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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陶乐然


池鱼听到士兵的话,  失神了一瞬,似是不可置信,等回过神来,  双眸立时溢满了泪,她飞快向狩猎场的大门跑去。

        她怎么会在这呢,  她明明在她的封地啊。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期盼着这只是个乌龙,  期盼着,  那人并不是陶乐然,  可是当她跑到狩猎场的大门前,她一切安慰自己的话全部破碎。

        陶乐然被士兵扶在怀里,胸口之上的匕首已经被拔下,扔在一旁,地上的鲜血蜿蜒,  陶乐然的胸口血流如注。

        她看到飞奔而来的池鱼,  努力地弯起唇向她笑了笑,  池鱼连忙跑上前,代替士兵将她搂在怀里,她看向士兵,哽咽道:“快去找御医,  找御医,  快。”

        陶乐然拦住池鱼,  有气无力地道:“不用啦,  小鱼,我活不了的,  你听我说。”

        “传国玉玺,  和私兵不在一个人手里,  不在一个人手里……你记住……”

        陶乐然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池鱼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落在陶乐然的身上,她失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谁伤了你,是谁伤了你,我替你报仇。”

        “我不认识那个人,我想不起来了,他掉了个东西……”她颤抖地展开手掌,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就是这个。”

        池鱼握住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乐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她想要抬手拭去池鱼眼角的泪,却发现她的手臂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抬不起手来了,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来,“你别哭,别哭,你笑一个给我看吧,可惜我不能看着你穿上我为你做的嫁衣了。”

        池鱼闻言,努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只是她的眼泪,依旧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她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还有,你总是说我不够勇敢。你看,其实我也可以很勇敢的,对吧。”

        “我这次是不是……很勇敢……”

        “很勇敢,你很勇敢。”池鱼失声痛哭道,她一时又哭又笑,漂亮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得到池鱼的答案她这才安心。

        这一路来,一直都是池鱼在帮她的,这次,她也终于能帮助她了。

        她望向池鱼,池鱼的脸映在她的眼底,在意识消散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许久以前,一袭红衣的小姑娘将欺负她的公子还有小姐打翻在地。

        跟她说,“你别怕,他们就会欺软怕硬,有我在,他们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

        等被池鱼打了的公子与小姐们的父母找到她,想要找她报仇时,池鱼又把她护在身后,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比那些大人气势还要足,伶牙俐齿地将他们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他们的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好像看到,有时候那些人趁池鱼不在时欺负她,她留下很多伤,池鱼总会心疼地给她上着药,让她勇敢一点。

        ——你勇敢一点,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生前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走过。

        她又好像看到,在她被徐知远玷污的那个傍晚,池鱼逆光而来,将徐知远踹倒在地。

        然后向她伸出手来,轻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然后她伸出手去,与池鱼一起走向光明。

        陶乐然安心地闭上双眸,她的呼吸逐渐消散,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她的睡颜静谧,好似只是做了一场美梦,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池鱼紧紧抱着陶乐然的身体,失声痛哭,“乐然,乐然……”

        可是无论她如何呼唤,她也不会回来了。

        沈羽见池鱼不见,将狩猎场内的事情交与池谨,便飞奔而来寻找池鱼,当他找到池鱼时,便看到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路上,他便听说了发生了什么。

        他担忧地走上前去,轻声唤道:“小年。”

        池鱼沉浸在悲痛之中,回不过神来,她依旧无声的哭着。

        他俯身蹲在池鱼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已经微微抽搐,他担忧地呼唤道:“小年,小年。”

        池鱼终于分给了他一点目光,她抽噎道:“燕飏哥,乐然没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羽握紧了池鱼的手,认真地望向她的双眸,严肃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刺客的错,是他们杀了陶乐然,而不是你。”

        他引导着池鱼,轻声哄道:“来,我们先让她回家好不好,你看这里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她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着对不对?”

        池鱼点点头,缓缓放开了陶乐然,将她交给了随着沈羽一起来的陆英,“带她回家。”

        陆英沉默着上前,指挥着士兵找来担架和白布,将陶乐然轻轻抬到上面,带回了定国公府。

        池鱼红着眼,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才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望着沈羽,她好似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呆愣愣地等着沈羽告诉她如何做。

        沈羽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站了起来,心疼地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我们去看看那几个刺客,将幕后主使揪出来,为她报仇好不好?”

