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土豆粉条
第十三章
初六那天早上，穆清就来了。
穆清看到院里摆着好几个大盆，木架子上挂着不少布包，他没见过这种阵仗，小心翼翼绕开木盆进屋找穆嘉。
穆嘉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件棉衣，旁边摆着针线盒。
穆清难得见穆嘉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直接笑出了声：“三哥这是在干嘛？给星廷补衣服？”
穆嘉点点头：“小孩子皮，袖口里破了好大一个洞，我想着给他补补。”
“你放着给我吧，别到时候衣服没补好，手被扎的都是洞。”
穆嘉在原来世界里就很少碰针线，只会穿穿扣眼，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儿，看到穆清愿意帮忙，赶紧让出了位置给他。
穆清也是不含糊，很快补好了那个破洞，穆嘉看穆清的针脚细密平整，觉得他补得好，但又说不出怎么个好，只能干巴巴的夸他：“这补的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破了一块。”
穆清觉得一直聪明的穆嘉怎么会出现这样傻气的反应，“还说我补得好，你的绣活儿在村里可是数得上名的，可比我强多了。”
穆嘉尴尬地笑笑，他也知道原身绣活儿不错，这才想自己试着补一补，没想到他光有记忆，手指却跟不上，白白在手上扎了好几个洞。
穆嘉看他现在就来了，觉得家里不会出了什么情况，但看他并不担心，还有心情和他说说笑笑，知道没出什么大事，但是还顺带着问了问。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初九开始摆摊，你初八过来就行，怎么还的这样早？”
“我本来也是想初八过来帮忙，可二嫂初三带着小婉回了娘家，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二哥不高兴，小爹也不高兴，我在家呆着不舒服，想着也没几天了，就提前过来了。”
穆嘉听他的描述，大概明白出了什么事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穆清接着逗趣：“你来的这么早，被子我也没来得及给你晒，你今天晚上估计要睡凉被子咯。”
“我现在就去晒，要是不行我晚上就和你一个被窝。”
兄弟俩说说笑笑好一会儿，穆清抱着被子出去，这才想起家里现在的情况。
“三哥，你这弄的是什么啊？这一小包一小包的，是在串串里弄点新吃食吗？”
“我想也不能一直买串串，就想了点新东西，这都是这几天弄出来的，具体成不成功要等晚上试试。”穆嘉想起张东，穆清现在是个未婚的小哥，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别到时候害了他。
“我雇了两个人来帮忙，你在厨房里削皮切块，推磨我们三个换着来。”
“又要削皮，又要磨浆，这是什么东西，真是麻烦。”
“还有几道工序，今天晚上咱们试试，能成的话也多个进账。”
前几天挂起来通风的土豆淀粉已经干透了，穆嘉把土豆淀粉磨细，加水搅拌成面糊，在铁盘里铺满一层后下锅蒸熟，这样反复五六次，淀粉块冷却后用滤布包好风干，在用刀切成细丝后放在太阳底下彻底晒干。
这几天存下来的淀粉块的等两人处理好过去了整整一天，彻底晒干的话还需要一天。
穆嘉已经知足，四斤土豆才出一斤粉，把家里所有的土豆用完又向张家买了八十斤，四个人在这几天一刻不停地干，也才刚弄完。
真是个累人的活。
大哥二哥昨天送了竹筒和竹签，看二哥脸色实在不好，兄弟俩都知道他这是和二嫂闹别扭，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就是弟弟也不好插嘴，二哥不愿意提，也就没人敢问，按原样给他们结清了工钱。
穆嘉这几天实在太累也想偷个懒，便问了陈巧帮他们穿串，一天十五文。
陈巧这几天在穆嘉这里拿到了三百文的工钱，心里很是满意，看穆嘉还打算继续雇他们，立刻答应下来。
穆嘉直截了当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了他：“我们这个生意要求就是干净，手上和食材上没有什么脏东西，你把这些干货带回家泡发，穿好了给我送回来，一天的量就是这么多，把这些全部穿完一天我付十五文。”
穆清有点不乐意，在他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可以完成的事儿，只是辛苦一点，没必要再去雇别人。
穆嘉想得很多，告诉了他自己的顾虑：“我们一天要摆摊还有穿串，一个月两个月还好，总有一天身子骨吃不消，等那时候生病了，又是花钱吃药，又影响做生意摆摊，还不如花钱让别人干，咱们也轻松一点。”
穆清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觉得他三哥说什么都有道理，不在纠结这个事。
