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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鲜血覆盖的祭台,空无一物的水晶棺材……是谁的手穿透谁的胸膛?

        鬼铃大汗淋漓的醒来,垂头盯着白色衾衣,拉开衣襟,看到绑着绷带的平坦胸口,抿抿唇起身。

        盯着铜镜中的容颜许久,鬼铃垂头凝视着小小的脚丫。梦中看到的那个小孩果然就是现在的她,只是最后那静止的一幕,究竟是属于小孩还是她的记忆,又或者是其他人的?

        鬼铃轻轻碰触着额头上的绷带,再次看向铜镜。

        是什么样的巧合让她出现在这个和她同名的八岁小孩身上,就连小孩的样子都和她小时的样子相似。她出现在这,意味着她死了?不是死于非人类而是摔死?

        当时看到的那两个人,只是一眼她便认出是早逝的父母,本该投胎转世的他们为什么会在那时出现?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又是谁?太多的谜团让她头痛,此时门咿呀一声被推开。

        她转身,看到和父亲五分相似的鬼彦一阵恍惚。她究竟是在做梦还是那个成年的鬼铃才是梦?

        鬼彦端着药碗稳步而来,看到她微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的白色纱布,想起离开卧室之前和苏瑾诺的谈话。

        “铃儿和彦还真是父女俩,板起脸来的样子真像。”看到鬼彦板着脸,苏瑾诺难得配合的将药一口饮尽。

        鬼彦挑眉,“像是应该的,我们本来就是父女。”

        苏瑾诺瞧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再想到平日里他对铃儿的严厉以及白天的那一巴掌,心很苦涩。铃儿对自己的感情很挣扎,彦对铃儿何尝不挣扎?

        “白天你看到铃儿的伤口说的那句话,她指的是谁?”苏瑾诺很自责,铃儿带着一身的伤扶着他走了五六个时辰,他居然一点都没发觉,更没能阻止彦出手。

        “这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底。”鬼彦的嘴角又死抿。“她自作主张下地,受伤就当是教训。”

        “……彦,这件事和铃儿没光系。”苏瑾诺叹口气,握上鬼彦的手,“夜半我听到了笛声,然后看到院子似乎掠过一道身影,追逐的途中看到了铃儿。”

        说道这他深锁眉头,“当时她的样子很古怪,就好像中了邪一样,我跟丢了她不小心掉进了盗洞,被阴兽追逐时发现她昏倒在祭台,误踩机关后掉进密室中,我能活着出来多亏了她。”

        苏瑾诺将壁画和鬼铃一路的表现说给他听,包括她不顾自身的伤给他治疗,“铃儿不喜欢我情有可原,可是她没有错,你不该那么严厉。”

        已经开始恢复灵力了,比预计的时间早上许多。

        “瑾诺,铃儿的事你不要管,我自有分寸。”鬼彦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担忧,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琥珀色圆珠给他戴上。

        苏瑾诺看到垂到胸口的珠子,很眼熟。将珠子端起细看,是缩小了数倍的鹰眼,“这是鹰眼?”

        “嗯。它能驱邪避鬼,清神醒目,你戴着有好处。”鬼彦摸着着他眼角的一道伤痕。

        苏瑾诺幼年时左眼受过伤,虽然保住了眼睛,视力却无法挽回,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这个鹰眼不管瑾诺是从何得到的,但被他拿到了,谁也别想从他鬼彦手中夺走。

        苏瑾诺愣了一下,伸手想将它取下,“应该给铃儿。这是她发现的……灵力对鬼魅吸引很大,铃儿更需要它。”

        “她能认出鹰眼又岂会不知它的用途。”鬼彦拉下他的手,“她的性情你比我还了解,她当时没和你要就表示那是给你的。”

        “这是你认为,我要亲耳听到。”苏瑾诺很坚持的看着他。

        “……这之前就当是借用。”鬼彦松开手,起身抚平略显褶皱的衣袍,“她差不多该醒了,我去送药。”

        苏瑾诺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皱眉,从床头柜中拿出个盒子,将鹰眼放到里面。陵墓中他可以感觉到铃儿对他有所松动,不想让这些东西打破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鬼彦转身合门时正好看到他的举动,手顿了一下,便轻轻的合上门,眼底带着抹不易察觉的可以称之为温暖的东西。

        鬼彦将药汁倒入碗中,看了橱柜一会,将最里面的小瓷罐取出,用调羹舀了勺里面金黄色的半凝固液体,在药碗中搅动了几下。

        鬼铃听到推门声回头,看到来人手下意识的捂上青肿的脸颊。那一巴掌打的很结实,只是轻轻的碰触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坍塌、崩溃。

        鬼彦看到她捂脸的举动眼神略沉,脚步沉稳的走进屋。

        “喝药。”带着命令式的冷硬语调。

        鬼铃接过药丸,放到唇间并不急着喝。

        药是上好的药,还有蜂蜂密的香甜气息……鬼铃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扫了四周一眼。

        从古色古香的闺房可以看出,家境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还算殷实,蜂密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可是苏瑾诺喜爱的东西,她是碰不得的,这蜂密就是其中一件。

        不算烫的药汁很快转温,鬼铃将药汁一饮而尽,带着讥讽的笑竖竖碗,伸直手臂将碗举到他面前,“一滴不剩,父亲可安心了?”

