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傲娇刺猬2

乔烁瞪着老罗，心想，这老罗也真是精准拿捏了，他还真就吃这一套漂亮话。稍作休息之后，乔烁再一次上了跑道，一下午的训练早就把他的耐心都磨没了，他打算这次绷着劲儿好好收个尾。

        训练过太多次的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从开跑到跨越一道道障碍都像是预设好了一样。然而在即将跨越最后一栏的时候，绿茵地那边窜过来一颗足球，全神贯注的乔烁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站在终点掐表的老罗一惊，急忙冲乔烁大喊：“乔烁闪开！”

        这种突发情况根本没有留给乔烁一秒钟的思考时间，乔烁在看到那颗足球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闪躲，虽然很容易地躲过了足球，但原本绷着劲儿跑出来的节奏一下子就被打乱了，越过跨栏架的时候他的腿挂住了跨栏架。

        跨栏架倒在地上，乔烁一瞬间被绊得失去重心，朝前摔去。以往的经验让他没有崴到脚，但膝盖处却伤到了，乔烁先是感到一股凉意，片刻之后就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痛。

        比起这锋利的痛感，乔烁心里更多的是愤怒和难堪——摔这么一下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尤其是现在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绿茵地上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那么多双眼睛目睹了他这狗啃泥一般的狼狈样子。

        这下一看就知道摔得不轻，老罗一边喊郭绍杰去拿包扎伤口的东西，一边慌忙跑过来查看乔烁的情况。乔烁烦躁地皱着眉，撒气似的用力把裤腿拉起来，露出修长健壮的腿，一块丑陋的伤口横在他膝盖上，被裤腿蹭得殷红一片，还在继续往外渗血。

        这边跑道上摆着训练用的跨栏架，没人在这边锻炼，老罗也就没扶他去别的地方，准备就地给他包扎伤口。等待的片刻，绿茵地那边几个球员跑过来，乔烁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摔在这儿，他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冒。

        几个球员跑过来站着、蹲着，围着了一圈儿七嘴八舌地询问乔烁。乔烁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起来参观。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问了一句“没事儿吧”，乔烁这小暴脾气一下就爆炸了，他狠狠瞪着那人，粗着声音骂道：“眼睛不要可以捐了，有事没事看不出来？”

        说实话，乔烁当时注意力全都在前面的跨栏架上，根本不知道是谁踢过来的，他现在一肚子火没处撒，谁来惹他，就自认倒霉吧！好在那人算是有点良知，挨了骂之后也没吭声。

        老罗拍了拍乔烁的背以示安抚，然后笑着打圆场：“道个歉完事儿。”

        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不好意思地跟乔烁道了歉，乔烁的心情丝毫没有变好，他闷闷不乐懒得搭理。

        “走吧走吧，”老罗冲他们摆摆手，“快到校运会了，田径队占用一下这边跑道，谢谢你们体谅啊。”

        一群人应声答应下来，就带着足球走回球场。乔烁心里憋屈，他还等着老罗替他撑腰呢，怎么说也得拿出平时训人的架势给他们吼一顿才解气。

        “就这么完了？”乔烁耷拉着眼皮瞪着老罗，不满地控诉着，“我都要参加校运会了，被他们害得摔伤。”

        老罗知道乔烁心里闷着火，但他不希望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之前听老师们闲聊，有个大四的宿舍考研，因为受不了隔壁宿舍那么闹腾而产生矛盾，打起架来最后都背了处分。学生们处在这个年纪，如果谁都不肯让步，激出火来打上一架就真不值了。

        “伤都伤了，道歉也道了，大老爷们别在这点事上过不去啊。”老罗像是拎一只仓鼠似的，在乔烁的脖颈上捏了两下，“谁让咱们校区就这一个操场呢，到时候校运会能去大操场跑啊。”

        后面这两句乔烁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的想法全停留在老罗那句“这点事”上，明明是别人的错误导致自己受伤，怎么最后还不容他发个火撒个气了，别人替他宽容了，倒显得他自己特别斤斤计较一样。

        在跑道上全神贯注训练却被窜来的足球吓一跳的是他，被跨栏架绊倒摔个狗啃泥的是他，出丑被众人围观的也是他。关键这一下还真摔得不轻，一下子又懵又慌、又窘又气。指望老罗给自己撑腰，老罗却怂了。这些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老罗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多憋屈。

        “我才是受害者，你凭什么替我原谅别人？”乔烁黑着脸，没好气地怼了老罗一句。

        “啊？”老罗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不明所以地看着乔烁。

        “之前早就说了占用一下跑道，他们还把球踢到这边。”乔烁补上一句，“我生气，我气还没撒完呢！”

