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逃出生天
曹操就像跗骨之蛆，死死咬着张览不放，皇甫嵩几次发出命令，要他到城东堵住败兵，他也不管。
无意中，张览算是救了张牛角和褚飞燕一次。
褚飞燕是知兵之人，对军事大家皇甫嵩的漏算，也是不解。倘若在城东安排一部人马，他跟张牛角插翅难逃。
从凿开坚阵，冲突出来，张览只剩下六百多兵士。曹操的骑兵卫士被张览血拼，残存的汉军锐士也不到两千，加上其他官军，五六千人死死咬住张览不放。
张览不解，何以曹操似乎与自己有杀父之仇，“我又不是张闿（徐州杀曹操之父曹嵩之人）”。
围住张览后，看着狼狈不堪的几百人，曹操以为胜局在握，哈哈大笑：“贼子，看你往哪里逃”。
张览死要得问清自己心中的疑惑，说道：“我与你并无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何以不惜抗命，跟我过不去”。
看着临危不惧的张览，曹操起了爱才之心，喝道：“只要你肯投降于我，我必在中郎将前为你讨一条生路。否则，你不死，我寝不贴席”。
张览哈哈大笑，这是曹操惧怕关羽时说的话，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有如此地位。
疲兵对疲兵，就靠一股精神在支撑。张览鄙夷地说道：“要我投降，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嘴上说着，眼睛却四处打量，除了通往汜河的哪一面，其他三面实在是冲不过去。
历史不容轻易篡改，终于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与五万败兵一起，被逼到了汜河边上。死拼出来，他的身边仅有三百多人。
大批的汉军精锐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五万人的生路堵死。一声声的招降呼叫，从军前飞过来：“放下武器，重作良民”。
皇甫嵩杀俘，那是张角没死，现在情况变了，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民，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得一个屠户之凶名。
张角一死，短时间内，哪里找得到这么能蛊惑人的精神领袖，不被蛊惑，这些黄巾就是一群农夫。
尽管张览有了皮球在手，不惧官兵，但为了五万疲惫之兵，还是得劝劝这些投河之人。
他找到几个级别比他高的黄巾将领，诚恳地说道：“我们已经尽了力，此时投降，也不辱没我黄巾名声。活着才有希望，不然，如何冲得过对面的坚阵”。
几个将领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大吼道：“黄巾只有战死的好汉，没有投降的孬种”。
一个年老一点的黄巾说道：“别听他们的鬼话，什么再作良民。我们起事前，哪个不是良民，他们给了我们活路吗？我不愿生活在没有大贤良师的天下”。
一片悲声从人群中响起：“麦秀渐兮雉朝飞，向虚壑兮背乔槐，依绝区兮临回溪”。字面的意思，他们未必了解，但恰好对上了今天黄巾的绝境。音乐悲哀之致，冠绝古今。
汉代音乐以悲声为美，承先代之绪。‘赵魏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可以观风俗，知厚薄’。劳作之余，人人喜欢哼唱几句，歌曲历来为传播得最快的文化之一。
苍凉的歌声渐渐散去，不知是谁带的头，一群又一群的人，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从容下水。
这是这个民族历史上最悲壮的一幕，这帮大汉民族的优秀子孙，这帮坚强不屈的钢铁战士，先是寻找同村之人，接着寻找一什、一队之人，实在找不到熟人的，几个人自发组团，互相勉励。互相搀扶，慷慨赴死。
年轻的问年长者，“我们这是去大贤良师说的天国吧，就不知能不能找到他老人家，他还会带着我们杀官军吗？”。
年长者：“他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二十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皇甫老狗，你等着吧，我们还会回来的”。
一个胖子笑着说道：“那个瘦子，下水后你可不能松开我的手，我听说胖子容易浮起来”。
