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智擒入侵者
虽然防暴队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但是营区周边晚上窥视的人员并没有减少。相反，人数、批次越来越多，而且时间段也从深夜演变为晚上开始直到凌晨，每个时间段都有发现意图非法闯入者的身影，最多的一次居然一个晚上驱逐了 5 批次！
2016 年 5 月 23 日夜，从晚饭开始，天色就变得异常阴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
吃饭的时候，一分队教导员杨勇和分队长黄志渊就聊起了晚上站岗巡逻的事情。
杨勇说：“这几天每天都有非法人员意图闯进我们营区，今天雨下得那么大，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吧？”
黄志渊说：“我看未必。对于我们一般人来说，下雨天最好是躲在家里不出门，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当地的非法人员似乎不怕雨淋，越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越是容易被他们利用。也许他们也在等着我们放松警惕呢！”
杨勇想想，黄志渊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也就没坚持自己的意见。饭后，杨勇把一小队的指导员李利钱和小队长黄彪叫到了队部。
“晚上得用点心，要注意防止外敌入侵。”杨勇交代说。
“是！”两人敬了个军礼。
大雨确实给出行带来了很多不便，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感觉有点痛。
营区外的空地上泥泞一片。时钟指向了凌晨 2 点，哨兵发现一切都比较正常。
白天劳累了一天，杨勇和黄志渊躺在床上，慢慢地感到困倦，迷迷糊糊地正准备睡去。
突然，对讲机传来了哨兵短促的呼叫声：“101，101，收到请回复！”
杨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个时候哨兵呼叫，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杨勇马上用对讲机回话：“101 收到，请讲！”
“101，营区西侧发现大量人员聚集！”
“什么？”杨勇听后一惊。随即，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交代哨兵，说：
“密切注意对方动向，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交代好哨兵后，杨勇睡意全无，他一边叫醒了黄志渊，一边用对讲机向徐彪报告。同时，他马上安排李利钱叫醒处突小分队的队员，做好抗击外敌的准备。
晚上发现敌情的是战斗员王宁。在倾盆大雨中，营区外一直很正常。但是在凌晨 1 点 50 分左右，他用夜视仪扫描周边环境时，却突然发现，夜视仪的镜像中出现了数个红点，这表明有人员在营区外活动。由于营区外是港口的停车场，平时会有一些无家可归的司机在车上睡觉，所以也会经常发现他们半夜起床洗澡、聊天等。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不可能是司机，因为人数比较多，而且这些红点慢慢地聚集起来，向营区移动过来。
王宁迅速判明了这些人是要侵入营区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向杨勇作了报告。
很快，徐彪、杨勇、黄志渊带领着处突小分队赶了过来。
这天晚上的雨下得特别大，密密麻麻的雨点遮挡了视线，看不到远处。
同样，在营区外面也看不到岗哨上的情况，只能根据灯光判断，这是一座岗哨。
徐彪用夜视仪观察了一阵情况后，果断地说：“好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今天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就不知道咱们中国防暴队的厉害！”
于是，所有人员握紧了手里的装备武器，分散形成包围圈，就等着来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
正如防暴队所见，营区外确实聚集了一帮不法分子。他们先是试探着潜入防暴队营区。可是等到差不多到达营区后发现，营区周边的杂草没了，没了草丛的掩护，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闯过来，毕竟哨位的枪不是吃素的。
他们聚集在防暴队还没有除干净的草丛里密谋了一会儿，似乎改变了主意，一部分继续留在草丛里，一部分开始往海边移动。
不一会儿的工夫，来到海边的人直接跳进了海里。
前面说过，防暴队西侧营区靠海，涨潮的时候海水漫过了铁丝网，但是退潮后，会露出一片沙滩。只要绕过一座废弃的码头，就可以从沙滩上沿着铁丝网够不着的地方，直接进入营区。如今，这伙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见下海了的人头顶着一包东西，慢慢地游过废弃的码
头，小心翼翼地靠近沙滩。
徐彪和杨勇一直紧紧地盯着对方的举动，看到他们兵分两路后，也把处突小分队分成了两组：一组继续留守哨位，保持着对草丛中其他人的警惕；另外一组迅速转移到沙滩边上，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
上了沙滩的一伙人把头顶的大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不知名的东西，开始迅速往营区潜入。
