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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燕归来


慎妃被囚的事情被文轩封锁了消息,对外只宣称贵妃身染恶疾,需要静养,而白鹏飞这边,终于在守城的半月后,等到了姗姗來迟的讨伐之师。

        半月前,文浩收到了小石子的人头,断定茗慎在宫里肯定出了大事,于是便刻不容缓的率军出发,以雷厉风行的速度來到京都城外,并且在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

        他精密的安顿好一切后,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也沒有派人去挑衅宣战.只是和白家军形成了相互对持之势。

        这场战争,好像打不起來的样子,又仿佛一触即发!

        白色的睿营大帐之内,文浩披着一袭墨裘斜椅在铺着虎皮的榻上,随手展开了皇宫的分布图,墨眸充满了犹豫之色。

        他这一生,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不曾手软,运筹帷幄更是半点不拖泥带水,而今兵临城下,却迟迟舍不得得发兵,只是因为他还沒有看见他的慎儿。

        他仿佛有点害怕,依照二哥的性情,应该是宁可玉碎.也不瓦全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慎儿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而如果他现在发兵攻城,到时候刀剑无眼,就算他下令不许杀慎儿,那些想置慎儿于死地的人,也一定会趁乱杀了她。

        所以文浩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宣文帝一日不把慎妃送到他身边,他便一日不发兵,反正攻破皇城只是顷刻间的事情,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他要的是慎儿完好无损的过來陪伴他一生一世。

        正在他沉思之时.帐子悄悄被掀开.一个穿着身材姣好的黑衣女子悄无声息的溜了进來,她长了一张和月魅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气韵上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娇媚可人,一个确实成熟干练。

        夜魅给文浩斟了一杯冷酒奉上.嫣然一笑:“主子,奴才从小跟着您,还是头一次见您如此犹豫不决过,那个慎妃的魅力,当真是倾城倾国.倾的咱们睿王军都举步难行了."

        文浩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接过青花酒杯把玩,周身散发着清冷孤傲的光芒。

        夜魅微低了头,自知僭越了,但还是忍不住劝道:“主子,咱们的粮草只够维持三个月左右,你已经耽搁了大半个月,万一生出变故,后果将不堪设想,还请主子顾全大局,明日就下令发兵攻城吧!”

        “是凡让你來说这些的?”文浩放下酒杯,语调生冷,显然带了一丝薄怒。

        慕容凡让他的心腹夜魅來劝,这一招当真聪明,只可惜他此举已经聪明过了头,他文浩何时轮到由一个女人家來冲他指手画脚了。

        夜魅深得文浩宠信多年,有些话别人不敢來说,只好由她前來劝谏:“凡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恳请主子立下决断,发兵攻城!”

        “你既已都快嫁给她了,就应该去学习怎么相夫教子,军国大事就不必再操心了。”文浩心不在焉的语调里,却透着一片冰寒硬冷的不耐。

        “夜魅知错,夜魅告退了!”夜魅深知他的脾气,不敢再多言,只好福了福身子,识相的退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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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外,焦急万分等待着结果的慕容凡,一见夜魅出來,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问道:“怎么样了?劝得动他么?”

        夜魅无奈的摇了摇头,俏脸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慕容凡叹息一声,将她搂进怀里,唇角对着她的耳畔吹气道:“他的脾气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随他吧。只是要劳烦你亲自去川蜀再筹备一批粮草送來。”

        夜魅耳边被他温热的气息笼罩,亮丽的容颜覆上了一层血一般红的红晕,嘤声道:“凡,你陪我一起去吧,这些年聚少离多,我不想在与你分隔两地。”

        慕容凡俯身,浅啄了口她粉嫩的脸颊,为难道:“魅,我也不想你孤身一人长途跋涉,只是白鹏飞誓死守城,万一城破,只怕睿王殿下会杀了他,我得留下來为他周旋,你能理解么?”

