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现在最好的人
“还如隔三秋，你也不脸红。什么浑话都拿来说。”
苏锦袖有时候实在吃不消乔末的这种调调，可偏又拿她没办法，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让人难受。
“对，是我说错了，姐姐如隔三秋的不是我，该是颜将军才是。”乔末仰着脸，双眼灼灼的盯着苏锦袖，仿佛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好生来看你，你又扯他做什么！”苏锦袖气愤不已，竟把手上的果子直接往乔末丢去，倒是有了几分骄纵的影子。
乔末见她颜色，知道不能调侃太过，“好吧，是我不对，感谢姐姐今日特意来看妹妹！”
说罢还装模作样的认真给苏锦袖行了个礼，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有多诚心一样。
按着苏锦袖以往的性子，定然中规中矩说不必如此之类，偏这些日子跟乔末在一起的多了，也渐渐有了童心，说道，“你既然知错，便罚你禁足半月，好生反省去吧。”
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活像戏文里装腔作势的花旦，又掩面笑个不停。
等到笑够了，苏锦袖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道，“昨日闺主在，咱们也没说多少话，今日才又来寻你。”
“说来了闺主说那珠子，我还没用，闺主若要，再给她就是，惹来那么多凶险之言。”
“你也是胆子大，连昊天神帝都一起说了，闺主但凡狭隘些，你都讨不来好去。”
“好在闺主大度，有惊无险。”
乔末昨日回府之后，绀香也提醒过她，说是行事言语有些冒进，这自然是乔末山野独身来往惯了，不同于世家诸多牵绊，总觉得依仗自己能全身而退，便不怎么顾忌，实在不是洛城的生存之道。
况且本是为了乔远山的事，才来洛城，如今只勉强知道黄氏有异，约莫又与北疆有些关系，具体如何，还一片混沌，若因此折戟沉沙，实非明智之举。
“我知道姐姐为我好，才说这些，我记下了！”乔末的诚恳，苏锦袖能感觉到，所以她又多说了些。
“其实你是懂这些的，像是后来闺主允你之事，你举重若轻，就做的很好。”
“张府只有两个人，若说原本张大哥刚进兵卫属，立了大功擢升副将，你也顺带得了不少赏赐，勉强还在众人接受范围之内。”
“可昨日牡丹亭之事，你又一次名声大动，这私下相传，除去在场之人，以为夸大虚名而已。”
“可若是再有闺主超乎寻常的恩典，涉及皇家，此事便是有了实处，你们兄妹二人同时得了上心与百姓之中的名声，势头过重，就要引人防范了。”
“你需得知道洛城无小事啊！”
绀香与乔末说起不好时，只是凭着直觉觉得不妥当，自然不能与她分说清楚其中利害。
苏锦袖却不同，她久在洛城，家中高官厚禄，收了许多浸润，看待问题自然更是高屋建瓴、鞭辟入里，才能让乔末看的更加清楚。
苏锦袖推心置腹，乔末神色俨然，不同于方才的笑闹随意，而是起身郑重一礼，“多谢姐姐！”
“好在姐姐指点迷津，否则我入鱼在砧板，仍不自知，姐姐今日高义，乔末绝不敢忘。”
“你看你，又弄得如此郑重做什么！”苏锦袖拉着乔末坐下。
“况且你自己做的很好，我不过是事后诸葛，空来说嘴，讨你个便宜好处罢了。你听听就是了，还真当回事！”
乔末却不反驳这话，苏锦袖究竟是否真心实意，只要她自己心中清楚，不必在口头上推让。
苏锦袖本也不是为了施恩，自也不欲在此处纠缠，转过话头说到，“我今日来是与你说另外一事的。”
“何事，姐姐尽管说来。”
“你不是与我说过你喜欢我给你的香膏吗，我问过我兄长，他原说那个不易得，估计不能分给你，我就想着大不了以后我的都给你。”
看着乔末要说话，苏锦袖阻止到，“你且听我说完。”
“我昨日回府之后，他又来寻我说，今日那香膏的货商许是会来，你要是想要，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看。”
“据说他那货品紧俏，要是他愿意，能挪给你一份，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要不是抢了你的就行，那我到时候一起去看看。”首阳许多日子没信，乔末好奇，定是要去看看的。
“那我回去跟我兄长说一声，等有了具体的时间，再来通知你！”
二人两下说定之后，苏锦袖便带着碧沁回府。
