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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如晦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未央宫里教坊司的歌者悠悠唱着,桑琬隔着水晶帘卧在榻上,青丝绵延带着刚沐浴过后的湿气,她不喜欢用铜球烘头发,没什么着急事都是晾干的。

        孟南洄端着碗柏叶汤来给她,“陛下,喝些汤免得醉酒头痛。”

        说实话桑琬喝醉了来他这不是头一回了,毕竟她总在烦闷时饮酒,但带着教坊司的歌者却是稀奇,扶她躺下只说要听《卷阿》,这歌功颂德的曲子向来于陛下不喜,今日单点了它来唱不知所谓何来。

        桑琬听话的接过柏叶汤一饮而尽,耳边的凤凰鸣矣响到不知几遍时她挥退了歌者,凝香儿奉上酬礼好生送出去。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桑琬重新躺下念着刚才歌者所唱,笑道,“南洄,多好的场景啊。”

        字字句句写贤才良士赞垂范天下,的确是盛世之景。

        未等孟南洄想好怎么回答,桑琬伸手把他拽到了榻上,两个人相拥着躺在一起亲密无间。

        孟南洄突然懂了,他不需要回答桑琬的话。

        第二日没有朝会,桑琬自然而然的赖在未央宫没有走,还是孟南洄亲手给她选的衣饰。

        她难得闲散亲自送了桑娢出门上学,然后带着桑溪玩耍,母女俩有来有往玩的可开心了。

        午膳的蛋羹都是桑琬一口一口喂的,及至桑溪困了她才让奶父带孩子下去。

        “南洄,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你若办不成交给朕来办,不要叫溪儿受委屈。”桑琬斜倚在桌边,笑意温柔的望向他语气坚定。

        孟南洄不禁笑了,“陛下是要给臣夫撑腰?”

        桑琬直起身沉下眼神眉目似有轻佻,低声道“朕永远站在你这边。”

        有桑琬的放任,孟南洄查起来更肆无忌惮,他不是要查凶手不过是要找证据,没想到很快就多出来个证据确凿的凶手。

        英华宫的洒扫内侍,从前是池君迁的陪嫁,他说少爷死在孟南洄手中,他要孟南洄孩子的命来赔。

        招供后便一头碰死了,线索断的干干净净。

        池君迁因为谋害桑澜被孟南洄处置,丢到尚宫局受刑而死,早不报复晚不报复偏等着此时下手,且一路牵连的人无数竟都有铁证,这更让孟南洄心惊。

        他查的满宫皆知,那人便光明正大的拿替罪羊搪塞,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不依不饶的查下去。

        好手段,也让孟南洄知道他是在宫中有何等可怕的势力。

        “按宫规处置了吧。”孟南洄吩咐尚宫局得人道。

        来未央宫看他的洛以朝不忿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孟南洄一脸的好笑,“他给了替罪羊我得结束这场风雨,可我儿差点命丧黄泉他必须付出代价。”

        对外尚宫局抓人放人的走流程,妃嫔们以为雨过天晴松了口气。

        半道杀出个苗随遇,凭他那孱弱的体质居然有身孕了。

        陛下往常对他不过尔尔,如今却一反常态的欢喜,赏赐了好多奇珍下去,他的宫室里称得上遍地绮罗。

        陛下的爱重向来是宫中趋向,众人纷纷赶到绫绮宫祝贺,同样住在一处的袁行川咽下不平也奉上贺礼,和刚入宫时那眼高于顶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可惜苗随遇的身子还是不大好,没恭贺几日便闭门谢客说是太医要求静养,随后没了消息真做到了静养两个字。

        陛下开始雨露均沾的四处溜达,宫里边日渐热闹起来。

        “凝香儿,是下雨了吗?”桑琬被外面的声音吸引。

        守在外边的凝香儿掀帘进来回话,“陛下,是春雨。”

        桑琬批了一上午的奏疏早倦了,颇有兴致的拿起伞往外走,“朕去散散心,不用跟了。”

        凝香儿知道陛下不听劝,无奈的叫人准备热茶方便她回来了暖暖身子。

        桑琬闲庭信步的走去西大内,那边的池海两岸遍植柳树,春雨濛濛润柳色桑琬自是不会错过此等风雅。

        刚走到池海不远处一位少年撑伞走来,修长身姿配着天水碧色的衣裳,缓步走来真能叹上一句茂林修竹。

        少年意识到了前面有人抬起纸伞来,这一眼纯粹干净又仿佛有千丝万缕的情意。

        他走到桑琬跟前行礼道,“见过大人。”

        这声大人听得桑琬微愣,看看自己反应过来,是了,她临出门的时候顺手抓了凝香儿的外衫来穿,宫中女官的服侍皆有定例,他怕是把自己认成了女官。

        少年扬着着笑意,那样清丽柔美的长相,荷花般俊雅一派清澈纯然。

        桑琬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是在哪当差的?怎么穿成这样?”

        少年微微低着头不疾不徐的解释道,“大人容禀,小人是教坊司的舞者,鸿美人宣小人等入宫排新戏身上的是戏服,美人仁慈准小人休息时能出门见见宫中繁华。”

        桑琬看着他下了个决定,“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赵因絮。”他恭恭敬敬的答了,笑容比之方才淡下去些,问及姓名他拿不准这位大人要干什么。

        桑琬转身往回走,留下句话,“好,本官记下了。”

        她找到了比细雨烟柳更动人心的场景。

        次日赵因絮等到了封他为良人的旨意,当晚他见到了那位大人,或者说是陛下。

        桑琬免了他的礼柔声问他,“你名因絮,是哪两个字?”