        老罗拍拍乔烁的后背：“我那沙袋你随便打。”

        “打什么打，我手也伤了。”乔烁一脸怨气地伸手，把手掌朝向老罗，上面被粗糙的跑道擦破了皮，隐隐透着血。

        老罗皱眉摇摇头，乔烁看他不说话，心里越发的来气，他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想蹬两下腿，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痛得脸都皱起来了。

        “消停会儿吧,你在这别动。”老罗站起身来朝器材室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这郭绍杰去怎么去了这么久……”

        乔烁坐在跑道上有点发愣，他看向绿茵地边缘，自己的背包放在那，手机就装在里面。刚才室友们都在说要去后街吃饭，不知道去了没有。他本来想着赶快完成训练也能跟着一块去，没想到会这么倒霉摔一跤。

        天色暗了，操场上的灯忽然全都亮起来，乔烁莫名的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这副可怜的样子被清楚地暴露在光里。校园广播里播放着学生们点播的流行歌曲，听起来热闹又嘈杂，仿佛有数不清的人对他指点和议论。

        膝盖处的伤口仿佛在发烫一样，而他身边空无一人，一瞬间郁闷憋屈的情绪好像被放大了一样。他扭头，目光扫过四周，扫过那些看不清的面容，更觉得自己这样莫名的诙谐。

        乔烁深吸一口气，兜着下嘴唇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然后用手臂支撑着身子，小心地站起来缓缓朝自己的背包那边走去，每走一步都牵动得膝盖更疼。

        终于挪到自己的背包旁边，乔烁想坐下，但一弯腿就更疼了，他垂下目光看了看殷红一片的膝盖，心里烦躁地想“就一个破伤口我都不鸟它”。尽管如此，坐下的一瞬间还是扯得膝盖生疼。

        乔烁从包里翻出手机点进宿舍丘丘群看室友的消息。

        大川：他不回消息估计就是在训练。

        大川：等等吧，反正晚上也没别的事。

        大川：（/饥饿）那个蛋包饭太好吃了，我一定要带你们尝尝。

        李萌：那我先去洗个衣服，一会儿喊我一声。

        熊哥：我离操场近，一会儿我去看看老乔。

        乔烁看到室友的对话，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不少，他正准备在手机上敲句话回复他们，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带着恶意和不屑的议论，他手指一下子就顿住了。

        “哈哈，挺菜的，脾气倒是不小。我看他就一个花架子而已，根本不会。”

        “谁让咱们南院没人呢，他都不专业，半路进队的，就一花架子。”

        乔烁一下子被这句半路进队吸引了注意，他抬头，发现那两个人穿着足球队的衣服，背对着这边，一个抱臂一个叉腰，随意地站着，像是在中场休息。

        “嗐你别说，女生还挺喜欢他这种，一看他跨栏都在那——哇！好帅！”

        乔烁在他们背后看着，说这话的人摇着头，语气里满是嘲讽。

        “也只能在女生面前装装，啥都不是。”

        “我们班还有女生天天说乔……乔什么来着？”

        “不知道，他很出名吗？”

        后面接话的人刻意拖长声音，带着反问的意味。两人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尖利刻薄，像是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噎住一样。

        乔烁攥紧拳头冷冷地瞪着他们，整个下午心里憋着的委屈和火气堆叠起来，心脏跳得像是刚练完一个加速跑似的——半路进队练跨栏的花架子乔某？

        “他是你俩的老子！”乔烁硬着声音脱口而出，站起身的时候连膝盖上的伤都忘了疼。

        老罗去了器材室发现郭绍杰不在，他一边自言自语抱怨了一句，一边翻找包扎用品，然而平时放这些东西的地方是空的。他想起上午这些东西篮球队用过，还没来得及添置，就知道郭绍杰可能去医务室买了。旁边还有点碘伏，老罗又从旁边箱子里拿了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瓶。

        老罗走出器材室，发现乔烁不在跑道上。他往绿茵地上乔烁平常放背包的地方看去，却发现那边情况不对，像是在拉架，一边是几个穿着足球队衣服的人，一边是乔烁和郭绍杰。

        老罗急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朝那个方向跑过去。足球队那边两三个人拉住一个，而乔烁被郭绍杰拦着，情绪仍旧没有平复下来。双方都被拉住，却都在一边骂一边想挣脱阻拦上去揍对方。

        郭绍杰力气不敌乔烁，他拼尽力气圈住乔烁的腰，这才勉勉强强能拦住他，每次乔烁向前一耸，他就被带得往前。他火急火燎买到包扎用品，一回来就看到这幅样子。不知道老罗去哪了，他想有个人跟他一块拦住乔烁，自己一个人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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