陈巧答应下来，拿着干货和竹签回了家。
张阿么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他自从生病以来，干不了重活还花了家里不少钱，听到穆嘉一天出十五文穿完这些串，这活儿轻松不累人，他也能上手。
穆嘉也不是看个人就让他们帮忙穿串，那天他去张家，看他家桌子上没有油垢，带豁口的杯子也擦的干干净净，屋子里还放了一些艾叶除味。
就知道张家是干净人，这才起了心思把穿串的工序交给他们。
张阿么丝毫不觉得穆嘉的要求算个事，他们自己在家做饭也算是按着这样来的。他心里火热，立刻就要去刷盆泡干货。
这几天的太阳很好，粉条风干后用油纸包起来，避光避湿保存。
初十早上两个人接着摆摊，还没等李锐言的牛车过来，陈巧抱着串送到他家了，知道这是他们的生意，也没多问，穆嘉付了工钱，又把明天的干货给他，就匆匆走了。
他们到城里的时候有点早，大街上也没多少人，穆清开始熬底汤，穆嘉把陈巧送来的串串摆上，顺便验验工。
这个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看穿串的人够不够干净，穆嘉看了一遍，很符合他的标准，准备接下来的穿串工作就都交给他们。
天渐渐亮起来，来往的行人也多了不少，骨汤的香味开始蔓延整条街。
不少老客顺着味找来了。
“这香味可真熟悉，我一闻就知道小老板又出来摆摊了。”
“这几天没吃还真有点不习惯，一样给我来五串。”
“我和他一样，多给我来点汤，我带回去煮面吃。”
胖掌柜背着手慢慢踱步到穆嘉的摊子上，穆嘉也认识他，隔一天就来买一次，次次都是大手笔，穆嘉看他就跟看财神爷似的。
“先给我来两个卤排骨，串一样来十串。”说完睨了一眼旁边的食客，大有一种谁敢争锋的气势。
城里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都知道他是个爱吃的，也没人跟他呛声。
小孩子们过年得了零花钱，和小伙伴一起过来买几串尝尝。
早起上工的人渐渐少了，各府的小厮丫鬟拿着食盒出来了，他们每次来穆嘉都会多给几串让跑腿的小厮尝尝，小厮们也念他个好，家里哥姐吃腻了厨房的饭，都会推荐这一家。
彻底清闲下来已经快晌午，四个人在隔壁摊子上随便吃了点饭，等着把剩下的串卖完就收摊。
他们是过年后第一次出摊，吃客们热情高涨，很快就卖的干干净净。
为了防止底汤的配料泄露，穆嘉特地绕道去了药铺配齐剩下的香料。
穆嘉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心里很是满足，打算存够一百两去钱庄换成银票，银票到底比碎银子好藏。
因为是第一天摆摊，穆嘉嫌淘洗猪下水太麻烦便只卤了排骨，但过来买猪下水的人实在太多他放不下这个生意，买光了好几家肉摊上的猪下水，准备接着卖。
因为是刚过完年，大家手头都宽裕，次次卖完的都早，穆嘉也有闲心淘洗猪下水，等过了这个劲头，也就没这么清闲了。
卤排骨天天都有，卤下水可不常见，穆嘉几个人每工作六天就休息一天，让人没那么累，牛也歇一歇。
不少人好猪下水这一口，摸清了摊子上出现猪下水的概率，专等着这一天来买，次次都是猪下水最先卖干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穆嘉小金库里的钱也越来越多，张家因为穆嘉的雇佣日子好过了不少，陈巧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有一次过来送串，看到他们在淘洗猪下水，立刻挽袖子要和他们一起干，穆嘉说要给他工钱，陈巧怎么也不肯要，帮着洗完赶紧跑回了家。
穆嘉知道他心地老实，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也是真心想帮忙，没有和他计较这些事，就想着把家里新鲜的菜给他送去一些。
谢星廷这几天每次出摊都和李锐言在一块识字念书，穆嘉对他的能力一点也不怀疑，三朝元老，四次登阁，他不行谁行。
穆嘉想起他在原书里那个多疑的性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父母去世，又在谢家吃了不少苦，七岁的时候才被李锐言带回去养，但心性已成掰不过来，李锐言对养孩子也没什么见解，就随他去了。
但现在的谢星廷天天都是快快乐乐的，每天晚上都要给他背一段今天学的《三字经》。他最大的烦恼就是小爹不让他带土豆上床，以及每天吃什么。
十七早上正准备出摊，就看到李锐言过来了，穆嘉见他没拉牛车，有些疑惑：“弟弟今天有什么事去不了吗？”
“不是，今年的徭役提前下来了，村长让大家今天中午去晒谷场商量，最好不要出村。”
穆嘉对徭役的的了解也就是孟姜女和苛政猛于虎，看李锐言说的严肃，心里也有点打鼓。他点点头，把串串搬回屋里，让穆清赶紧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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