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回到熟悉的地方
南宫渝搬出家里一个星期后，南宫夫妇来到了海边的别墅，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南宫渝阴沉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真打算一直常住这里，永远不踏进白云公馆的大门了吗？”
“永远不确定，至少现在我不打算回去。”
南宫汝阳生气的冷哼：“就算我跟你妈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该扔下我们不管，你把那个家当什么了？旅馆吗？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那就永远不要回去好了。”
“你确定？”
“恩。”
南宫汝阳怒了：“好，你不回去就不回去，这是我第一次来低头请你回去，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不回去家产我一分也不留给你，等我死后我全部捐出去。”
南宫渝嘲讽的笑笑：“随便，正好我也打算自立门户。”
“你……”
南宫汝阳气得胸口都痛，南宫老夫人则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是在一旁黯然落泪。
“从明天开始你就重新掌管南宫集团吧，这样省得整天想着抱孙子的事，想得做人最基本的原则都没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说真的？”
“是。”
南宫渝的肯定，彻底激怒了南宫老爷，他年轻时也是个倔脾气，南宫渝在某些方面与父亲多少都有些相像。
“接就接，不要以为我退出江湖五年，就对商场的事生疏了，也别以为南宫集团没你就不行，地球离了谁都照转！”
“那不就行了，希望你重出江湖后，能把南宫集团发扬光大，再创辉煌。”
父子俩至此彻底闹翻，老夫人夹在中间，除了伤心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南宫渝当天晚上便召来季风，询问他：“新公司注册的怎样了？”
“已经注册成功。”
季风随即叹口气：“渝总，你真打算要另立门户了吗？”
“恩。”
“那我呢？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你对我有栽培之恩，你们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
“你就留在南宫集团。”
“为什么？”
“我父亲已经五年不曾插手过公司的事，需要一个能力卓越的人帮助他。”
季风怔了怔，意味深长的笑笑：“还以为你真要与南宫集团划清界线了呢？说到底，其实你也只是在跟你爸呕气。”
一个月后，南宫渝的新公司正式成立，取名爱颖。熟悉他的人都明白爱颖这个名字背后的深层涵义。
罗罗加盟了他的公司，成了他的女秘书，这个女孩有着娇小的身材，却有一颗特别机灵的脑袋瓜，当初是南宫渝在一家夜总会认识的，那时候罗罗还是个大三的学生，因为家里贫穷就到夜总会推销啤酒，有一次被几个色鬼调戏，南宫渝及时出手相救，才让她脱离了危险，两人也从此相识，唐萱搬到南宫家的那些日子，也是罗罗陪着南宫渝一直在演戏，取得了他很大的信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司徒颖过着司徒颖的人生，南宫渝过着南宫渝的人生，尽管他们都忘不了彼此，却也从未有过任何的联系……
二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爱颖已经从最初几十个人的小公司发展成了近千号人的爱颖集团，而相比之下，当初在南宫渝手上如日中天的南宫集团却日渐衰落，不是南宫汝阳经营无道，而是因为有人暗中捣乱，联合一些小公司向南宫集团发起攻势，谭雪云更是大量收购南宫集团股份，企图将之一点一点吞掉。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宫汝阳的压力十分大，可是也不愿意向儿子寻求支援，甚至南宫渝几次欲出手帮助他，都被他固执的拒绝。
这天，谭雪云来到了南宫集团，南宫汝阳冷声问她：“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最近资金比较紧张，永乐度假村耗资几百亿，眼看就要峻工，如今村民却要变卖土地，你的度假村很快就会一文不值，你现在应该非常焦急吧？”
“这跟你有关系吗？”
“汝阳，我只是想要帮助你，虽然当年你辜负了我，可我这些年却从未记恨过你，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跟赵夕蔺离婚，我提供资金助你买下那块岛的土地，这样你所有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怎么样？”
南宫汝阳怒目圆瞪：“荒唐，难道二十多年了你还不死心吗？”
“我不是要你跟她离婚然后娶我，你只是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恶气，你跟她离婚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今往后就是生意上最好的伙伴，我手上持有的百分之十五的集团股份也全部赠还于你。”
“不要做梦了，我就是宣布破产也不会让你得逞，你想羞辱夕蔺，趁早死了那条心！”
谭雪云见南宫汝阳敬酒不吃吃罚酒，便生气的说：“那你就等着破产吧。”
她转身欲走，想想却又回头补充一句：“哦对了，听说你儿子生意现在做的特别大，你可以去求他帮你啊，虽然当年你做了一些令他反感的事，但你是他老子，你求他的话，他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
