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杀剑，奥义的流破斩！
剑，会因为持剑人的心意而改变自身存在的形式，杀人的剑、救世的剑，或许只有一瞬间的不同而已……
—— 飞雪
※※※
房间四角明亮的烛火，光滑得几乎可以照出人脸的地板，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副简单的山水画算是房间里唯一的装饰品了，一张红褐色样式古旧的矮桌，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明镜流的道场里像这样简单朴素的房间到处可见，似乎与天下第一流派的身份相差甚远。
明镜流是修身养性的地方，喜欢华丽的话可以到皇宫去，这里不适合这种人。
对于新人对此的置疑，飞雪便是这样回答的。
目光顺着茶杯中升腾的热气缓缓上升，没有焦距的瞳孔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发呆。
“想什么呢？”饮了口清茶，白发的少年淡淡地问道。
蓝色的瞳孔恢复了焦距，莫名奇妙地看着白发的少年。
白发少年有些捉狭地笑道：“不要对我说你什么都没想。”
“呃……”他倒的确想用这样拙劣的借口来掩塞。
“今天晚上怎么老是心神不宁的？雾岛，这样下去可不好啊……”白发少年垂下眼帘继续喝起了茶，将令雾岛倍感压力的眼光轻轻地掩去。
“修剑之人最忌走神，失去对周围世界的感知等于失去了双眼。”淡淡地语气中饱含着些许责备之意。
“对不起。”一向倔强的雾岛在飞雪面前地温顺，“我只是有点担心海雅她一个人在圣殿是否住得惯……”
笑了起来，并及时在引起雾岛尴尬之前收起了笑容，飞雪语带调侃地说道：“虽然大主教现在人不在，但海雅小姐也有萱卡那小丫头照顾着，你还担心些什么呢？”
“这个……”雾岛当然也知道海雅正在学习祭祀的初级课程，但……
“隐藏的情感也会影响剑心的修炼，我强求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也显得不尽人意，这样吧，你提早几天把这里的修行给结束了去圣山吧。”
“这样可以吗？”虽然雾岛是皱着眉说得，但飞雪仍然察觉出雾岛眉间不经意的喜悦。
微微摇了摇头，飞雪问道：“奇斯卡鲁那边的道场准备地怎么样了？”
“我走的时候物资已经都送到了，这几天应该开工了吧。”雾岛回答道。
看到飞雪点头后，雾岛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关于那边道场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考虑一下。”
“由你主持的事情吗？”飞雪怎么可能猜不到雾岛脑袋里想的东西，“照你的身份来说不做主持实在是说不过去的事情。”摆了摆手，示意雾岛听完，“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抛头露面，放心吧，我会派人过去的，不过那个人是会向你请示的，那边的事情还是由你来安排。”
“好吧。”雾岛点点头，这样的决定也符合他原本的意思了。
“时间不早了。”飞雪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天早点休息吧，既然要提早结束修行，那从明天开始就要切入正题了，明白吗？”
“了解了。”
※※※
天还没亮就被飞雪拉了起来，虽然雾岛没有闪光那种睡懒觉的习惯，但也没有太阳都没有出来便起床的习惯。
趁着太阳还没有把露水晒干前可以吸收黎明时天地的精华。
这个便是飞雪的理由了。
没啥好反驳的雾岛只能苦着脸和飞雪一起来到户外完成了两个小时的修心术练习。
或许是心理感觉吧，雾岛真的有点全身轻松的感觉。
吃完清淡的早饭后，雾岛便和飞雪一起来到了静室，从现在开始到午饭的这段时间里，全都是剑术理论的学习时间，真正的实战和技巧的练习都放在下午。
“雾岛啊，你知道剑分为哪几种吗？”今天的理论课程从飞雪的提问开始。
“剑？种类很多啊，像长剑、短剑、细剑、重剑……”雾岛一一列举出来，虽然他不明白飞雪为什么要问起这种简单的问题。
“不不，”飞雪连忙摆手阻止了雾岛的长篇大论，“我问的并不是剑的分类，唔……
该怎么说呢？”
想了一下，飞雪用尽量形象的话语来表达：“就像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剑一样，杀手手中的剑用来杀人，猎人手中的剑用来打猎，英雄手中的剑用来救世，即使是相同的一把剑在不同人的手中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不一样的，这个就是剑的面貌了。”
