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蛆（中）
在这个夜晚，斯潘塞也不平静，他没有和新同僚们再商量什么，也没有和他的忠仆一起，他安安静静的站在楼房的阳台上，春风袭人，却带来寒冷阵阵。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巴克斯，在一年之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他原本的打算已经破灭，而阿尔伯特一样如此，大部分人，都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斯潘塞有什么？他有一个合法的元老院，有着元老院派贵族和公民的支持，护卫他的是来自北泰拉和艾里乌的卫士，假如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将这个国家称为共和国。
阿克曼终于同意元老院的条件，撤出了泰拉城，留下了一片废墟和瘟疫横行的领地，好歹这也算是一次胜利吧！一次苦涩的胜利……
“主人。”这是伊莱的声音，这个来自南艾里乌的黑人一贯对主人忠诚无比，虽然他没有完全达到自己的期望，可是在第九军团里，伊莱确实给他带来了一些惊喜。
“阿克曼，你离开这里，是为了大森林里的那座山吧？两块神石的故事在那里将要了结？”斯潘塞喃喃自语，他的仆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伊莱，什么事。”斯潘塞转头看去，伊莱的黑脑袋尤其显眼。
“阿克曼法师给您的信。”伊莱双手递上了一个纸卷。
“真是难得啊！”斯潘塞的脸上没有看出有什么别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以及延伸出来的黑墨色的天空。
斯潘塞将纸卷拿在了手上，迟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
上面写道：
亲爱的斯潘塞首席执政官：
很抱歉我和我效忠的大人一起不辞而别，不过我想，您和您的同僚们应当更加高兴才是。
不过我并不在乎虚名和一个已经跟废墟没什么两样的泰拉城，我的撤离，对于您来说，似乎可以称呼为功绩，甚至变成完完整整的英雄人物，年表里应当有您一席之地，这是没话说的。可是，为了给您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我必须做些声明，或是提醒您表现的更合乎身份。
正如这个世界如同山地平原草原和海洋构成的一样，我所说的话，不仅牢不可破，而且一定如此。如果您要否认，那么到了山川和河流变成荒漠的时候，或许能够看到您所希望看到的那一些东西。
您有那么长时间的生命么？假如没有的话，就听我说吧。
首都现在是法师塔的天下了，在这个时代，一个拥有军队和传统，并掌握着莫名其妙的一些力量，这样的势力是可怕的，是值得关注的，假设国王真的把整座城市卖给了他们，那么为了自己的财产，他们很可能和渴望土地的哈同人合流，纵然，我知道您手下的南艾里乌雇佣军，甚至知道您与穆罕默德大王子之间的关系，但他们的打算可未必和您的一样，艾里乌南方的那些穷雇佣军有着自己的道德，但富裕的入侵者就未必了，加文•西里尔子爵与他们之间将要接触，西部并不是个雇佣军天堂，那儿有克瑞斯人，有北泰拉人，有泰拉人，还有艾里乌人，假设加上加文的军团和他的天赋，假设有着一个从首都逃出来并为害世间的人的故意放纵，国王陛下的手下，以及您的打算都有可能会落空，阿尔伯特伯爵有着自己的念头，但是在国王还是亲王的时候获得的承诺使得他必须保持忠诚，马克•阿尔伯特的做法使他别无选择，虽然两者终归在同一个阵营，但是父亲和儿子，之间存在一些微妙的恩怨，似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之所以写信，之所以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元老院的心脏，更不仅仅是你个人的野心，也不仅仅看在你死去的儿子的面子上。你掌握了一些关于我、加文以及霍顿的秘密，以加文和霍顿的习惯，现在的你恐怕还不足以对抗两个拥有神石并拥有军队的人，他们一个有着被我在暗中改变了的，任何地方都散发着暴虐因子的军团，而另一个有着编制庞大，军饷充足，更可怕的是打着正统泰拉皇室旗号的秘密武装，在现在的情形下，他们可以将现有这个和收容所里痴呆傻子一般的儿童一样幼稚可笑的元老院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好在我是一个仁慈的人，老家伙，你叫斯潘塞，跟我叫阿克曼一样的真实，我是一个仁慈的人，也是个聪明远超于你的人，和平和战争，以及一个处于最低点的天秤，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现在加文在西部的莱茵哈特城大肆屠杀，就在你看这张粗劣沾笔的纸张，并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而另外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做一个选择，至少我除了帮助一个傀儡进攻泰拉城，并用已死之人的尸骨完成我的一些研究之外，相对于他们，我的本性反倒是高尚了不少。
