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溃烂的脓疮（上）
在这个年代里，将军倚靠士兵，而士兵们倚靠将军的权势，虽然第九军团在首都平庸至极，然而经过了几个月的风险，他们也变得能够经受刺激。对于士兵来说，手上沾着谁的血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能够得到应得的那一份。
加文不介意用“自己人”的生命和财富去讨好他们，在刚刚下船的那个时候是这样，在现在也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手下并不是曾经在东部统帅的奴隶，而首都剧变之后自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些筹码，重新开始所需要的本钱更大，加文手下不足四千的军团兵已经被加文倚重，可以说这些人比起不相干的那些板上之肉，要宝贵的很多。
他试图训练出自己的军队，那些角斗士就是他的实验品，在这个年代，哪儿都不会缺少角斗士，然而他的尝试看起来已经失败了，与公民和市民组成的军团相比，这些武艺高超的人更乐于脱离大局，用自己的一勇之力证实自己无愧于自己天生属于战斗这个称号，然而在加文看来，手底下有着这些总想去送死的人，确实挺糟糕的。
现在的情形是，他需要应付更险恶的局面，作为一个统帅，他现在需要应付从四面八方向城市聚集的泰拉军团，十倍的兵力差距（加文没有把自己的新兵算进去），以及士兵们长途前来的抱怨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加文也暗地里觉得不妙，假设加文没有办法抑制可能发生的哗变，这支以前只被他当成晋身之阶的军队将会埋葬他自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实际上也没有人喜欢这种感觉。
夜里是最容易干坏事的，这个真理被无数人证明，然后被无数人应用，至今仍无谬误。
加文站在营地的高处，这让他高高在上，同时也可以看到军团里的每一个人。
这儿没有那些角斗士组成的军队，加文早早的就派他们去了别处，假如他们反应快的话，应该还有些残羹剩菜可以吃。
“士兵们，我是你们的长官加文•西里尔子爵，奥尔登十四的宫廷骑士，贵族魔法师，虽然我与你们之间缺乏交流，虽然这几个月你们跟着我从首都逃到了这里，嗯，应当抱歉，我用了逃这个词，但是我们确实是那样，罪恶的黑死病和乱臣贼子杀死了王上，并将忠诚无敌的你们赶出了繁华的泰拉城，到了这个野蛮之地！”
加文的开始词让不少人心中的怨气得以发泄，他们虽然是泰拉城城市军团里最末位的一个，但是身为一个骄傲的首都军团的士兵，他们认为有必要维持自己的尊严——纵然他们原本就毫无尊严可言。
“子爵万岁！”不知谁开始喊，立刻就引起了一片士兵附和。
“大人万岁！大人万岁！”
士兵们虽然背井离乡，但是除了那可怖的第一天，加文•西里尔子爵带给他们的，是法律保护下的绝对自由，这种自由一度使他们窒息，要知道在北部，西里尔子爵就默许他们夷平一些不起眼的城镇，并且任意抢劫里面的财物了。
就是这种形式的讨好，士兵们最喜欢。
“假设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和平时代，元老院，国王以及麾下的领主们能够和平相处，城防军，国防军以及近卫军之前没有任何栅栏拦着，假设王冠骑士团仍然能够维持他们那可靠的忠诚，而荣誉骑士团仍然温和的让自己始终中立于争端之外，那么我们现在就不会这样狼狈，大家听听，狼狈，你们愿意被人这样称呼么？是的！我们的军旗是半身狼！可这不代表我们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可以被人随意侮辱，士兵们！我要听你们的声音！你们愿意听着褐头发以及黑头发的南泰拉人，以及黄色和红色头发的中泰拉人对我们说：‘看那！一群丧家之犬么？’士兵们，我要听听你们的声音！”加文讲话的声音变得十分的巨大，仿佛整个校场被加文的声音贯透，而士兵们热烈的情绪让加文认为自己绝对是值得做这些的。
“不愿意！绝不！”士兵们大声喊着，他们握紧着自己的兵器，并且将它们互相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可以说，兵器互相碰撞产生的声势是惊人的，也是极为让人躁动的，这种不安静的乐器并不适合用于轻音乐伴奏，而在眼前的情形，却正合适。
“士兵们！”加文让底下的狂热持续了几分钟，然后重新发言，士兵们看着他，一脸的希冀。
“你们是士兵，无论你们曾经效忠国王还是元老院，无论这个国家最终会成为共和国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王国，你们都是这个国家中光荣的一员，你们是光荣的泰拉人！你们是光荣的泰拉人之中最伟大的人，我是你们的统帅，我有幸得到你们的效忠，而现在就是你们向我尽责的时候了！”加文挥舞着手臂，引动着场内的情绪，而士兵们廉价的情绪确实被煽动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有人要谋害我！”加文突然大声喊道。
