进剑池,极快地被池水浸透。图画和文字阴成混沌不堪的墨迹,终至黏连成一团乌黑。

        “哎!这小伙子怎么随便往水里丢垃圾?”

        “看着几个人,长得人模狗样,什么素质!”

        “现在的年轻人啊……唉……”

        游客们聒噪不堪,纷纷摆出一副高素质精英面孔,高高在上的指责着。兴致勃勃之余,浑然忘记遗落在各个角落的空矿泉水瓶子。

        “月野,对不起。”我没心情搭理他们,从桥梁跳下,歉意地冲着月野点点头,“刚才,失礼了。”

        “南君,是我们打扰了你的思考。”月野双手交叉叠放小腹,微微鞠躬,“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

        月饼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透着询问。

        “回房车吧。”我使劲揉着太阳穴,“我需要冷静一会儿,再考虑几个问题。”

        下午的阳光没有清晨热烈,疲惫地拖着世间万物的影子,走向逐渐昏黄的傍晚。

        我陷在房车的沙发里,盯着车顶闪烁的星光氛围灯,摇晃着手里喝得还剩半瓶的红酒:“你们看过《封神演义》么?那本书里,有个流传于上古,于春秋战国时期失传的阵法,诛仙阵。”

        “虎丘山不是墓,是……”月饼扬扬眉毛,眼神里难得透出讶异。随机,他好像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些什么,再没继续询问。

        我“嗯”了一声,瞥了一眼月饼,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吞回肚里——如果方旭东不是蛊王,那么,真正的蛊王,月饼姐姐的那个孩子,是谁?

        “中国的阵法我不懂,”黑羽擦拭着锋利的刀锋,“我只关心怎么进去?”

        “等两个人,应该快来了。”我又想起昏迷时那个恐怖的梦,“他们知道怎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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