我是阿克曼大法师，我所需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选择很多，但是很难把握分寸，黑死病现在仍在肆虐，但那与我没多大关系，这是加文•西里尔子爵所需要负责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找那位眼高于顶的克莱门特•艾伦法师，他作为一个想从这个人为和自然的灾难里找寻利益的人无疑是非常称职的，然而你也要提醒他，尽管肉体会朽坏，但人的灵魂会永远不灭，他所担心的无尽如此，可是一个绝大的危险正在降临在他身上，想必在他死后，令他灵魂不会安宁的人会出现在他身边，不说其他，尼古拉•霍顿在今夜的屠杀亚马逊人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已经足够让他提高警惕了。
我和我的同伴们要去找一个宝藏，真正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宝藏，但是你能肯定这个世界真的有令人如此战栗的东西么？我可以感觉到，但是你不要打坏主意，在你可以选择的大道和小路之中，这个是最难，危险也是最大的。
希望你能过的开心，我愿意在不远的将来再次回来，接收这里的一切。
阿克曼离开这儿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人跟着，我解决了他们，东方的大道不好走，那儿有僵尸和恐怖的吸血鬼。
4月14日 凌晨
……
看完信的老斯潘塞身体有些颤抖，他没想到阿克曼对他的了解远超乎他的预料，而且，有一个问题他是没有想到的，阿克曼确实在诱惑自己，参与到一个危险的博弈中去！
这个反应让伊莱有些吃惊，这个忠实的黑人有些想不通，即便是阿尔瓦这个唯一而且已经登上宝座的血脉死去也没有让斯潘塞这么震惊莫名，但是此时他亲眼看到了斯潘塞现在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事。
“你说，是拯救一个首都，还是拯救一个世界。”过了老大一会，斯潘塞恢复过来，他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却不容置疑的对伊莱问道。
夜里的气氛始终十分的诡异，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因为黑夜本来就是这样，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黑夜带来的就只有阴森和可怕。那些神出鬼没的野生动物在这个时候发出的嚎叫，更是让此时出行的旅人感到没有安全感。
但是此时却静悄悄的，除了车辙和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似乎连那些茂盛而生机勃勃的植物也没有在此时因为风或是自身的摇摆产生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安德烈亚，你的诅咒奏效了么？”马车里，阿克曼问安德烈亚。
“我发现最近失效的次数过于繁多了。”安德烈亚有些沮丧，可以看见，这个残酷的事实比起他失去生殖器的那一瞬间还要痛苦万分。
“没关系，有人比你更加的痛苦。”阿克曼转过脸去，看着车窗上镶着的有色玻璃，然而没有人怀疑他的眼睛可以透过这个并不厚实的屏障看到更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注定失败的游戏。”阿克曼说。
“那我就用我的生命来回报命运吧。”安德烈亚斩钉截铁的说，与刚才的沮丧完全是两种样子，“既然我现在活着已经毫无意义了。”
“我倒希望如此。”阿克曼说，“对于诅咒，你所获得的永远会比你所付出的要少，你无法否认这件事。”
“如果我的命可以干掉一条人命，至少此生无憾，如果可以干掉两条，我就赚了，如果干掉三条甚至更多，我无疑是最后的赢家。”安德烈亚说。
“假设你能承受后果。”阿克曼说道。
“我能，我绝对能，不就是一半的生命么？”安德烈亚笑了，然而在阿克曼看来，他的笑容又太诡异，他这个在魔法上已经登峰造极的人物，在此时也不禁开始对安德烈亚的表情研究一番。
但愿是看错了，阿克曼想道。
“如果你仍然想要这样，看看窗外的风景吧，你的命运不会比这些春生秋衰的生物好多少。”阿克曼对安德烈亚说道。
“我没有必要看，我的前二十年里，已经看够了。”安德烈亚说，他对他的老师现在开始缺乏一种必要的恭敬，这也是人之常情。
假设自己的计划多次失败，而且已经产生了沮丧的念头，那么始作俑者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即便是那个始作俑者实力强大而不可侵犯，即便是这个人的老师甚至家人。
阿克曼放任了安德烈亚，因为他觉得事情已经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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