        “凡,我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你顾念兄弟义气我自然能够理解,我明日就回川蜀,你们男人的战场生死无常,你一定要保重千万,别辜负我和……”夜魅咬着唇瓣,说到这里时,声音戛然而止,手悄悄的抚摸在腹部,眼里泛滥着幽幽的光泽。

        慕容凡深深凝视着她,低头在她额间吻了又吻,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可不是个文弱书生,那些虾兵蟹将,是伤不了我分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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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的龙椅后面,藏着一个密室,这是文轩在登基之后,命李玉偷偷建造的一座的地宫,是个用來专门做见不得人勾当的地方。

        茗慎衣不蔽体的瘫软在光滑的汉白玉地面,大口大口喘着气,坚硬冰凉的地面在烛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泽。

        她身上崩裂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浑身如蝼蚁侵蚀般的疼痛提醒着她至今尚在人间。

        突然,诡异般安静的地宫传來一串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尖锐声,茗慎吃力的抬起眸,只见眼前一团明黄色的身影正在慢慢朝她逼近,而文轩的手上,依然拿着那根令她毛骨悚然,痛不欲生的长长钢鞭。

        似乎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茗慎空洞涣散的眸子闪过惊慌之色,她痛苦的蠕动着身体往后撤,试图可以逃脱掉接下來苦痛的折磨。

        此刻的文轩如同來自地狱的魔鬼,那双桃花眼除了恨,已经找不出其他情绪,他愤怒的舞动钢鞭,精准无误的在茗慎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火红的鞭痕。

        “啊……”茗慎惨叫了一声,还來不及躲闪,那银色的长鞭再次劈了过來,痛的她连哭喊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像只逃窜的野兔般在地宫里四处躲闪着鞭子的抽打。

        “这就受不了啦?你不是很有骨气么?”文轩冷笑着瞧着趴在地上痛苦的抽泣着的茗慎,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挥动着手里的手钢鞭,沒命的往她血肉模糊的娇躯上抽打。

        茗慎疼得在地上翻滚,她想逃脱却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承受着这地狱与血腥的滋味。

        “为什么不求我?”文轩狠狠揪起她凌乱的长发,强迫着她与他对视,狠声问道。

        “我求你了,你就不打了么?”茗慎破碎的嘤咛,冰冷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梨花带雨,焕发出一种凄凉绝望的美丽。

        “还是这么有自知之明?”文轩邪魅的笑道:“其实鞭子的滋味不好受,你若受不了这皮肉之苦,可以去向你的表哥情郎求救啊,要不朕干脆把你送给他算了?你不是朝思暮想的渴望着他么?我的慎卿。”

        剧烈疼痛已经让茗慎痉.挛的颤抖,文轩的话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洒下的一把,像撕去她心口的一层皮般炽辣。

        她凄凉的笑道:“轩郎,每次在我准备把自己全部送给你之前,你总是有办法让我恨你恨到万念俱灰,你若对我若尚存一丝慈悲,就放我和承欢出宫吧,我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算给你蒙羞,你觉得如何?”

        文轩嗤笑一声,仿佛刚听她讲完一个笑话。

        他轻柔的拂落粘腻在茗慎脸庞的发丝,冷笑道:“慎卿你想的太天真了吧,你的表哥步步紧逼的冲朕要人,朕哪里敢放了你呀,要不这样好不好,你去见见你的好表哥,把他给杀了,朕就把承欢还给你,另外会在宫里给你建造一座庙宇,让你青灯古佛的过清净日子,怎么样?”

        “呵呵……”茗慎血红的嘴角扬起一道浓浓嘲讽的弧度,尽管她如今狼狈不堪,却依然可寻一丝残存的骄傲风骨。

        文轩被她笑的有些发慌,这种感觉令他心里极其不爽,于是冷声质问道:“你笑什么?”

        “你有心么?你懂什么是爱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哪一次不是把我利用到榨干殆尽才肯甘心?”茗慎丝毫不惧的对视着他,浑身散发出清冷孤傲的光芒。

        文轩心头被她的目光穿刺,恼羞成怒的甩了她一记耳光,哼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也配说爱,你爱的是什么?是舍不得你表哥死对么?哼,你若不去,朕就将你永远囚禁在这里,让你从此不见天日,而且还会把承欢也囚禁起來,让你们母女生死不复相见!”