瘦子眼里噙着泪花回道：“误不了的，黄泉路上，我还要与老哥做伴”。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张览无法阻止。从他穿越时起，就想着怎么避免历史的重复，下曲阳的死战，长社的对烧，广宗的灵思一现，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他拿起枪杆，悲愤地扑打着旁边的树干，最后，手起一枪，把树干捅了个对穿。
三百多兵士不知怎么劝他，齐刷刷地跪在他的面前，陪着他流泪。
要死的不可劝说，这些跟着他流血流泪的纯朴士兵，他不能不管。收拾起悲愤心情，活着就得挣扎，他低声说了句：“跟我走”。
找到预定的下水地点，张览从皮甲里掏出椭圆气球，示范地对大家说：“跟着我做，不许错过一步”。
这三百多兵大都是老千人队的，现在对张览的信任，不下于大贤良师，自然是照做不误。
几十个士兵拼了命的吹气，也不能把球吹起，他们的球已被刮破。
意料之外才是常事，没有意外才是意外。张览也不担心，他的气球做得够大。
他下令：“有气球的五个带一个，没气球的不带长枪和腰刀，减轻重量。
之所以选择下水之处，就是因为对岸是一处芦苇。他也不知那处芦苇有多大，总比一马平川要好，多少可以暂时藏身。
五万人赴河而死，虽然悲惨，场面却很壮观，没有人注意到，这支小小的三百人的队伍。
等到曹操赶到河边，河面早已平静，不断有尸体从水底浮上来。远处小小的黑点，随着波浪沉浮，好似漂浮的尸体。他再多疑，也想不到张览能死里逃生。
一个时辰后，浮尸把河面占满。饶是曹操铁石心肠，也不禁恻然。等到再也没有半点动静，他才离开。
皇甫嵩计算周全，围城的时候就把岸边的船只收缴上来，统一管理。他做梦都没想到，能有人从汜河突围而出。除了派出官军继续追击逃跑的黄巾外，并没有安排士兵渡河查探。
汜河的宽度有十几里，张览他们申时（16-18点）下水，戌时（20-22点）才游到对岸。
刚准备上岸，一阵扑腾声从芦苇丛中传出，张览吃了一惊，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
岸边周围的村庄，村民们都已早已入睡，万籁俱静，只有偶尔的狗叫声，显得格外嘹亮，在旷野里传得很远很远。
由于三百人纷纷从水中挣扎上岸，惊动了芦苇里荡栖息的野鸭子，大伙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瘫倒在芦苇荡里的力士们，张览再是焦急，也不忍叫他们起来。从出城到现在，已是五个时辰过去了，就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不知道的恐惧攫紧了张览的心。深秋旷野的夜晚，寒冷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过来。再不叫醒他们，天明时不知有多少士兵会得感冒。
亥时（22-24点），张览知会刘强他们几个百户长，摇醒了酣睡中的力士们，一阵阵喷嚏声从人群中响起。
华弘提议：“是不是烧点热水”。
张览摇摇头说道：“现在不能点明火，赶紧吃点干粮，马上出发，跑起来后，身体的热量胜过热水”。
感冒是病，传播也快，但没有药能治。身体强壮一点的，挺挺也就过去了。
年轻就是好，有了一个时辰的休息，尽管大家还是睡意绵绵，但身体状态恢复得很快。
吃完干粮，刘强问道：“我们向那个方向走”。
没有地图，张览也说不上来，抬头看看空旷的天，北斗星格外明亮，张览估摸着朝东边一指，说道：“我带头寻路，刘强殿后，四个时辰后，争取找一处能够休息的地方”。
张览往东而行，不是没有算计的。他估计皇甫嵩平定了广宗后，便会沿着他从许昌到广宗的路线，直接南下去南阳。
刘强他们一脸懵懂，纷纷问道：“东边是什么地方”。
张览解释道：“皇甫嵩会直接南下去南阳，我们三百步兵，肯定跑不过他的骑兵，要去南阳投靠地公将军，必得绕路。
现在向东去魏郡（临清市），就可以躲过官兵的追杀。再南下去平原郡（聊城），经济州（济宁市）、商丘、汝南（驻马店）到南阳”。
一席话，总算对得起刘强他们在中牟，泪眼盈盈的盼望。有了主心骨，他们的干劲就提了上来。
能够从几十万人的战争中脱身而出的，除了本领，更少不了体能强壮。都是经过五公里负重速跑、二十公里拉练训练出来的兵，四个时辰，他们足足跑出了三舍之地（四十五公里）。
天明的时候，到了一处名叫乔家庄的集镇。
刘强他们黄巾出身，知道自己被汉家朝廷蔑称为蛾贼，不敢进镇，都看着张览不说话。
这是张览做熟了的事，他哈哈大笑道：“我们现在是追击黄巾的官军，你们不要担心，跟着我进镇，看我的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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