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6章
（1）
解决完早餐，雅各布懒洋洋地换好衣物，一看时间，竟然快到中午了。艾吉奥、亚诺和阿泰尔已经出了门，现在家中只剩下他。
窗外大太阳当头，视线无阻碍，远远看去，还能望得见大导师的身影。他走进了那家印刷店，估计他要办的事就跟那里有关。雅各布能猜到那个认真的白袍刺客想要知道些什么，不过他可没兴趣——反正自家姐姐都没急，他也就不用急着去处理。
就当给自己休个假。
他哼起歌，对着镜子梳理好头发，然后仔细将袖剑和滑索装在手腕上，试了试确定没问题后，戴上帽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天啊，雅各布·弗莱。你真像一名绅士。”
他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模仿着女性的语气，上下打量镜中的自己。
“当然，我知道，谢谢你的夸奖，雅各布·弗莱。”下一秒，他又恢复了以往的语调，自认帅气地轻轻点点头。
镜子里的他穿着一件维多利亚风格的黑衣，没有兜帽。他当时决定要买下这件衣服的时候，小姑娘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反复确认他确定要买这种cosplay类型的衣物。
听到新词的雅各布·弗莱一脸懵逼。
“cosplay？这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角色扮演’的一种表现形式。”小姑娘翻了下手机，然后将查出来的结果展示给他，“你看上的这个衣服，在现代一般会被人做是cosplayer才会穿的，尤其是年轻人群体。”
小姑娘十分贴心地将网页上的结果翻译成了英文。
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眼光应该没有出错，反而感觉现代有些奇怪。
“就是说，我不能穿这种衣服了？”
“当然不是。”小姑娘苦笑了一下，“就是很容易吸引目光……还有就是很贵。”
雅各布这才看清了下边的价格。虽然是人民币，他也一眼就判断出这玩意儿价格不菲。明明在他那个时期，这种类型的服饰随处可见，价格也不算贵，为什么反而科技发达的现代，这类服装还涨价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买下来就是了。
他顺了顺褶皱，又扯了扯衣领，看着镜中高贵优雅的男士后才算满意。
□□老大当然不会老实看家，而且没有其他刺客能陪他聊天，又没有什么帮派任务打发时间，所以他决定出门。
根据今早伊薇和小姑娘离开的方向，他能大致确定位置，于是一路上都开着鹰眼寻找金色和蓝色的影子。不过他的打扮像是某个出街的明星，一路上他感觉自己吸引了不少目光，于是便换了高处。
滑索射出，他像只自由的鹰，在城市当中悠然自得地翱翔。雅各布站在天台，瞟了眼下方络绎不绝的车辆与行人，小商铺早已开了门，整个世界依然有序地运行着，即便找不到任何一个圣殿骑士的影子。他甚至捕捉到了亚诺和谢伊的身影——在利用滑索从医院的床边飞过时，他看见那位爱尔兰圣殿骑士已经站起了身，身上穿着的是圣殿刺眼的服饰，亚诺正和他说着什么，不过可惜的是窗户锁紧了，他完全听不见。
雅各布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还伸手敲打了一下窗子。室内的两个家伙一愣，纷纷朝他看来。
“嘿，多里安大师，谢伊。”他大声呼唤着两个人的名字，“你们记得回去看家！”
亚诺显然读懂了他的口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那位圣殿骑士倒是被吓到了一样，双目呆愣，上下扫了遍他的身姿，还走上前推开了窗户，似乎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停在空中的。
看来在那位圣殿骑士的时代，也没有“滑索”这个好用的玩意儿。
雅各布调皮似地眨了下眼，对两人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后，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圣殿骑士的视线当中。
谢伊半身探出窗外，眼睁睁地看着黑鸦飞远。
“这是……”
“哦，雅各布·弗莱，我的后辈。”亚诺解释道，“……你知道的，刺客大师都很年轻，你也一样。”
谢伊回过头，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位自称“亚诺·多里安”的刺客。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太年轻了，他一时半会竟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但心中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不能想起来，不然很有可能发生一系列无法挽回的事。