        “回陛下,是因果的因,飞絮的絮。”赵因絮回答道,笑容天真纯净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他的动作语气无限低婉,眼角的泪痣更添几分俏,简直通身如水般温柔。

        桑琬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后宫不是没有千依百顺的妃嫔,但那是讨好的顺从,赵因絮则是天然清澈的柔和。

        桑琬得了这新宝贝,一连数日沉溺在温柔乡中,除了抽空去看看孩子们始终留宿在万春宫。

        孟南洄早取消了请安的位分限制,所以请安这日妃嫔们恨不能飞去未央宫,亲眼见见夺去陛下恩宠的赵良人。

        等他们到了未央宫发现人家早到了,他坐在末位凡有妃嫔来都起身行礼恭谨的很

        皇后宫中不好开口大多是悄悄打量,大病初愈的黎苏合冷冷瞥了眼赵因絮,不咸不淡的扯了句,“鸿美人不是召了教坊司的人吗?怎么不让咱们看看。”

        唐岂青没有驳他的话,答道,“陛下都不来了我排新戏给谁看呢。”

        一唱一和说着,在场谁不是人精心领神会的笑了。

        赵因絮不敢言语尴尬的低下头全当没听到,他位分低谁说什么也不能反驳。

        妃嫔们到的差不多孟南洄从后殿走出来,待他落座众人行礼参拜。

        按规矩赵因絮在殿中跪下,行大礼道:“良人赵氏拜见皇后,恭祝殿下长乐永安。”

        孟南洄不是难为宫妃的人立刻免礼,再依着惯例赏赐,见他体貌甚至赞了两句,极是给赵因絮面子。

        皇后这样其他妃嫔不好说什么,各自回宫酸几句罢了。

        赵因絮的恩宠日渐深厚,因着陛下的喜欢把他升为选侍,他本是舞者出身在歌舞上颇有造诣,万春宫里总是飘着丝竹管弦的声音,手中折扇飞舞留得陛下长在。

        他是个天生的温柔性子,每次请安坐在那虽不说话但眉目嘴角带着浅笑,有时候谁想顺带着说他一句,看着他纯澈的眼睛怎么都说不出了。

        谁能当着他专注好奇的眼神下说别的,总感觉在欺负孩子。

        宣明宫里满地撒欢的桑湛热切的扑向许述白,十分清脆的叫他,“父亲。”

        许述白把他抱在膝上,桑渝是他的希望和骄傲不假,但她日渐沉稳很少会和父亲撒娇,小小的桑湛正是依恋母父的时候,看着他小燕子似的扑过来,许述白心下十分欢喜。

        从文华殿回来的桑渝前来和父亲请安,见此场景一丝不苟的行礼便退下了。

        “姐姐。”桑湛伸手往桑渝的方向去,许述白和他解释,“姐姐要去完成课业了。”

        女儿功成名就儿子承欢膝下,许述白心满意足。

        “主子,尚宫局里更换了不少人,咱们插进去的没留下几个。”一个内侍匆匆走过来耳语道。

        那边翼方快步走来道,“主子,皇后说要为国祈福放适龄内侍出宫,划走了咱们宫里好大一批人。”

        他们宫里的人哪个不是细心挑选静心培养,确保每一个都是自己人,这下可好尚宫局拨过来的谁知道是什么底细。

        许述白瞬间冷了面色,“皇后是在出气,反正他旨意已下咱们听命便是,新来的多花点时间慢慢□□。”

        他知道孟南洄会查出来是自己下手,但替罪羊早就准备好了,他没有了证据不能拿自己怎样,至于被弄走了人手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皇后不擅长那些阴私手段,最多添些不痛快给他,不是不能忍。

        过了没几日他竟感觉到精神恍惚行走间使不上力,他很少有不舒服的时候,刚要传太医结果卧床不起了。

        太医诊治后回话道,“您是感染风寒高烧以致昏厥,好生服药休养即可痊愈。”

        许述白有些不相信,追问着,“本君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感染风寒?”

        “您说笑了,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正常的。”太医写完方子递给了翼方,“您不必忧心,此番您正好可以调养下身体。”

        许述白信了太医的话宽心养病,药没少吃病却不见好,太医一遍遍的改方子也无济于事。

        他病得糊涂到吐了血的地步才觉察出不对,赶紧托人弄了个男医混进宫,他是许述白母亲身边的人,几番查探下道,“少爷,您的饮食器皿上混进了寒芒草汁。”

        多熟悉的名字啊,那是他下在桑溪糕点里的东西,孟南洄原样报复回他的身上,他急了去推翼方,“快去查渝儿那有没有这东西。”

        他焦心的等着,直到他们说没有一口血呕了出来,翼方吓得魂飞魄散许述白示意他无事。

        男医搭脉道,“少爷气血攻心此时没什么大碍了,但寒芒草伤了您的肺腑以后切勿动气。”

        “主子,公主和皇子那干净得很您放心吧,肯定是皇后下的手。”翼方恨恨的说道。

        许述白无力的靠在枕头上,笑了,“是我小瞧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玩的漂亮。”

        未央宫里李粲躺在摇椅上和孟南洄闲聊,“许述白那个人太聪明,寒芒草能治他但要不了他的命,你甘心?”

        “我知道成不了。”孟南洄根本志不在取他性命,“可我叫云乔掺了别的东西,他身体不会再好更不会有孩子了。”

        “你还是心软啊。”李粲叹道。

        孟南洄轻摇折扇望着宣明宫的方向,“稚子无辜我总不能对着孩子下手,何况这笔账还没算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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