        加了散灵符的药汁,可不是哪里都能喝到的。蜂密清香掩饰下的淡淡气味鬼铃不陌生,这具身体的正主也不陌生,只是后者不知而已。

        鬼彦接过碗眯了下眼,“我说过,不许你下地。”

        “相信我,我比父亲期望的、更不想下地。”鬼铃将滑下胸前的长发拨开,迈着小步子朝床铺走去,“我累了……比起药汁,我更希望醒来时看到的是吃的。”

        鬼彦拿碗的手青筋微凸,拂袖而去,关门声比以往大了许多。

        关门声响落许久之后,鬼铃掀开被子,手指结印想进入梅的小店,才起手势便放下。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确保小店结界打开的瞬间灵波能完全压制住。心中默念夜离曦和绯玉的名字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垂眸凝视着细小的手掌,迷茫的握起拳头,直到刺痛惊醒,方才放过满是指印的双手。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元气尚未恢复的幼小身体,很快就陷入沉睡。

        “叔父?不过是个男宠,你也配自称叔父?!”冷漠的视线从男子脸上略过,停留在门后的一双绣花鞋上。

        软糯的女娃声音,没有傲慢,没有嘲讽,只是声调略微的起伏,就足以令闻着遍体生寒。然而,一双下垂的眼眸中,却是无奈的悲伤。

        温和的男子眼底的忧郁比海水还深,嘴角微启的瞬间,吹过一阵风。男子被风吹乱的发零落的遮住了男子的容颜,神情看不真切,唯有抿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嘴角清晰可见。

        “啪!”从男子身后走出的人毫不留情的在她脸上留下红印。

        鬼铃猛的睁开了眼,冷汗淋漓。手抚上脸颊,尖锐的疼痛和梦中的疼痛相比,只重不轻。

        “弄痛你了?”苏瑾诺被手背上的温度烫到,差点拿不住软布。

        鬼铃后知后觉的发现手碰触到不是脸颊而是男子的手,鼻息间是浓郁的药香。她神色自若的放下手。眼神不经意将略过他的嘴角,梦中那个时候他似乎说了什么。

        苏瑾诺不是没发觉压迫感,相比她以往视若无物的眼神,这份压迫感他居然感觉到了欣慰?在心底苦笑一声,擦拭的动作放得更轻缓一些。

        鬼铃洗漱之后,看到他端着香喷喷的粥眼睛差点飚出绿光,可以想见她饿的有多狠。

        苏瑾诺见她还算文雅的吃相,心瞬间软得不像话。看到她嘴角的粥汁,按捺住想擦拭的冲动……他们绷得快断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他不能急。

        苏瑾诺看到鬼彦催促的眼神,有些犹豫的开口,“铃儿……”

        鬼铃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底,根据梦中看到的片段,她和苏瑾诺见面鬼彦绝对是不乐意的。

        “我饱了。”

        “鹰眼——”

        异口同声,空碗差点撞上锦盒。

        鬼铃的视线顺着盒子上移,又从他的脸移到站立在窗边的高大男子脸上。很俊美的男子,霸气的墨眉和狠戾的眼角,邪魅而危险,心狠,下手自然也狠。

        此刻鬼彦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显露出对盒中鹰眼的势在必得……那么,问题是出在苏瑾诺身上了。

        “铃儿,这颗鹰眼你打算这么处理?”苏瑾诺垂下脸,耳垂有些发红。开口向晚辈要东西,他果然越活越回去了。

        “处理啊,”鬼铃慢条斯理的抹抹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显不悦不耐烦的鬼彦,“父亲决定就好。”

        是她的,总归会回到她手上……鬼铃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似笑非笑。来日方长,那一记耳光,她总会找会来的。

        不大的庭院,一眼便将景致收揽眼底,连同迎面走来的曼妙女子。

        柔情似水的面容,在看到两道携手的人时一顿,侧身对鬼彦略微拂身后,眼光漫无目的的看着院中草木。

        “铃儿已经睡下了。”不曾让开的身体,是拒绝她前行的意思。

        “夫君拒绝妾身照看女儿,妾身不明所以。敢问是请了仆人照顾‘重病’的女儿?”慕倾歌看向他,完全忽视一旁的苏瑾诺。

        “回去。”鬼彦只是扫了她一眼,拉着苏瑾诺离开。

        慕倾歌呆了许久,望了眼近在眼前的房屋,转身离开。

        窗后的鬼铃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或者说是她的鞋子。绣花和梦中的绣鞋一致,区别只在于颜色。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身体以前的言行多半是为了她。梦中她虽是旁观人,但能体会到一个女儿对亲情的渴望以及伤人自伤的悲伤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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