法国刺客待他十分友善，比起弗莱女士来说，这个男人倒是过于亲近了。康纳愿意相信他是因为那个美国刺客的天性便是如此，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一个法国刺客竟然只是堪堪几面就与想他熟络，而且语气友好，倒是令他意外。
刺客和圣殿骑士友好相处？
谢伊为自己的想法嗤笑了一声。现在他可是夹在一大堆刺客当中，想逃都逃不了，而那些现代的圣殿骑士又不是他的帮手，还有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除了依靠刺客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他实力不弱，但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组织，还是太勉强了一些。曾经他能屠遍北美刺客也少不了友人的帮助。
他越看越感觉这个人面熟，但是一旦他思考起来，全身的感官就开始叫嚣危险，好像下一秒刺客就会从角落窜出来给他一刀。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年轻。”谢伊决定先放下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肌肉紧致，双腿也没有沉重感，除了伤口处还隐隐作痛外，身体机能几乎回到了全盛时期。
“我不知道你在此之前有多老，不过返老还童的感觉还不赖，对吧？”
亚诺轻笑道：“总而言之是好事，寇马可先生。”
“哦……叫我谢伊就好。”他挑了挑眉，有些不太适应亚诺对他的称呼。
（2）
谢伊跟随着亚诺回到住处。
据这位法国刺客说，原本小姑娘怕他不适应和刺客住在一块儿，便决定给他单独留一个屋子，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来了两名刺客，他今后可能只能和刺客们挤在一块儿了。
“那两位是艾吉奥和阿泰尔，我们刺客历史上著名的大师。”亚诺说。
“这个我知道。”前·刺客点点头。当他还是阿基里斯的学徒时，就听到刺客导师们提到过不少那两位传奇刺客的名字，并且还总是叨叨着要遵循前辈们的意志……可惜到最后兄弟会走偏了，他也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圣殿骑士也对刺客的历史感兴趣？还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亚诺有些惊讶。
“你说的是中文？”谢伊一愣，在他耳中，亚诺那句话无疑是乱码。
“这句话的用英语来说——”亚诺想了想，为他解释，“toknowtheenemyandknowyourself,andyoucanfightahundredbattleswithnodangerofdefeat”
谢伊听完摇了摇头，说道：“我曾经是一名刺客。”
“原来如此。”亚诺若有所思，“……哦，话说回来，你的英文是美国口音，康纳和你很早就相识？”
谢伊轻笑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不，实际上我应该比肯威大师年长。当他复兴北美的兄弟会时，我已经老了。”
法国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问他为何抛弃刺客身份加入圣殿骑士。谢伊原本以为他好奇也只是时间问题，但直到他真正亲口说出理由之前，这位多里安大师都没有过多去询问他的过去，反而将他看待成真正的同伴一样相处。
抵达房屋之后，法国刺客交给了他一枚钥匙，说是那个女士专门留给他的。
谢伊默默在心里感激了一番，便将钥匙收好。亚诺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现代的装潢十分朴素，不过谢伊并不讨厌。
“说起来你饿了吗？”亚诺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中午了。”
“呃，实际上我并不饿。”谢伊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在医院时他已经了解了不少现代知识，那群兄弟会的家伙也给他说明了情况，但这并不能使他完全失去好奇心。
“好吧，不过我们恐怕不能出门。”亚诺收回准备拿锅铲的手，遗憾地叹息一声，“我想你也无法立即剧烈运动。”
说完，法国刺客挑了挑眉头，用眼神示意他。
谢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捂着伤口的地方。
他猛地想起来年轻——不，是他背叛兄弟会的那一天，也曾像如今这样，鲜血似乎渗出了衣物，那里的疼痛感也愈加鲜明。他好像听见了心跳强烈的鼓动声，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眼前的法国刺客似乎隐隐约约与一个人影重合。随后他看见了自己，穿着圣殿骑士的服饰，正走在凡尔赛宫前……
不，该不会——
谢伊浑身颤抖了一瞬，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记忆的大门咔嚓一声打开，刺眼的白光几乎要将他淹没。
“谢伊？谢伊？”亚诺担心地叫了起来，他感觉那位友善的法国人扶住了他，将他安置在了沙发上。
