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说来也奇怪，韩飞星发现自从她进空间找了一回祝流云以后，之前总能感觉到的那个幽灵似的人就不见了。她为此在山里晃悠了几天，但再也没有感觉到ta的存在。好像真如祝流云说的那样，她总疑心有外人存在只是因为太过紧张而产生的错觉。而在身心都被安抚过后，错觉自然就消失了。
啊呸！那叫哪门子安抚？韩飞星想得脸上发烫，立刻小狗抖水似的晃晃脑袋，想把那些画面统统甩出去。
她都要怀疑祝流云是不是对她下了蛊，又或者这是结修造成的影响——他只是刚恢复了记忆就令她不自觉地生出无限依赖。
可现在是不行的，祝流云不再是过去那个能呼风唤雨震慑修仙界的人了，相反，他修为不够又树敌太多，正是需要她保护的时候。她现在非但不能依赖他，还得赶紧支棱起来，撑起这个只有三人的师门，才对得起两位叫她师父的人。
“师父？”这时候，韩飞星忽然接到了小徒弟崔照言的千里传音。
“我听着，你说。”韩飞星说。
崔照言：“弟子感觉突破在即，特来禀告师父。师父师兄可还安好？”
韩飞星：“挺好。你安心闭关突破，不要操心我们。”
崔照言应下后又道：“师父，还有件事，我在水榭里发现了一卷古籍残卷，上面有凡魔通道的相关记载，还提到了魔域周期性的‘魔潮’。弟子按照古籍记载推算过，如果书上所写属实，不久后凡魔通道就会迎来一场百年一遇的魔潮。师父，你赶我来小洞天是因为魔潮将至吗？”
额，这个真不是。韩飞星张了张嘴，要不是崔照言提醒，她都要忘了还有魔潮这玩意。但她没显露出来，只叮嘱崔照言：“跟这没关系，你别瞎担心。凡魔通道封印完好，魔潮过不来。”末了又说，“闭关前把古籍残卷给我传过来。”
崔照言看她说得笃定也没有丝毫怀疑，把古籍内容传给师父以后就闭关去了。
韩飞星拿着小徒弟传过来的古籍残卷仔细研究了起来。残卷里提到凡魔通道的存在比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洞天都要来得早，千万年来，魔气一直通过通道向这个世界流动。不过平时的魔气像小溪，只是涓涓细流，而“魔潮”来临就像山洪爆发，短时间内会灌入大量魔气，造成凡间失衡。
除此之外，残卷里还提到了魔潮与日月星辰运行周期的关系。想必崔照言就是根据这点记载推断出即将到来的魔潮强度会是百年一遇。
听着很吓人，但既然这卷残卷是崔照言在水榭里找到的，那祝流云一定看过。而且他现在记忆也已经恢复，如果魔潮吓人，他一定会提醒她。可进空间以后他提都没提这事，想必所谓百年一遇的魔潮强度还冲不垮现在的封印。
韩飞星初听崔照言说到魔潮时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但分析过后，感觉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落了回去。不过现在的封印到底没有祝流云护着，她也不敢托大，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封印处看看。
残卷上说凡魔通道的出现比世上所有洞天福地的出现都要早，她也早就知道魔气经由沉淀分层后，其中的精粹就是修仙界趋之若鹜的最精纯的灵力。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世上的洞天福地最初的根源都来自于凡魔通道流出的魔气？
要真是这样，她当初封了凡魔通道岂不是把这个世界的灵力来源都给堵死了？也难怪修仙界要弄死她。而且看看凡魔通道被堵的这一千年，修仙界越来越拉胯的战斗力好像也从侧面证实了她的猜测。
韩飞星忽然有那么点心虚，甚至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逆天的事。但很快，飞星道君记忆里那些被魔气和魔物戕害的普通人的惨状又在脑海里一一闪现。算了，各人立场不同，她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凡间又变回地狱。修仙界衰弱就衰弱吧，反正世间万物有生便有亡，有盛便有衰，没有哪个物种能长盛不衰的。
想通这节，她脚步都变得坚实了起来。也不像往常那样急吼吼地穿过山洞，而是点亮了周围，边走边看，慢慢穿过这据说是千万年前就存在的地方。走得慢了，她才发现山洞看起来并不是纯天然的。石壁上还残留着不少人工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天然的洞穴。
艹，白抒情了。韩飞星收起了那点不合时宜的感叹，加快步伐到了封印处。封印运转如常，她照例给封印做了检修后，想了想还是知会了祝流云。毕竟他才是真正跟魔潮打过交道的人。
没想到她刚喊了一声，祝流云就说：“问魔潮的事吧。”听语气像是专程等着她问。