“你有什么话就说，怎么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苏锦袖瞧着碧沁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该不该说，或者说了又怕惹小姐又要生气。”碧沁惶惑。
“你说不说，事情是不是都在那里，再者来说生气与否，也不是你该考量的，你只要为我好便是了。”
“是婢子糊涂了。婢子只是今日听见乔小姐说起颜将军，就是说起子春姑娘的时候，直接称呼的是将军的名字，她身边的人似乎也都习惯，听起来乔小姐与颜将军很是相熟的样子”
苏锦袖听了碧沁的话，想起来好像当时是有那么一刹的怪异，但很快便忘了，如今碧沁提起，她才有想起来。
碧沁见苏锦袖不言，怕她以为自己如同上次红染一般，是恶意诋毁主子，惹她不悦，这也是她犹豫这么久的原因。
“小姐，婢子不是说乔小姐不好，只是觉得——”
苏锦袖打断碧沁的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乔末随口说出颜将军的名字，不论是何原因，至少说明她不是第一次这样称呼。”
“女子称呼男子全名，除了亲缘之外，必得彼此熟稔才是，你的感觉没错。”
“不过乔小姐待小姐也真心，婢子到不觉得她对颜将军有什么，或者就是无影台的事情多了，熟了也有可能。”碧沁觉得乔末落落大方，不像是心思诡秘之人。
苏锦袖却不觉得，无影台的事情，工部在做，原本遇到问题，是乔末出主意，林州负责具体执行。
颜别渊作为羽林中郎将，其实就是挡在徐府前面的靶子，与乔末接触的机会按说并不多，至少不会多到如此的地步。
碧沁不知道苏锦袖心里所想，又宽慰道，“或者是乔小姐平时自在惯了，不像咱们世家女子，礼仪齐全，没有这些男女防范？”
“再者，若是真有什么，乔小姐应该遮掩些才是，她身边那么多能干的人，不至于这般及让她露出马脚，也无人补救的。”
“你说的我明白，我自然也是相信乔妹妹的，只是觉得这中间想不通而已。”
“那婢子以后多留意些？”碧沁问道。
“不必，我相信她，便不会试探她，至于颜别渊，顺其自然，不必强求，左右我自己也是做不了主的。”
碧沁明白苏锦袖的意思，她的亲事不仅是她的事，更是苏府的事，更甚至，只是苏府的亲事，而苏锦袖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若是小姐能与颜将军琴瑟相合，不就是两全其美了？”
“你看苏府与颜别渊文定了没有？”
“虽是没有，只不过是颜将军那边无人操持，徐府也没有主母——”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天下无母孤苦之人都要独身到老了？”苏锦袖想着碧沁果然还是单纯。
“若是想要交换文定，寻媒人，找中人，或者德高望重的品级妇人，甚至宫中指派，哪里不是办法，以徐府和苏府的能力，又不是办不到——”
碧沁越听越觉得心里没底，“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颜别渊，只是现在需要是颜别渊，或者说现在最好的是颜别渊，至于最终是谁，我还是不要浪费精神了”
苏锦袖眼神空远，碧沁觉得她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灰暗，一边暗暗责怪自己不该说起这个话来，一边想着说些别的才好。
“对了，小姐，还有一事。”
苏锦袖只“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就是红染。”碧沁一时找不到别的话，只能提起这个来。
“红染怎么了？小库房有什么事吗？”
“小库房很好，没事！”碧沁赶忙回答，“只是红染前两日跟我说，现在小库房都整理好了，想问问说她什么时候能回小姐房中伺候。”
苏锦袖看了碧沁一眼，“你是要为她说情？”
碧沁没有什么好的说辞，支吾半天，“她只说让我帮她问问小姐，我瞧着小库房现在确实是账目明细都清清楚楚，一事一物也都对的上，想来她是用了心的。”
“不怕给她回来欺负你了？”
红染性子又急又快，无理都能缠三分，若是有理，就更不会罢休，碧沁憨厚，总是让着她，苏锦袖平日是知道的。
“小姐回回总帮着我，她欺负不了我！而且我一个人，我若有事出去，小姐身边没人照看，总是委屈了小姐！”
“我并不觉得只有你一个不好，我也不能时时护着你。”
“另外，你记住你自己是这屋里的大丫头，大小事情你都要管，总归也是要有些威势才好。”
“至于红染的事情，这里没有外人，就交给你去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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