谢伊紧皱着眉头，法国人担忧的面容与记忆当中的男人完美重叠了起来。
袖剑穿透皮肤，男人被他按在椅子上，周围的人群没有察觉。曲调缓和的音乐之下，阳光慢慢地移动了影子。鲜血染红了男人的胸口，他咬牙忍着疼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老康纳和他的刺客不会……”
记忆戛然而止，耳边只留下一阵蜂鸣。
睁开双眼，谢伊就看见了法国人有些紧张的神色，额头甚至渗出了汗液。
“你说得对，多里安大师。”他盯着亚诺的面孔，苦笑出了声，“我想，我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3）
雅各布愉悦地在城市当中穿行。白天没有圣殿骑士，令他感觉十分自在，虽然昨夜的战斗也足够令他兴奋，但一想还是和平最好，毕竟他也不想让小姑娘受到伤害。
希望兄弟会的家伙好好制约圣殿骑士，这样他们就有更多时间探索现代了——当然，是为了正事。不过至于是什么正事，雅各布想，还是交给他可靠的孪生姐姐去决定。
反正姐姐的判断大多时候都是正确的，他很放心，而且他也懒得把精力花在那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上。
站在同步过的鸟瞰点上，雅各布仔细观察周边。
和那群大师们一块儿行动后，他已经摸准远超家附近的地图了，有一些甚至是到了郊外——据两位老刺客说，他们原本就出现在那个地方。
“雅各布。”
身后传来一声意大利味的呼唤。雅各布偏过头，只见那位意大利刺客一身休闲的打扮，细长的红丝带将头发扎成一簇小辫子，在风中微微摇晃着。阳光下，他的头发泛出近金色的光泽，颇有种花花公子的气质。雅各布曾在一张海报上见过“艾吉奥”这个名字，上边的人物表现确是很“playboy”。
“哦，艾吉奥导师。”他点了下头，“看来你没有找到小姑娘。”
艾吉奥走到他身旁，目光眺望着远方。
“我的鹰眼难以看到建筑物里面的情况。”
“真可惜。”他说完闭了闭眼，集中注意力。耳旁的声音远去，世界霎时间变得灰暗，无论是外面还是建筑物里面，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连人数都能清晰标注出来，唯一不算好的就是他这个鹰眼无法边跑边用。
黑鸦帮老大最终成功找到了姐姐的位置。
他对艾吉奥比了个手势，爬到另一栋楼的屋顶，好奇地看着建筑内的三个绿色光芒。他们似乎被什么人堵住了，可惜的是并不是圣殿骑士，鹰眼视觉当中，那几个人是无害的灰色。
看起来伊薇那边并不需要他操心，于是他放心大胆地寻找起了金色。
“你有找到什么吗？”艾吉奥跟随着后辈的脚步，登上建筑物顶端。
“我看到伊薇了。小姑娘也许就在——”他说着，语气一顿。
运气不错，他没多久就发现了一抹金。但是小姑娘好像被堵在了里面。看起来她可能需要一点帮助。
于是他张开双臂，从高处跳了下去。
艾吉奥眼睁睁见那一只黑鸦从高空坠落，他都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雅各布就已经落进了楼下的花丛。可不巧的是，雅各布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被人看到了，而他也清晰听见了人们的惊呼声。艾吉奥叹息一声，注视着下方的影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照原路下去。这个刺客后辈真是不懂什么才叫“低调”，哪怕不会死，也得多注意注意人群啊。
他往后看了眼，惊奇地发现天台的门是敞开的。于是他愉快地放弃了计划，转而走了楼梯。
雅各布从花丛里窜出来时，那阵惊呼声又高了一瞬。他装作没听见，摘掉扎在头发里的叶子和花瓣，从怀里拿出帽子拍了拍，戴到头上。
他隐约听见了姐姐的声音，但他决定继续装作没听清，也忽略自己身上的视线，微笑着朝着小姑娘走去。
（4）
你听见同事说完后，心底一惊。难道有人加班加到崩溃，不惜以命来反抗了么？
在心中默默为那位跳楼者祈祷后，你悲痛似的抹了下眼角，开始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周边的人群又惊叫了一阵，甚至往后推搡了起来，将你完全堵在建筑物内。
“等等——”同事发觉不对劲，伸直脖子，再次抬头扫了一眼，“……不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没死？”
没死？
你抓住同事口中的话，努力推开人群，心里有了个猜测，同时也头疼了起来。但是前边的人实在是堵得太死了，甚至有人故意不让你去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依旧被困在正中心——直到一名棕发碧眼的女性毫不客气地撞开人群，将你从其中拉出来后，你才免得被夹成肉饼。
有人骂了句什么，但在女刺客的目光下默默地低下了头，将更多国骂吞回了肚子里。
“伊薇？”你盯着女刺客，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
“哦，那是我亲爱的弟弟。”伊薇脸上挂着笑容，将“亲爱的”一词咬得很重。人们的注意力全在外边，除了你的同事之外几乎没有人在意这个突然插入进来的外国人。
“那个跳楼的家伙是雅各布？”你撇了撇嘴，“好吧，确实是他的作风。”