谭雪云的话正好戳中了南宫汝阳的痛处，他愤怒的咆哮：“你给我滚出去。”
他捂着胸口跌坐到椅子上，想当初他丢下那句狠话，地球离了谁都照转，如今让他去求儿子伸出援手，那岂不是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脸。
南宫汝阳被这么一刺激，身体终于垮了下来，季风来到了爱颖集团，对着办公室里冷若冰霜的男人说：“老爷子因为压力过大已经病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喜欢死要面子那就继续活受罪好了。”
南宫渝这两年变得沉默寡言，似有什么隐患，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冷得就像块冰，在商场上的作风更是雷厉风行、不择手段，以至于短短的两年时间，就把一家默默无闻的小企业发展成了B市的龙头老大，气场完全盖过了当年的南宫集团。
“现在几家银行纷纷催贷款，若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公司毕将面临破产的危险。”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南宫渝依然不苟言笑，季风心里有些难受，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变得如此陌生。
三天后，南宫渝终于踏进了白云公馆的大门，两年了，整整两年，他没有回家过一次，家里的佣人见到他，差点没激动的尖叫，老夫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抱住儿子嚎啕大哭：“渝，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爸呢？”
南宫渝平静的询问母亲，并没有显露出儿女情长的一面。
“他在楼上，最近病的很厉害。”
“我去看看。”
他来到父亲的卧室，推开房门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望着父亲头上的白发，他长长吁了口气，开口说：“永乐度假村的土地纠纷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着手处理。”
南宫汝阳猛然听到儿子的声音，以为是在做梦，突然翻过身，震惊的望着他，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父子俩就那样相互凝望，望了许久许久……
“暂时你就专心养病，公司有季风在你不用担心，我偶尔也会过去看看。”
南宫渝说完，便转身欲走，南宫汝阳干涩的嗓子眼里终于甭出一句虚弱的话：“不要再走了好吗？回到我身边吧，我已经老了，我需要你。”
岁月是最无情的东西，它可以磨光一个人骨子里所有的骄傲和倔强，南宫汝阳在这一刻，彻底的意识到，他没有儿子不行，也彻底的意识到，当年他不该做出一些错误的选择，而把好好的一个家给拆得支离破碎。
南宫渝背对着他，很久后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房间。
看到儿子点头的刹那间，南宫汝阳流下了两颗混浊的老泪，同时也扬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有时候跟自己的孩子认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既然赢不了他们，又何必要一直固执下去。
南宫渝正式搬回了白云公馆，也重新接管了南宫集团，他开始变得忙碌，掌管着两家大企业，是一件非常劳心费力的事，更何况，这两年南宫集团已经负债累累，公司内部更是人心不稳，他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好好的整顿，在适当的时候，将两个公司统一合并。
命运曾经不小心分开了一段姻缘，当时间的流逝，以为彼此再也不会有交集时，一场静默的邂逅却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吕青沫，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已经荣升为总经理特助的司徒颖，每天都要被这样传唤到总经理室不下十次，而那个总经理不是别人，正是对司徒颖爱慕已久的沈清歌。
“总经理，又有什么事？”
她看了看腕上的表，十五分钟之前，她才从这里出去过。
去年冬天，沈清歌父亲退了下来，他正式接管公司，就在同一天，司徒颖也从营销部调职到了总经理室，羡煞了一帮人，沈清歌走到哪里都把她带着，公司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把司徒颖当成了未来的总经理夫人，以为早晚两人会走到一起。
别人这样认为司徒颖可不这样认为，她心里十分清楚，她和沈清歌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南宫渝的缘故，而是因为已经走过的路，她不想再走。
“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出差。”
“又出差？去哪呀？”
“B市。”
司徒颖的心咯噔一声，突然说不出话了。
仿佛久远的记忆突然被唤回，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物，统统在她脑海里像电影片断一样闪过，两年了，当这样毫无预兆的听到B市两个字，她的胸腔竟沉闷的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沈清歌诧异的问。
她回过了神，局促的摇头：“没什么，我可不可以不去？”
