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枷锁
九
突然，剑在半空中胶住不动，用力前送，剑尖竟无法向前推出分毫，剑刃却向上缓缓弓起，同时内力急倾而出。
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林渊抓住了她的剑。
他脸上似乎有些隐忍，一袭黑衣飘在天空中，似神话中的嫡仙人。
总算她见机极快，急忙撤剑，向后跃出，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继，身在半空，突然软瘫，重重的直挞下来。
想不到毕生的功力，都在这一招上了
“你怎么会练如此凶险的招式？”林渊质问道。
楚曦咳出几口血，再也没有力气答话，她的手开始极速腐烂，有些地方似乎已经是森森白骨。
林渊快步上前，抬起她的手臂，快速向其输入源源不断的仙力。
随后楚曦没了意识，向后倒去。
他抱起楚曦，向军营方向走去。
“阿靖，你既然帮了我，为何不愿待在我身边？”陈昱贪婪的看着那背影，问道。
“楚靖已死，在下是孤落城林渊。”随即越走越远。
陈昱挥了挥手，“拦住他”
随后士兵们一拥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还未靠近他的衣角，便被狠狠弹开，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黑衣之上，映照着一层层白色透明的光层，让外人无法靠近。
他便带着楚曦，从这千军万马中走了出去。
楚曦醒来后，发现全身都疼，手臂上被缠了一圈圈绷带，露在外部的肌肤也开始发红。
“姑娘，你醒了”婢子服饰她更衣。
楚曦动了动手腕，发现没有丝毫灵力，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也使不出那快意凛然的剑招了。
“楚靖呢”她斜眼一撇婢子，顿时寒光乍现，那小婢女着实被吓了一跳，甚至在微微发抖。
“殿下殿下在佛堂为姑娘祈福”婢子看着面前这位重伤初愈的人提剑向外走去。
“姑娘这次大败，殿下也不好受，还望姑娘别迁怒”这位贴身侍女自小陪伴这二人一同长大，楚曦的脾气她算是摸透了。
楚曦将衣角从她手中狠狠抽出。
力道强劲，吓得婢女开始呜咽“这几日姑娘高热不止，殿下便日日在佛堂为姑娘祈福复国已然是过去，现在陈王的治理，让天下一片太平盛世，王城没有之前的乌烟瘴气，官流涌动明明陈王已经大获全胜，而铁骑并未踏入”这里是他们最后的防线，陈军兵强马壮，打破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但陈昱却迟迟没有出手。
楚曦冷笑“我这一身伤病便是他害得，何必要假惺惺的为我祈福？陈昱治理得再好又如何？我难道还要向我的杀父仇人磕头谢恩吗”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歇斯底里。说完，她狠狠的喘息几口，这具身体，怕是没几天可活的了
佛堂内
林渊面色苍白，双手合十静默在佛像下。
他虽然向楚曦输入了灵力，护住了心脉，可是高热不止，军医也说仅凭造化了。
送出锦囊已经是逾矩，而他现在又强行扭转结局，护住本该死去的人，不知回了孤落城，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是的，楚曦原本，是应该死在壕下之战的。
少年将军，争强好胜，最终葬身壕下。
他不知道，心理隐隐升起的那一股感情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刻，想救回那人的心情是如此强烈。
银白的刀刃悄悄抵在他的脖颈上，细小的血液被微微带出。
林渊松了一口气，这人终于挺过来了。
“为何出卖我？”
“我为鉴史官，史册上没有你的名字即使没有我，你也会败”
“你助我连赢三城，就是为了今天吗？”
“阿曦，你从王城一路而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又为何执着呢”
那句“史册无你名”字条上的五个字深深刻在楚曦脑海里，久久不层散去，她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是何等的绝望了。
“阿曦，我带你去个地方”察觉到楚曦的出神，林渊满满站起身来拉住她。
“嘶——”楚曦一阵吃痛。
林渊疑惑，自己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为何
知道他看到纱布渐渐渗出鲜血，将其解开一层后，发现发红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而其他部分的白皙肌肤，也开始发红。就连楚曦脸上那道疤痕，也开始变得更加恐怖。
他疑惑道，怎么会明明已经向她输送了灵力，按照普通人的体质，就算是个废人，不能习武，身上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他轻轻握住楚曦的手指，指尖汇聚了点点白光，而后一阵阵灵力汇入，伤口开始愈合。但是不过一些时候，变得白皙的肌肤又开始发红。
绕是到了现在，楚曦也相信林渊并不是普通人了。
“不用费力了，我现在一具躯壳，能撑到现在，不过与天争时。”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是他也无法治愈的，不可逆伤害。
天道确实无法违抗，少年将军就算没有死在壕下，也注定会不久辞世。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告诉我原因吧，史册为何没有我的名字，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事到如今，她已然是一个废人，无法奈何林渊分毫。
林渊看着面前这人以前的韧劲，对比到现在的颓然，终于不再忍心。
“我同你讲过，我来自孤落城，那里是超脱时间与空间的地方，鉴史官，便是按照历史的轨迹，消除历史中的变数，推动历史正确方向。”
楚曦苦涩的笑了笑“所以我是变数？”
“嗯”林渊狠心道。“我预见的是，若你成功继位，但是太子已死，你只能操纵一个傀儡皇帝，之后，陈昱势力未灭，而楚氏王城任人唯亲，群臣诸侯早已由于之前的制度分崩离析，表面的平静下，是波涛暗涌，诸侯王自立门户，七国之乱的时代开启，宫门染血，尸俘三万里，百姓苦不堪言。”
十
楚曦看着他这认真的样子，轻蔑笑道。“所以，陈昱的存在会导致群臣拥护？百姓安居乐业？不会再现七国之乱？”
林渊不耐的看着她“阿曦，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我，历史选择他为何不选你？你尚且处理不好与父母、哥哥的关系，又何谈天下？你遇事冲动易怒，丝毫不考虑自身的真正势力，与在太子府蛰伏多年、七窍玲珑心的陈昱比，你觉得呢？”
林渊这一段话恳切直白，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出。她的确抱怨父母的偏爱，与哥哥直接也有嫌隙，走到如今，不过是自己的不甘心。
她静默着，似乎与外界毫不相干。
林渊陪在她身边，静静的等待她接受这一切。
“你说得对”她苦笑道。
“父母偏爱哥哥、我不甘心
哥哥偏爱陈昱、我不甘心
是去公主的位子、我不甘心
我这一路走来，还真是个笑话我确实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懂的兵法战术也不过尔尔”她眼神晦暗不明，却沉淀着满满的忧伤。
林渊不忍心看她这妄自菲薄的模样，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但怀中人却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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