爱德华和康纳也走了过来，这下三名刺客全都围在了你的身旁，使你变得尤为显眼。
“鹰眼不会出错，那个人确实是雅各布。”康纳说道。
“那小子。”爱德华双手叉腰笑了，“竟然还能找得到我们。”
显然，他并没意识到雅各布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这……”同事扫了扫三个外国人，发现你正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他们对话，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你，你没告诉我你英文说得这么好。”
“抱歉，这个说来话长……”你清咳一声，试图解释，但你的同事却往后退一步，摸着下巴，给你抛来了一副“我理解了”的表情。
但你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的同事是个网络冲浪十级选手，平时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有时会令你都觉得惊讶。
她的目光只在三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发现这三个外国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后，得出了结论。
“姐妹，注意身体。”她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十分悲怆，语气也沉重起来，“撩人一时爽，修罗场变火葬场。”
你决定闭嘴，放弃解释。
（5）
雅各布在你工作的地方一跳成名。
而你，因身旁伴着三个外国人，再加上那位一跳而红的黑鸦帮老大也是为你而来，一度成为了你们公司的传奇人物。
忽略掉一系列的解释过程，以及双子之间的斗嘴，总而言之荣誉到手，实在是可喜可贺——同事代你骄傲地鼓起了掌，一点也不嫌事大。
“姐妹，无论你选择谁，我都支持你。”她说着，悄悄看了眼你身边的英国女人，“我尊重每一个人的取向。”
就连你部门的经理，经过你身边之时，都不由得弯了弯腰，看待你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尊敬。你敢保证这些人一定又误会了些什么。
艾吉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焉成白菜的你。弗莱双子和肯威家与你坐在一家咖啡店外，周围吃午餐的员工时不时悄悄朝你们投来目光，而三个刺客默默品尝着饮料，一句话也不说；雅各布则是独自一人远远地坐在隔桌，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有什么能让一个□□老大委屈的？
艾吉奥想着将视线移到伊薇身上。这位英国女士正优雅地端着杯子，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家弟弟。她手旁放着一副金属拐杖，顶端的鹰嘴十分锐利，看起来就能杀死人——她到底是怎么把那玩意儿带出来的？
“弗莱，肯威……还有，小姑娘，午安。”
他装作恰巧路过，对你打了个招呼。
“午安，艾吉奥。”你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有气无力地对刺客回了话。
意大利人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瞬间全朝他射来了。他顿了顿，决定还是朝你走来。
“你看起来心情很差。”
“艾吉奥导师。”回应他的是伊薇。女刺客抬起头来，脸色有些疲惫，碧眼中写着“无可奈何”四个大字。
“如果雅各布能用点正常手段，我们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雅各布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看到姐姐伸手作势要拿起武器后，又缩起了头。
“……但是对于刺客来说，雅各布的做法很正常。”康纳注意到双子间的动作，摇摇头，“没有雅各布，我们最终也会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倒也是。”爱德华十分赞同自己的孙子，同时小心劝慰起了伊薇，“老实说，我们在那里面转了一圈后就吸引了注意力。”
黑鸦帮老大听此感激地举起手，五官夸张地皱起，露出一个近似哭的笑容。
“哦，谢谢你，肯威大师。”
艾吉奥摇摇头，走到你身旁，安慰似地拍了拍你的背。
“嘿……”伊薇放下茶杯，轻叹一声，表情无可奈何，“最终麻烦的是小姑娘，你们得向她道歉。”
“我没事。”你努力忽略身后那些扎人的视线，撑起笑容。
虽然早有预感这群刺客引人注目，也想好了该如何给其他人解释，但终究还是没能算到雅各布会以那般夸张的方式登场。这下想解释，也没法说清楚了，其他人反而还觉得你在凡尔赛。
你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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