“你怎么知道？”韩飞星简直怀疑祝流云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我早说过，渡魔山里存着的魔气就是我的耳目。虽然你拦着它们进入空间，但我还是能通过它们感知外界。”祝流云说着顿了顿，“我不但知道你要问什么，还为什么要问，还有你在哪里。崔照言那小子没见识就喜欢大惊小怪，不过是百年一遇的魔潮，封印扛得住。”
有了他的保证，韩飞星终于放心了。不过她刚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咽了口唾沫，问：“祝流云，这里的魔气既然是你的耳目，那你有没有用它……监视过别的？”
“比如说？”祝流云声音慵懒起来，韩飞星都能从他声音里想象出他现在好整以暇逗弄人的表情。
“你都能看到我在封印这里，平时是不是也能随时监视我？”韩飞星问得还算委婉。
祝流云却直白道：“师父想问的是——我是不是有在偷窥你吧？”他声音里带着笑，逗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韩飞星不自觉地脸红了，提高了声调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有没有？”
祝流云只是笑，在她几近爆发的时候却忽然静了下来。“有人来了。”祝流云说。
渡魔山下，多了两位身披斗篷的高修。正是大衍宗派出去的两位长老。
他们到了渡魔山下既没有遮掩行踪也没有贸然上山。倒是礼数周全地按照修仙界的规矩朝渡魔山发了拜帖。
韩飞星接到了拜帖，打开来看，发觉她的便宜师弟师妹一点隐瞒身份的意思都没有，拜帖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俩的名字和师门。这倒是出乎她意料。这两位打着大衍宗长老的名头照修仙界的规矩上门拜会，看起来似乎是拿她渡魔山当正经门派对待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只要不一来就打打杀杀，韩飞星还是愿意见他们一面。毕竟渡魔山的名头听着吓人，但现在的战斗力只剩下她一个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战五渣。真打起来可未必讨得了好。
韩飞星吊了一会他们的胃口后，还是给他们回了消息，把见面地点定在离山脚不远的一座歇脚亭中。
山下的两人接到回帖后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回帖人是飞星师姐，看来我们赌对了。”月如素说。
沈念之微微点头：“但愿吧。”
——
见面当天，渡魔山天气晴好，沈念之跟月如素在凉亭中等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韩飞星才施施然从山上下来。
虽说曾是同门，可韩飞星没了过去的记忆，跟他俩可没什么同门情谊。倒是那两人想跟她套近乎，上来就一口一个师姐地叫着。
“多年未见，师姐这些年可还好？”沈念之作揖道。
韩飞星瞥了他一眼，在亭中坐下：“你们就别叫我师姐了，死过一回的人，从前都已经忘了。说吧，来渡魔山找我是什么事？”她生怕两人叙旧让她露出马脚，赶紧先下手为强，断绝了这种可能性。
月如素机灵，改口也快，马上说：“宗主得知道君回归后就一直惦念着道君。这不宗门刚解开禁制，宗主就遣我俩过来。宗主说了，往日大衍宗对道君有所亏欠，作为弥补，道君日后有什么要求大衍宗都会尽力满足。”
沈念之闻言瞥了眼她，却没有戳穿她的话。他们来之前知会过宗主，宗主虽然同意议和，但一点要补偿渡魔山的意思也没有。
韩飞星把他俩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这两位同门在飞星道君的记忆里很是模糊，但莫隋飞星道君还是记得，此人绝对没有这么豁达大度。她笑了笑：“莫隋叫你们过来议和？还是来打探渡魔山的底细？”
月如素又抢着说：“当然是议和。我们跟渡魔山本来也不没有深仇大恨。何况宗主向来一团和气，最怕争端，想必道君也清楚。”
这倒不假，莫隋资质虽然不出众，但胜在有自知之明，不逞强好胜。韩飞星心里有数，却故意阴阳怪气道：“哦？跟魔头议和，你们想开了？”
沈念之终于接话了：“师……道君哪里的话，真论起来，如今的大衍宗，除了宗主师兄与镇星长老其余人都是您的后辈。”
韩飞星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一缕魔气从地面钻了出来，在沈念之与月如素眼皮底下化作一条胳膊，它看似黑雾，却牢牢抓起了桌上的茶壶，给那两人分别沏了杯茶。
“请。”韩飞星做了个手势，笑着给两位看茶，“既然二位不嫌弃我是魔头，便喝了这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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