“除了你刚才说的那几种外，还有什么呢？”雾岛不明白。
微笑着摇摇头，飞雪说道：“剑会因为持剑人的心而有所改变，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人、两把剑是完全相同的，但基本上可以被归纳成几个种类。”
“哪几种？”
笑了笑，早料到雾岛会如此问的飞雪站起身来说道：“我们不如实际去看看吧，明镜流中汇聚了天下剑法的精华，在这里你完全就可以看到大陆上所有剑法的缩影了。”
明镜流中有一个分支是专门研究各种剑法的，从招式拆分到破解之法，大陆上各种剑法在这里都被研究得淋漓尽致，但飞雪却再三叮咛自己千万不要去看这些东西。
他人之法如不得其意反而会自乱剑心，大多数的剑法中只有形而没有神，看多了没半点好处。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从那里面去看什么剑法分类呢？雾岛纳闷地想着。
但等到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便只能张大了嘴呆立在那里了。
女孩子。
的确是女孩子。
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女手持细长的佩剑随着节奏整齐划一地舞动着，粉红的衣衫随着舞步飘动起来，中间穿插着雪白的剑光，像是清风吹过花丛一样，清新而华丽，煞是好看。
“这……这……”雾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飞雪知道雾岛想说什么，却故意装作不明。
咽了下口水，雾岛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为什么明镜流里面会有女的？”他一直以为这种清修的地方只有男人。
“我有跟你说过明镜流里没有女人吗？”飞雪好笑地反问道，“难道你也认为女人就不能学剑吗？”
“这……倒没有……”社会上特别是上流社会中很多人都认为女人是不应该拿剑，在他们眼中，女人更多的是男人的附属物吧。
点点头，似乎对雾岛的回答还算满意，飞雪解释道：“这些都是艺妓，她们的使命就是参加各种宴会的表演，也算是流派中的一个分支，明镜流的艺妓团在大陆各国中都是非常有名的哦，她们的剑舞表演更被称为一绝。”
“剑舞？”雾岛皱眉问道，他也见识过几次这种舞蹈，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江湖艺人的一种卖艺手法，却根本没有想到过明镜流竟然有专门的一派分支。
“剑舞之术远远比你所想到的要博大精深，”练习剑舞的少女们看到两人，纷纷停下来聚集到飞雪面前娇声问好，飞雪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练习，“你知道吗？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把剑舞出美感来的，如果修行不够的话，剑与舞蹈之间那种平衡的美感是根本体现不出来的，这个就是剑的一种分类，御剑。”
“御剑……那她们的这种剑舞也是武技的一种？”经过飞雪的指点，雾岛很快便察觉出少女们美丽的剑舞中隐含着一种非常奥妙的剑法。
“是啊，通晓御剑之法的人手中的剑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可以用来舞剑，自然也可以用来博杀。”
“这种剑法很厉害吗？”雾岛还是不大相信这种隐含柔美的剑法可以和那些凌厉的杀招相提并论。
“明镜流•风花雪月剑，先师所创造的一种以轻灵为主的剑法，虽不凌厉但足以自保，适合女孩所练剑法，怎么？你有兴趣学？”飞雪轻笑着问道。
“没没。”雾岛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舞剑的样子。
“哈哈……”见到雾岛的模样，飞雪忍不住大笑起来。
说笑间两人来到了一间非常大的道场门前，这里是明镜流弟子集中练剑的地方，还没走近就可以听到充满阳刚气息的喊声和木刀交击的砰砰声。
“御剑之法毕竟知晓之人不多，也并非人人所能修炼的剑法，所以亦不被人认为是剑法正宗。”两人来到道场门口，看着里面百多个人在互拆招数，好不热闹。
“大凡剑法正宗，不外乎招式、力道、手法、身法，加之天时地利，以达致胜的目的，只要符合以上几点的剑法，我们都将它称之为击剑，也就是搏击之剑法。”飞雪指着场内对雾岛说道，“明镜流中的剑法，甚至是大陆上广为流传的各种剑法，都属于这种。”
“正统剑法？”
“要这么说也可以，这种剑法流传最为广泛，甚至是军队中也将几种杀伤力非常大的剑法改良后传授给步兵杀敌之用。”飞雪说着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雾岛直觉的感到飞雪下面还有话没说出来。