        池鱼点点头,被沈羽牵着回到狩猎场之内。

        刚刚行刺的刺客已经被抓起来了,晋安帝受了小伤与受了惊吓的白皇后提前离开了,其他人被封在狩猎场不得外出。

        沈羽带着池鱼找到池谨,他正在盘问着刺客。

        前来刺杀的刺客只活下来三个,为了防止他们串通口供,被分开审问。

        池谨审问的这个刺客没什么骨气,池谨刚上了刑罚,立时便招了,“是韩鸿影让我们来的,既然我们活不了了,他也别想好过。”

        那个刺客愤恨地说。

        池谨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情绪,而且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刺杀陛下?韩老一生为国为民,他的孩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不信的。”

        那刺客连忙道:“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我们刺杀陛下,但是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不对劲,在暗中做一些事情,也经常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

        “他做出此事也不足为奇,而且此次刺杀,他并没有让我们杀死陛下,他只是交代,让我们扰乱人群,像是在为谁打掩护。”

        “还有,他还交代,若是陛下没有受伤,我们要进我们所能让箭尖划破他的皮肤,仅此而已。”

        池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但是池鱼与沈羽都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此次事发突然,他们想不通韩鸿影为何要行刺晋安帝。

        沈羽突然反应过来,看向池谨,“韩鸿影交代一定要让箭尖划破皇兄的皮肤,是不是意味着,那箭上有毒?”

        池谨点点头,“刚才御医已经看过了,那箭尖上有毒,虽然不致命,但是会让中毒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且,”他的神色沉了下来,严肃地看着沈羽,“那上面的毒,是北今特有的毒药,自北今灭国,已经失传许久。”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羽闻言,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而池鱼则拿出一枚沾满了血迹的同心结  ,走到那个刺客前面,神色狠戾地问道:“这是你们其中谁的?”

        那刺客看了同心结一眼,摇头道:“我没见过这枚同心结,不是我们几个之中的。”

        “笑话,那藏在林中的刺客不是和你们一伙的?别跟我说,你们是两拨人。”池鱼冷笑一声,抬脚踹在刺客的胸口之上。

        这一脚用足了力气,如同遭遇巨石撞击,那刺客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他欲哭无泪道:“我真不认识,韩鸿影只派了我们几个人来,我在韩府这么多年,府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见过,也接触过不少秘密,他派了的人我都认识,若是他还派了其他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池鱼却不相信,她看向池谨,“哥,一会儿把他带到十八地牢去,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刺客也听说过威名在外的十八地牢,立刻便怂了,他大喊道:“我真不知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审问我啊。”

        池鱼回眸看向他,眼神阴狠,“怎么没关系了,你们都该死。”

        那刺客被池鱼吓到了,立时噤了声。

        不到半刻钟,审问其他刺客的稽查使找到池谨,交代了那两个刺客的证词,与那个刺客出奇的一致。

        池谨看向那两个稽查使,冷声吩咐道:“去把韩鸿影控制起来,带回清察司,其他人让他们暂且先回去,但是不能踏出家门一步。”

        “再让御林军加强皇宫的巡逻,最近城内的巡逻也加强三成。”

        “是。”那两个稽查使应下,飞快地离开此地。

        池鱼抬起双眸,看向沈羽,“燕飏哥,我要去看韩鸿影。”

        沈羽柔声应下,“好。”

        随机牵着池鱼的手,一同去了清察司。

        池谨默了默,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望着池鱼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

        清察司之中,韩鸿影颓废地坐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眉眼间,又有几分释然。

        关着他的屋子的门被推开,他看向来人,“郡主和王爷动作还是挺快的。”

        池鱼恶狠狠地看着他,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与他对视,“说,那个藏在暗处的刺客是谁,他去了哪里?”

        “你看我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我为何要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还没有找到他吧。”韩鸿影直视池鱼的双眼,轻笑道。

        池鱼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韩鸿影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话,他放声大笑,过了半晌,又堪堪停下,他神神秘秘地道:“说这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说些有意思的,比如传国玉玺,再比如先帝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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