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穿
纪云舒听到元如枫这话很是奇怪，不解道：“熙远夫人这话说的倒是有些稀奇了，云舒不大明白。”
“上官蕴晴都和我说了，你们都是长公主吩咐过来陪我的，怕我一个人太闷太孤单，难道不是吗？”
元如枫振振有词，纪云舒却是淡定地追问：“熙远夫人确定蕴晴夫人把我也说进去了？”
元如枫仔细一回想，纠正道：“是，她只说她自己是被长公主吩咐过的，可她也猜测你是被吩咐过的，我的想法和她的一样。”
纪云舒闻言叹了口气，垂着眸，漫不经心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摆来：“熙远夫人说话好让人伤心啊。”
元如枫看了她这秋日凄凄的模样，心中不解：“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如何让你伤心了？”
“不管熙远夫人信不信，我是真的没有被长公主殿下吩咐过，我主动亲近熙远夫人的用意也仔仔细细说过了，没想到夫人竟然是这么想我的，连人与人之间的一分真情也不肯给我，我能不伤心吗？”
纪云舒说到这里，微微抬头，一双本就期期艾艾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泪水，却又是一副倔强含泪的模样，让人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
元如枫才吐出一个字，面前的人便已起身准备离开了，元如枫见状忙拉住她，笑着讨好：“诶呀，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了！”
纪云舒闻言不走了，可脸上却还是一副不肯原谅的模样，元如枫见她肯留下，便知道她心里已经原谅自己了，忙扁着嘴打趣：“哼！不是说要和我做至交好友吗？亲姐妹之间都吵吵闹闹的，如今误会了你一句就要和我断绝关系了，我也很伤心了！”
“好了，我不生你的气。”
纪云舒这才笑着开口，对上元如枫也展开的笑意，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今天算欠我一次，要是将来，我也让你伤心了，你可得原谅我一次！”
元如枫觉得纪云舒这是趁火打劫，可见人家眼睛还红着，没得办法，只得点头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纪云舒这才彻底展开笑容，拉着元如枫坐下，目光在一桌佳肴上打了一个转，眨眨眼说：“殿下对你可真是照拂有加，这些菜我平日里可吃不到。”
“哈哈哈，可能是我怕我给东元写信的时候说她坏话吧，所以想尽办法每天整不一样的菜色。”
元如枫一边说着一边亲自递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身旁的人。
纪云舒接过筷子，却不夹菜，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其实长公主殿下如今的处境，远比熙远夫人你想象中的要惊险很多。”
“此话怎么说？”
元如枫放下筷子，认真地听起来。
“殿下她早年前与圣人的确是亲密如一人，圣人在未登基前，甚至事事都仰仗依赖殿下，做什么决定都要先来问过殿下才会考虑，两人之间简直是无话不谈，没有一丁点秘密。可圣人登基之后就大不一样了，开始变着法的，明着暗着，从殿下手里夺取权利……”
元如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这是为何？难不成长公主手里的权利比他还大吗？”
元如枫这一问，却是问到了重点，纪云舒顿了一顿回答：“当时看来，确实如此，毕竟圣人登基前并非太子，只不过是一个三皇子，他和长公主殿下一道联手才从前广清太子手里夺到这江山的，当时很多肮脏事圣人明面上不好做，便都推给长公主殿下去做，虽说此举圣人保全了自己的名声，却也让很大一部分势力落在了殿下手里，圣人登基后的头等大事，便是将这些权利一点一点的拿回去。”
元如枫听到这里又不明白了：“那既然是亲姐弟，又是一手扶持圣人夺得皇位的，长公主理应将权利还给圣人啊，要不然这皇帝龙椅做的舒坦吗？”
纪云舒又是一愣，她好像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的元如枫这一想法。
见纪云舒沉默了，元如枫便又催促：“你继续你继续，我不插嘴了。”
“总之圣人如今和长公主殿下之间颇有猜疑，朝中各方势力早已蠢|蠢|欲|动，如今便都想趁着二人嫌隙的机会，分刮势力。”