“雾岛，你知道先师为什么不让我继承天剑而是地刀呢？”飞雪突然间问道。
“不知道。”雾岛摇摇头，他也想不通为什么。
“唉”飞雪叹了口气，眼中显出一丝缅怀的神色，“先师他老人家刚拿到天剑的时候，那种神情，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宝贝一样，即使我那时候还小，但到现在我还记得先师当初所说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雾岛没有回答，他知道飞雪会告诉自己答案。
“这才是剑啊，真正的剑。”飞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什么意思？”雾岛听不懂。
飞雪仰天轻叹，说道：“我以前也不懂，问先师也不和我说，直到后来看了先师的手记才得知这句话的含义。”
他转头看向雾岛的眼睛，平静的目光如同无波的湖水：“世人全都扭曲了剑的含义，华丽的名词掩盖了剑锋上浓重的血腥气，剑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注定是一把凶器，但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野兽，现在的剑全都失去了那种最原始的野性。”
“最原始，最真实的剑，就像你手上的这把剑，雾岛”飞雪的眼中射出精光，让雾岛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这就是剑的最后一种分类，杀剑。”
“杀剑？”雾岛无法理解，“如果最真实的剑是杀人之剑的话，那明镜流的剑又算是什么？”
明镜流推崇的是以剑救世的理念，这样的话明镜流的剑就不是真正的剑了吗？岂不是自相矛盾？
“是的，明镜流的剑法中从来都没有都出现过杀剑，除了你的天剑。”飞雪依然平静地说道，“雾岛，如果你无法领会杀剑之心的话，就没有办法发挥出天剑原本应有的威力，这也是你现在剑法出现瓶颈的原因了。”
“杀剑之心……我不明白。”雾岛表情有点迷茫。
“明镜流的剑心讲究的是平和，以平静的心去体会周围的一切，故才有明镜止水的说法，杀剑之心亦是如此，以平静之心御杀人之剑，殊归同途。”飞雪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明镜流的教义不提倡杀生，从剑祖一辈就立下以剑渡人，以剑救世的训导，其实仔细想来，莫不是可笑之极，用剑杀人却硬要说成以剑救世，非要为自己的行为套上一副光明正大的套索。”虽然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波动，但雾岛仍然发现了飞雪脸上淡淡的悲哀神色。
“剑会因为持剑人的心而有所改变，这是你刚刚教给我的，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执迷与此呢？”
“这本就是一个矛盾，”飞雪摇摇头笑道，“但也正是问题症结所在，明镜流剑法有意由心生，身随意动的说法，随心所欲才是剑法的真谛，但明镜流的修炼法却硬要修行者忘记剑的本意，以后天之法练先天之术，违天而逆行。”
“难道说明镜流的剑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雾岛吃惊不小。
“是的，所以明镜流的剑法虽然强大，但始终无法达到大乘之境地，最明显的就是明镜流引以为傲的剑心了。”飞雪的笑容中带着一点苦涩，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苦修的剑法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一条错路，是否还能笑得出来还是个问题呢，“明镜流修心术至高境界便是‘明镜’，事实上如果修炼到这个地步就会发现我所说的情况，其实‘明镜’之上还有一层境界‘还心’，要求修行者回归本心，将已成明镜的心境回归到凡人之心，才能达到随心所欲，胜敌于谈笑间的境地。”
“但没有一个人成功，明镜流历代修炼成明镜之心的人何其多，但却没有一个人达到 ‘还心’的境地，原因就在于明镜流的教导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从来没有改正过了？”雾岛皱起眉，表示出自己的不满，明镜流这种做法不是误了数以万计的人吗。