        “金刚不可夺其志,我亦不可以,威武不屈,低贱不移,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茗慎依旧骄傲不变,大义凛然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十八岁的女子,更不像她昔日委曲求全,只为安身的个性。

        文轩见状简直怒极,一把撕开她蔽体的锦缎,将炙热的坚.挺径直贯穿进她干涩的身体,不遗余力地猛烈撞击着她残破的躯体,嘴里发出连连讥笑:“装***什么三贞九烈,纳兰茗慎,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跟我都是一路货色,你之所以被我欺压,那只是因为你沒我强大而已……”

        茗慎无助的承受着他猛兽一般一次比一次深入的进攻,她几乎连挣扎呼喊的力气都有了,血肉模糊的指尖紧抠住身下冰冷的地面,在耳畔一句接着一句刀子般的讥讽中,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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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轩有句话算是说对了,其实茗慎和他就是一路货色,为达目的什么都肯牺牲,而且用的手段也是惊人般的相似,所以她在惊恐与饥饿,威胁与皮鞭,几次寻死觅活未能得逞之后,终于抽噎着洗了脸,拢了头,擦上丁点脂粉,然后换一身鲜艳的舞衣,藏进袖口一把匕首,答应去暗杀睿亲王。

        血色的夕阳隐入山峦,一位身着紫罗兰色彩绘芙蓉舞衣,面覆透明的纱巾的女子,怀抱白玉琵琶,静静跪在了睿营的一座主帐门口!

        “启禀睿王殿下,宣文帝送來一名舞妓,请您笑纳!”一名年轻的公公进去通传,望着斜椅在虎皮榻上不怒自威的文浩,匍匐在地恭敬的说道。

        文浩墨玉般的眼眸霎时掠过一丝惊喜,但碍于江枫,慕容凡和南安世子都在场,只好继续端得高高在上的姿态,懒懒问道:“人在何处?”

        “回睿王殿下,舞妓就跪在帐外等候召见!”公公抚着头,尖细的声音极尽讨好。

        “公公辛苦了,江枫,将他带下去赐酒赐宴!”文浩嘴角轻漾出一抹杀意,转瞬对周围的人吩咐道:“本王要见那位舞妓,尔等都退下吧。”

        “遵命!”众人拱手作揖,慕容凡悠哉的打着羽扇率先走出,南安世子一脸纳闷的跟了出去,刚刚还在商议军国大计,怎么突然就要找舞妓寻欢作乐了,这个睿亲王可是令人琢磨不透。

        彼时,茗慎盈盈的迈进大帐,望着端坐在上,意气风发尤胜从前的文浩,心里一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但她很好的将这些情绪强压了下來,跪在地上,声音轻颤道:“叩见睿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來!”文浩心疼地看着茗慎双眼底下的睫毛阴影,瞳眸倒映着满满的思念,低沉的嗓子柔软地几乎掐得出水。“坐吧!”

        茗慎缓缓站了起來,坐在一处离他最远的位置,沉痛的笑着:“奴才想为殿下弹唱一曲,不知殿下可否想听?”

        “只要是你唱的,我都听!”文浩深深凝视着茗慎,生硬的声音变得像柔软的段子一般轻柔。

        茗慎孤寂而哀伤的一笑,手掌颤颤地抚摸过冰冷的琵琶,将其调整好姿态,玉指开始在弦上波动,伴随着凄凄切切的琵琶音,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从她嘴里缓缓流出:“唱华星明灭,歌好景好天,看你凝眸深处的繁华人间,怀你心中雪,读你心中念,素容颜,白色笺,碧落黄泉为你朝暮尽飞雪……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都在你眉眼,从别后,暗负了良辰美景几点?两三烟树,一轩明月,都在你笔尖,最无情,望月人,辞明月……”

        茗慎的满腔委屈在咽喉发酵成酸痛的苦楚,幽幽咽咽的唱到尾声,突然心神一散,怀中白玉琵琶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锋利的琴弦割破了指尖细嫩的皮肉。

        “啊!”茗慎下意识的嘤咛一声,失神的望着指尖鲜血漫涌,结出一颗红豆。

        “怎么这般不小心!”文浩快速走了过來,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玉腕,将流血的指尖含入口中,轻柔的吸允。

        并且顺势的将她拥在了怀中,低柔的开口:“最无情,望月人,辞明月,你唱的我都懂,只怪当初我对珍月儿的死太过内疚,才会胡乱冲你责怪,后來当我听说了纳兰家的变故之后,几度想要回來保护你,无奈当时珍月儿的死我还沒跟南安王解释清楚,无暇分身,才害的你受了这么多苦,小东西,对不起。”

        茗慎轻柔的靠在他结实的胸膛,随手抹掉了他沾染在唇边的血痕,明眸擎着一层柔润的水汽:“浩,慎儿命比纸薄,沒福分去看你说的三秋桂子和十里荷花,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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