纪云舒说到这里，目光一沉，加重语气道：“今日这事便有蹊跷，怕是有人搞鬼，熙远夫人这般聪颖，若是能帮助殿下便是再好不过了，毕竟熙远夫人是殿下的正妻，是与殿下与长公主府一荣俱荣的关系。”
这回轮到元如枫沉默了，她方才还有千般疑惑想要问出口，直到听到纪云舒的最后一句话，喉咙堵了棉花般出不了声。
“熙远夫人是怕危险？”纪云舒紧紧盯着她，追问。
元如枫有些为难地抬头，严肃开口：“倒也不是危险不危险这一说，只是我实在想不到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不帮倒忙也就不错了，毕竟你们黎国的事，我一点都不清楚，若是非要我帮忙，我可能……也就只能出几个有伤大雅的馊主意了。”
纪云舒见她松口，目光一闪，忙笑道：“只要熙远夫人肯帮忙，便已是殿下的幸事，之后该怎么做，我说与夫人，夫人照做就是了。”
“见过长公主殿下——”
外头传来一阵动静，元如枫忙伸长脖子去看，面前的纪云舒却是一把按住元如枫的手：“熙远夫人，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切莫告知长公主殿下。”
“为何？”
元如枫不明白她的用意，纪云舒匆忙解释了两句：“其中深意，我届时再向夫人解释，只是此刻万万不可告知长公主殿下。”
“好吧，那我就答应你吧。”
元如枫这话话音才落，黎漱已走入殿中，她喜笑颜开地朝两人走来：“熙远夫人这是答应了云舒什么？”
纪云舒垂眸不语，元如枫便笑着扫了一眼桌上的佳肴：“还不是长公主你平时过于吝啬，害的人云舒小姐想到我这来日日蹭饭，当真是惨无人道。”
黎漱闻言，笑了一声，示意两人一道坐下，随后抬起凤眼看向纪云舒：“云舒，是我苛待你了，往后姬凌殿上什么样的菜式你那也上什么菜式，如此可还怪我？”
纪云舒抬起脸，勉强一笑：“殿下说的哪里话，折煞云舒了，我不过是同熙远夫人开开玩笑，解解闷罢了。”
黎漱不置可否地微微挑眉，目光在两人各有深意的脸上一扫而过，心中一目了然，手灵巧地端过元如枫面前的酒杯，小啜一口，惊叹道：“看不出来，熙远夫人平时下菜的酒竟吃的这么烈，酒量极佳，远在我之上啊！”
“我不贪杯，统共就喝这么一小杯，哪来的什么酒量。”元如枫说着，心里还装着方才和纪云舒对话的疑惑，这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吃饭。
黎漱见这些菜中动的最多的便是红烧栗子，便亲自夹了几个栗子到她碗中：“快些吃吧，凉了味道就差了。”
“好。”
元如枫心中藏着事，乖巧顺从的让人不敢置信。
“云舒，你也吃。”黎漱说着也夹起一个栗子到纪云舒碗中，纪云舒心虚的很，便起身行礼，“殿下，云舒忽然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你。”
黎漱说着也起身，元如枫见纪云舒要走，忙提醒：“云舒小姐，明日再来姬凌殿蹭饭啊！”
纪云舒闻言瞧了一眼目光如剑盯着自己的黎漱，心里不安极了，讪讪笑了一声，只是欠身行礼，未做回应便往外走了。
黎漱不急不慢地跟着，也不主动开口说话，让走在前头的人，大有如芒刺背的痛感……
走过长廊，纪云舒实在是忍不住停下脚步了，她回头对着身后的行礼：“殿下不必送了，再送，便到我院子了。”
“云舒，你方才又去找熙远夫人说什么？”黎漱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侧身对着长廊外漆黑的夜空而站，一双凤眼中如这长夜一般，藏着许多深不见底的锋利。
纪云舒已然知晓黎漱看出来了，她们早些年便已相识，这些年对彼此很是熟悉了解，她去姬凌殿的用意，黎漱看出来了。
纪云舒吸了一口这夜里的凉气，不知说些什么好，黎漱已压着让人摸不清的情绪，再度开口：“云舒，是不是我待你太好了，如今，连我再三叮嘱过的事，你都可以置若罔闻，一意孤行了？”
虽说现在还在夏日的尾巴，可是这夜里的风吹到肌肤上当真是有些寒凉，纪云舒抿了抿嘴，微微抬起眼，对上黎漱的眼睛，却是直接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再度垂下眼睛，心里思绪翻转万千，却始终沉默不回应。
黎漱有些等不住了，急急侧转过身，朝她走了一步，语气中带着浓重的疑惑：“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出于什么用意，让熙远夫人非要进来淌这趟浑水不可？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好办法，能让她那样的单纯直白的人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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