“因为没有能力去改变，雾岛你不了解，这是一种已经根生地固的观念，决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彻底改变的。”飞雪盯着雾岛微笑着说道，弄得雾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事实上先师也是直到得到天剑的时候才想通这一切的，但他本人已经无法完成这些了，当时我的修行也开始了一段时间，根基已经打下，无法再从头来过，而明镜流上上下下几万名弟子，却没有一人再有这样的资质。”
“直到你出现的时候，先师才从你身上看到了契机，雾岛，阿雷斯王给你所打下的基础不同于明镜流的正统，但却完全符合先师的要求，你有达到大乘剑法的资质和机遇，所以先师才把天剑交给了你。”
直到此时，雾岛才弄清楚为什么明镜流宗家会如此直接地收自己为徒，但也不尽有点羞愧的感觉：“似乎你们都把我想得太好了点，像现在我的剑法就遇到瓶颈，无法再做突破了。”
“呵”飞雪轻笑了起来，将刚才略显忧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如果大乘剑道是如此容易达成的话，那世上岂不是人人都是剑圣了吗，你有天份，只不过缺乏经验，我和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帮你突破目前的瓶颈。”
“你真的想到办法了？”雾岛又惊又喜，天剑上突然出现的瓶颈使他一下子没了方向，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武技甚至会出现下降的情况，使得他不得不着急，而修心术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所以现在他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地步了。
飞雪笑而不答，只是转身向前走去，雾岛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
“明镜流的剑法大多都是正统的击剑术，就像我的无双剑一样……”
一间偏僻的小道场中，换了道服的两人站在道场中央，为了让雾岛更深切地体会到刚才所说的一切，飞雪决定现身说法。
“击剑讲究技术和基本功，强调临敌的对策和应变，比武时虽然能够灵活多变，但如果说到应敌或者是杀敌的时候，则会显得过于拖沓了。”
“锵”的一声，飞雪拔出了长刀，七彩的流光顿时映射到四周的墙壁上。
“而杀剑是要求一招毙敌，放弃过多无意义的动作。”飞雪挽出一朵七色的剑花，长刀化作流星，直刺向前，刺到雾岛面前的时候才停下，闪着寒光的刀剑指着雾岛双眼之间。
“就这点来说，你的天剑才是最符合的，长时间的演变使明镜流正统剑法偏离了这条道路。”飞雪盯着雾岛的眼睛说道，“雾岛，来接我几招试试。”
“好。”雾岛拿起天剑，他把天剑的剑鞘换成了铁制的，即使不拔出天剑也可以应付几招。
“那就开始了。”飞雪手一收，地刀被收到了身后。
明镜流·无双剑·双燕飞！
两道绚丽的刀光几乎同时从飞雪的身后射出，划过了两条相同的弧线，弧线交集的地方便是雾岛的胸前。
雾岛看着真切，他明白飞雪的这一招只是试敌所用的，根本无需去抵挡，凭借着并不比飞雪差多少的速度在刀光刚刚抵达胸前的时候让了让身子，两道刀光便无功而返，回到了飞雪的背后。
“没完呢……”刀光回到飞雪身后又从另一个角度射出，而且源源不断，紧接着，数十道刀光同时射向雾岛身体的每个部分。
明镜流·无双剑·燕飞二连·乱舞纷飞！
“连击技？”雾岛心中一惊，某些剑法招式相互间可以形成连击，一招的结尾可以是另一招的起手，完全发挥出来的话就会形成连绵不断的攻势。
飞雪的攻击一如既往的凌厉，只要给他抓住机会便是如水银泻地般连绵不绝的进攻，直到对方筋疲力尽为止。
但雾岛已非吴下阿蒙，虽然无法突破飞雪密集的进攻，但至少不会在这样的攻势中手忙脚乱。
一手提起剑鞘，铁制的剑鞘足够护住身前和身侧，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身，数十道刀光均被雾岛挡了下来。
而飞雪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一样，借着反震之力，地刀再次回到他的身后，然后，带着万点光芒喷射而出。
如同流星一样的万点光芒，以飞雪为中心四散射开，完全没有目的，无差别的全方位攻击。
明镜流·无双剑·燕飞三连·叱咤星原。
在一瞬间，雾岛产生了错觉，看似华丽无比的剑技，其实都是虚有其表的空招，甚至还没有刚才那招二连剑厉害。
但这种感觉也于瞬间消失，当他感到杀气的那一刹那，满屋的流星消失无踪，流动着七彩光泽的刀尖正指着雾岛的心口，只要飞雪再稍稍用力一下，雾岛的心脏就会被捅出个窟窿。
雾岛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一招的一切表现就如同是虚招，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招会突然发难。