“谁！谁！”士兵们也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他们满脸通红，对于这个少年长官，他们谈不上爱戴，然而加文把他们带到了这儿，而他们都发誓效忠于这个少年，假设有人要谋害加文，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亦然是一场灾难！
“也要谋害你们！”看到了群情激奋的场面，加文危言耸听的喊道。
“谁！是谁！”士兵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红了眼睛，一旦危机将降临自己的头上，他们所具有的能力无疑是极其可怕的。
“我们生长在一个纷乱的年代，我们的眼中有着三个世界，平衡的，邪恶的，以及正义的！士兵们，我们即为正义！而那些邪恶的人，莫古恩人将我们诓入这座城市，他们企图用肮脏的嘴来撕扯我们的脸，企图用刀子杀死你们，用火烧死你们！今天，你们的新同僚们因为莫古恩人的阴谋陷入他们的埋伏，虽然他们的身份卑微，但是他们同样是忠诚的泰拉士兵！但是莫古恩人竟然用刀子活活的切下他们的肉，并且给我送来了我们可敬的叛乱者，他亲口告诉我，以及告诉你们，莱茵哈特这个杂种就要在这几天对我们发动进攻！让我们洗干净脖子，但是伟大的泰拉士兵是这么容易让他们得逞的吗！”加文一口气大声说了出来，看着眼下的士兵们被刺激的找不到北。
“叛徒在哪里！”士兵们高喊。
“在这里！”罗鲁滨逊拎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杰米从底层走了出来，这个新兵的首列百人长引起了士兵们更大的愤怒，他们纷纷扑上去，而罗鲁滨逊则向一边闪开，杰米还没等到分辨的机会就被三千多人最前面的一百多人用短剑分尸，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很好！你们亲自处决了叛徒！你们对自己的光荣有着光荣的认识！莱茵哈特要杀光我们，他骂我们是东部来的泰拉杂种，你们说！他该不该死！你们要以一个泰拉人的身份，一个泰拉士兵的身份，一个加文•西里尔子爵统帅下的第九军团光荣的士兵的身份，来对此答复！”加文抬高了双手，脸上平静如斯，“说说，莱茵哈特这个老杂种，是不是该被痛苦的杀死在你们的脚下，用你们手中的剑将他分的碎碎，比刚才那个可憎的叛徒还要狠绝呢？”
“是的！”“就是这样！”士兵们高喊着。
“可肮脏的莫古恩人手下的那些民众们执迷不悟，他们企图打开城门，放莫古恩人和他的军队进来，企图致我们于死地，企图致你们于死地！我们应该怎么办！”加文大声的吼道。
“杀！杀！杀！“士兵们的兵器全举的老高，他们愤怒的情绪已经不容他们再想其他。
“那就去杀！去杀光他们！”加文看起来十分的激动，他拼命的挥舞着臂膀，仿佛已经如同莫古恩人一样狂化了似的，“抢走所有的战利品，让你们的手里塞满金币，让你们可以戴金冠，你们有三千五百人，但是敌人有一百万，我问你们，你们敢去么！”
最后一句话引爆了士兵们的性子，他们纷纷大吼道：“杀光他们！”
“那就去杀光他们吧！我！西里尔子爵，宫廷骑士，第九军团军团长，授权你们！你们是自卫！你们被暴徒袭击！你们奋勇还击，而且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加文大声喊道。
“我们是自卫！我们被暴徒袭击！我们奋勇还击，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士兵们大声重复道。
“百人长！”加文扫视下面戴着横沿盔的百人长们，他们正望向自己，“带着你们的士兵，带着这些伟大的人！完成你们的职责，让我们的敌人颤抖去吧！”
“西里尔万岁！”百人长们高呼着口号，对加文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蠢蠢欲动的士兵们被他们带着列队从营门跑了出去。
三千多人，全部跑出去仅仅花了五分钟，而很快近处就爆发出哭喊声和破坏东西的巨响。
加文走下高台，问罗鲁滨逊：“百人长们都交代好了么？”
“抢劫务必有秩序，他们知道分寸。”罗鲁滨逊少校笑着说。
“你可以带着你的手下去公爵府了，那儿的平民暂时不要动，我发现贵族倒霉，假如不涉及自己，更多人是幸灾乐祸的，就让他们多活几个小时。”加文说，“可惜我没法晋升你的军衔，否则现在叫您罗鲁滨逊上校，那可就带劲了。”
“那倒不如叫罗鲁滨逊少将，那更带劲。”罗鲁滨逊笑着说道。
“那样也可以，等晋升的时候叫你。”加文耸了耸肩膀。
“呵呵……”罗鲁滨逊想要说几句幽默，却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我将剩下的军队全带走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我会一直在这里，我的魔法会让我绝对安全。”加文眨了眨眼睛，“况且，刚才首先被抢的可是附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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