“为什么？你的身份是特助，老板去哪就得跟到哪，这是职场规则懂不懂？”
“我舅妈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舅舅在码头工作太忙，我想留在F市方便晚上回去照顾她。”
“就这个原因吗？没关系，我给你舅妈请个F市最好的保姆，保证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少一根头发你拿我是问。如何？”
司徒颖面露难色：“谢谢你的好意，可我舅妈不习惯除了我以外的人照顾。”
“那不然把你舅妈带着好了。”
“沈总，别开玩笑了行吗？公司那么多高层，你随便带一个去都可以，为什么非要为难我呢？”
沈清歌见她眼圈有点红，突然一本正经的问：“你这么排斥去B市，该不是B市有什么你不想见的人吧？”
“没有。”
她想都没想摇头否认。
“那不就行了，既然没有你不想见的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排斥去B市？以前哪次出差也没见你这样过。”
司徒颖见沈清歌执意要她同行，实在是没办法了，气鼓鼓地问：“哪家公司？”
“什么哪家公司？”
“这次要跟哪家公司合作？”
“爱颖集团。”
司徒颖一听不是南宫集团，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她点头：“那好吧，不过我们要尽快回来，我舅妈不能没人照顾。”
“知道了。”
沈清歌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有时候我真怀疑到底谁是秘书谁是老总，还有秘书规定老总要尽快回来的，真是没天理。”
“还不是因为某人总是借出差之名，对我进行性骚扰。”
司徒颖和沈清歌认识的时间久了，加之他总是到她舅妈家蹭饭吃，两人的关系自然不像是上下属，更像是朋友。
“我骚扰成功了吗？”
“那是我自卫能力强，不然早就被你得手了。”
“那拜托你下次自卫能力弱一点好不好？就让我得手一次又怎样？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跟我好，都被我毫不犹豫的甩了吗？”
“所以为了避免被甩的下场，还是从一开始就保持警惕比较好。”
“谁被甩？你吗？开什么玩笑，我做梦都想跟你好，你要跟我好了我一定把你当姑奶奶伺候，怎么样？跟我好吧？”
“好你个大头鬼。”
司徒颖哭笑不得，转身出了办公室。
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沈清歌像个无赖，有时候也不免心动，可她总是能理智的把自己摆正位置。
爱颖集团……
她坐在办公桌边，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但到底怪在哪里，她却也说不清楚。只是这一刻，她的心莫名跳的很厉害。
第二天一早，沈清歌开车接她去机场，司徒颖拎着行李从屋里出来，着实把他吓一跳。
他疾步上前，惊悚的问：“你这是干吗呢？做特务还是当间谍？”
看看她的打扮，脸上戴一副黑色墨镜，头上戴着一顶米色遮脸帽，脖子上围一条白色的围巾，要不是清楚她的身段，他压根就认不出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我舅妈说B市那边废气比较严重，非要让我包得严严实实，我也没办法。”
“瞎说。”
沈清歌接过她的行李：“B市是自然环境最好的城市了，我这次就打算在那边办个工厂呢。”
啊？司徒颖心一惊：“为什么要在B市办工厂？环境好的城市多的是，B市离F市这么远，要视察工作的话根本不方便！”
其实她哪里关心把工厂建在哪，她关心的是，沈清歌会不会三天两头借着去视察新工厂而把她往B市带。
“远近不是问题，赚钱才是硬道理。”
二人乘飞机在傍晚时分赶到了B市，到达下榻酒店，司徒颖趁沈清歌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
看着熟悉的城市，她有股流泪的冲动，心一直疼一直疼，她曾经和南宫渝一起吃过饭的餐厅，一起和南宫渝走过的路，一起和南宫渝看过的风景，都历历在目迎入了她的眼帘。
她果然是不能回来的，站在这片充满回忆的土地上，她好不容易痊愈的心又开始滴出血来。
他和她，一定过得很好吧，他和她的孩子，应该两岁了。
那个孩子会像谁？虽然很不甘心，可她还是希望像南宫渝。像他的话那个孩子才不至于像她母亲一样无药可救。
浑浑噩噩的来到了一家花店，她对老板说：“给我一束百合。”
百合，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两年不曾踏足B市，两年也不曾来看过母亲，母亲不会埋怨她，母亲一定会理解她不回来的苦衷。
天空刮起了一阵大风，她拉了拉头上被吹歪的帽子，墨镜和围巾在酒店时已经摘下，走的时候忘了带出来，只能依靠这个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庞，风越刮越大，眼看一阵暴雨即将来临，司徒颖加快了步伐，想要在落雨前赶上山。
街上有些混乱，她走的匆忙又低着头，结果不小心与一个路人撞到了一起，帽子被撞掉在地上，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在直起身的刹那间，一辆车从她身旁缓缓驶过，车里坐着的人是南宫老夫人，视线不经意的相交，赵夕蔺梦幻似的喊道：“小颖……”
“停车！停车！快停车！”
老夫人急忙对司机呐喊，哧一声，车子刹了下来，她推开车门跳下去，定眼一看，刚才那个地方，哪有司徒颖，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赵夕蔺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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