“没有想到吧？”飞雪收回地刀说道，“其实这招燕飞是四连击，真正的杀招是第四招，如果你没有分心的话，这招也只是虚招而已。”他停了停后继续说道，“但这也是明镜流剑招最大的弱点了，没有用的花式太多了，就像刚刚那招叱咤星原，在杀招发动之前也是整个连击技最弱的环节。”他说完还耸了耸肩。
“习惯了是吗？”雾岛微笑了起来，一手拔出了天剑，“再来一次，让我来破你的剑招。”
看到雾岛摆出起手势的样子，飞雪笑了起来：“自从先师走后，一直都没有人能够和我一起比试拆招。”他拍了拍手中的长刀，“弗朗敖梅也很高兴呢。”
“那就快点开始吧。”雾岛说道。
“也不浪费时间了，我从第三势开始，第四势的起手势就是杀招，威力连我都不能控制自如，小心不要受伤了。”飞雪将地刀收到背后，身体微曲，“开始了……”
如流星般的光芒再次从飞雪背后射出，一瞬间雾岛的眼中只剩下满屋的流星。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有所准备的雾岛立刻收敛心神，顿时，满屋的流星在他眼中清晰起来，带着七彩色泽的刀光正笼罩向他的全身，那种夺人心神的气势正是使人产生幻觉的原因。
分散开来的攻击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性，这一切都是不折不扣的虚招，而真正的杀招正被完好地隐藏着，雾岛灵活地躲闪开几道射向他胸前地刀光。
杀招并没有隐藏在这几道刀光中，雾岛可以感觉地出来，飞雪每一击的力道和速度都拿捏地那样平均和精确。
如果这是形字决的运用的话……那么必杀一击就应该是……
四散的流星停顿了一下，开始汇聚起来，一瞬间所有的流星全都涌向雾岛。
由散到聚转变的刹那，那种巨大的反差和其中所蕴涵的剑道至理让雾岛的心情产生了动荡。
平静的剑心被冲淡，所浮出的是一种感激，一种对于飞雪信任和无私帮助自己的感激。
当流星汇集到一点是便是杀招发动的时刻，分散的力道集中起来攻击一点，雷霆万钧的一击任何人都不敢当面抵挡，但流星汇集前的一刻正式这招流水般流畅的连击技中最薄弱的一环，如果一定要说这招有破绽的话，那这个时候便是那个破绽的所在了。
凭着飞雪的修为，就算不能完全遮掩掉此处的破绽，至少也不会让它这样地明显。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用实际的例子让自己体会剑法的至理，以及杀剑的真意。
谢谢……飞雪……
雾岛微侧过身子，手中的天剑带着庞大而尖锐的剑气像流星汇聚的中心刺去，照他估计飞雪本人就在那里，这样的直击会让他不得不变招，凌厉的杀招也就自然而然地被破解了。
突然间异变发生了，原本呈直线汇聚的流星全部旋转起来，当雾岛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天剑那强大的剑气便如同泥牛沉入大海一样，顺着流星旋转的轨迹四散开去，然后手腕一麻，一股大力将他手中的天剑绞飞，哐铛一声掉落到地上，流星慢慢淡薄消失，闪着七彩光泽的刀尖正指着他的脸。
面对着飞雪凌厉的目光和其中所饱含的责备之意，雾岛有些心虚地别转过头去。
“为什么不用杀招？你认为这种取巧的方法可以战胜我吗？”从飞雪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怒气，但雾岛心中却明显地察觉到飞雪生气了。
“这只是场练习而已，用不着以命相博吧……”雾岛轻声地说道，如果自己真的用威力强大的剑技的话，那这两招所造成的破坏力就非两人的能力所能控制的了，难免会造成伤害。
“唉”飞雪叹了口气，放下了指着雾岛鼻尖的地刀后说道，“无法体会杀剑之心就无法发挥出天剑的真正威力，这是师兄我的错啊。”
“师兄……”雾岛皱起眉头，心中涌上了些许不安。
“长兄如父，师兄我对于师弟的修行理应担上全部的心力，为了让师弟真正领悟到杀剑之心，飞雪将竭尽全力。”飞雪仰天喃喃地说道。
“留心了，雾岛，我不会再留手了。”飞雪随意地将地刀侧在身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也渐渐淡薄起来。
“！”看到飞雪这副异像，雾岛心中一惊。
止水剑心！也就是说飞雪要拿出真本事了。
“明镜流·无双剑·燕飞三连·叱咤星原！”
雾岛只觉得眼前一花，即使早就知道飞雪之前的一击有所保留，担仍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千万颗流星如有实体般，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剑光还是真正的流星坠地，巨浪般的气势压得雾岛胸口发痛，根本无法移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流星笼罩住了自己的全身。
这个就是飞雪真正的实力吗？雾岛痛苦地咬紧牙根，才勉强得以站着，但却无法再做出多余的动作。
下一刻，以流星喷射出的那一点为原点，大大小小的流星开始了旋转，七彩的光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大洋中的死亡陷阱一般，将任何生命都往里拖，无法回头，直到尽头的死亡之门。
“明镜流·无双剑·禁手·死生之剑！”
亦死亦生，皆于我剑，始其我意，终其我手。
流星的漩涡像是一个大吸盘一样，庞大的气势将雾岛向漩涡中吸去，雾岛脸色苍白，握着天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坚持住……一击……用最强的一击刺到漩涡的中心……那是这招最弱的地方……用最强的一击……
现在他所知道的最强一击就是……
“啊……”雾岛用尽全力大吼一声，终于将紧缠着自己的刀气震开，他不再迟疑，手中的天剑划了个小圆，化作闪电刺向漩涡的正中心。
这一击看似平常，但实际上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因为天剑会自己散发出大量的剑气，所以天剑的攻击总夹杂着霸气十足的剑气，往往是剑未到剑气先至。
但这次天剑的剑气由散发转为收敛，剑气像被全部吸入天剑中一样，顿时天剑的四周变得空空荡荡，不止是四周，雾岛感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也像被天剑吸得一干二净，顿时心中感到了一阵恶心难受。
雾岛手中的剑招不停，天剑划过一道弧线，剑刃像一叶轻舟一样飘荡在七彩的狂流中，强大的刀气却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下子失去对抗剑气的天剑反而像食髓的恶魔一样顺着弧线形的刀气向着正中心刺去。
感受到雾岛这招的厉害，流星漩涡中突然弹出一颗流星，划了个圆圈后向着雾岛的手臂部位圈去，意不在天剑而是要将雾岛的右臂其肩削断。
雾岛暗自咬牙，不为所动的继续着原来的招式，天剑套进了圆，在圆圈削到自己肩膀的时候，天剑也将刺穿漩涡的中心。
以命博命，在生死的一念之间决定胜负，在那个一瞬间，任何招式都是多余的，只有最简单，最有效的一击和最澄明的心境才能在那个瞬间后活下来，这个正是杀剑之心。
万丈崖上的独木桥，把生夺到手的同时，就是把死留给了对方。
就在雾岛心念一动的同时，手中的天剑化作了流光，直刺向漩涡的中心，这个时候即使雾岛想停手也已经不可能了。
“飞雪！”
“轰”的一声巨响，蕴涵在天剑中的剑气与七彩的刀气进行了一次大碰撞，如同彗星爆炸般的剑气和刀气散射开来，不仅将对持的两人弹开，整个道场也因庞大的气流而爆裂开来。
连大梁都塌了下来，试想木制结构的房屋怎么经得起两人这样折腾法，顿时雾岛被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咳……咳……”弥漫起来的灰尘让雾岛不住地咳嗽，眼睛也无法睁开。
飞雪！
他突然想到飞雪的情况，那样的一招之下飞雪到底怎么样了。
急忙抬起头来望去，雾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飞雪手持地刀站在他的面前，一身雪白的道服上到处都是被划开的细口子，最触目惊心的是右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流过他雪白修长的手指，再顺着七彩的刀刃滴到地上。
而飞雪则根本无视自己的伤口，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微笑着看着雾岛，眼神中充满了愉悦和赞赏。
“好剑法，雾岛，刚才那一击中，我看到了大乘剑法的雏形，恭喜你领会杀剑之心，也突破了自己剑法的瓶颈。”
雾岛听着飞雪的话，脑中一片空白。
这招威力竟会如此之强，与在体会杀剑之心前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天剑剑谱上的最后一招……
明镜流·天剑奥义·流破斩……
…………
阿斯及利亚大陆历1717年，帝国历106年12月中旬，在闪光和阿尔弗列特出访西昂帝国的同时，雾岛在飞雪的帮助下领会了杀剑之心，突破了自己的瓶颈，完成了天剑最强的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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