“打开大灯！”随着徐彪一声令下，附近 3 个哨位的探照灯同时打开集中到沙滩上。只见在刺目的灯光中，4 名全身仅穿着一条短裤的黑人男子手里拿着大砍刀，在沙滩上猛地站住了。他们肯定意想不到中国防暴队已经有了准备，不同方向的灯光照过来，让他们无处遁形，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停在原地发愣。
“跟我上！”李利钱手一挥，处突小分队的队员马上手持突击步枪、盾牌、警棍蜂拥而上，把 4 名黑人围在中间。
看见被中国防暴队包围了，几个人才反应过来。3 个看起来胆子比较小的来不及思考，转身就朝海边跑去，一个个地纵身跃入海里。而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就是个亡命之徒，他嘴里叽叽呱呱地喊着听不懂的英语，手里拿着砍刀朝中国防暴队队员扑来。在训练有素的防暴队队员面前，他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不到两个回合就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大砍刀也被队员们夺了过来。
看见同伙被擒，海里的3名黑人往回游，意图施救。但是看到海边黑压压的枪口，又不敢登陆，只是在海里游来游去。
被擒的黑人高声呼叫起来，草丛里的几名黑人也跑了出来。王宁在哨位上一拉枪机，“哗啦”一声清脆的扳机声让跑出来的几名黑人吓破了胆，连忙慌不择路地逃回到草丛里。
看到擒住一名入侵者，徐彪马上安排队员把他带离现场。
此时，营区的第二个处突小队也赶过来了，周边所有哨位的探照灯都亮了起来。没被擒住的黑人远远地在营区外用脏话谩骂着，但在中国防暴队的武力震慑下，始终不敢靠近半步，一直持续到天亮了，才怏怏逃离。
而在营区的一个集装箱办公室里，黄志渊组织队员开始对这名被擒的黑人进行问话。
刚开始的时候，黑人很嚣张，一边用粗俗不堪的话骂人，一边恐吓队员说，等天亮了，就
回村子里叫人过来围攻中国防暴队。
黄志渊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按照你们国家的律法，三更半夜非法闯入他人住宅，是可以直接击毙的。我们没有对你开枪，你应该感到庆幸，难道你还有理了？”
黑人被黄志渊的话说得一愣。确实，在利比里亚，是不能随便闯入他人住宅的，经常有小偷、强盗闯进私人住宅后，与主人发生枪战的事例。所以，黄志渊说得在理。黑人连忙转变口风说，自己途经中国防暴队营区，没有想过要进入营区。黄志渊当即反驳说：“带着大砍刀过来，还与我们对峙，这怎么能算途经营区呢？”
在黄志渊的质问下，黑人终于低下了头并承认，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谋划着闯入中国防暴队营区，准备抢劫、盗窃物资。晚上过来的一共有 9 个人，都带着砍刀过来，打算遇到中国防暴队阻拦的话，就用武力对抗。
根据联合国规定，中国防暴队没有执法权。所以，尽管抓到了这名黑人，按照规定只能移交港区警察局处理。第二天上午，防暴队与港区警察局通了电话，过来了几名当地警察，把这名黑人带走了。
虽然这次成功的行动没有让对方伤筋动骨，但是通过这名黑人的嘴，附近的群众都知道了中国防暴队的厉害，后来窥探、侵入的人员大大减少，猖獗一时的非法侵入活动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就在防暴队所有人以为可以稍微放松绷紧多日的神经时，他们却没有想到，一场长达半年的危机悄悄地来临了！
门外，是连绵不绝的大雨，徐晓伟倚在板房的门边，紧锁双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滴滴雨水从天上滴落到板房屋顶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又汇聚成一条银线从屋顶蜿蜒而下，加入地上的积水中。
这场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了，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停过。
一提起非洲，人们很少把它和下雨联系起来。但是利比里亚的首都却是个例外，它是著名的“非洲雨都”，是非洲降水最多的地方，在漫长的雨季几乎天天大雨倾盆。据统计，这里年平均降雨量达 5000 毫米以上。蒙罗维亚的雨与国内不同，因为利比里亚缺少工业的支撑，所以空气质量比很多国内的城市要好，雨水经过没有污染的大气层降落到地上，不但量足，而且甘甜清冽，可以放心饮用。在蒙罗维亚的许多家庭里，为了更好地接雨水，特意改造了屋檐和屋脊，好让雨水流得更通畅。对许多当地人来说，雨水是最可靠的生活水源，从屋檐下接水的情景在蒙罗维亚比比皆是。有意思的是，从蒙罗维亚往内陆走去，雨水会逐渐减少。
蒙罗维亚不像国内的其他城市四季分明，它只有两个季节：旱季和雨季。每年的 4 月开始逐渐由旱季进入雨季，一直持续到 11 月，之后便是漫长的旱季。有人形容蒙罗维亚的雨季，说是一周只下两场雨，一场三天，一场四天。
中国防暴队进驻蒙罗维亚后已经是3月，距离雨季不远。所以，为了赶工程进度，在雨季来临前造好新营房，开展了百日攻坚战活动。终于在经历了 4月的旱季、雨季交替期和 5 月的雨季来临期后，在 6 月初完成了大部分的营建工作。
住进了新营区，队员们非常高兴。尤其是雨季的来临，更是让不少队员以为，好日子开始了。但是没想到，这只是梦魇的开始。
确实，雨季的来临解决了防暴队面临的很多问题，比如生活用水的问题。
虽然蒙罗维亚号称“非洲雨都”，但是中国防暴队却在这里遭遇了吃水的难题。
进驻前期是旱季，营区里找不到一滴可以饮用的水，每次都需要用运水车到外面的供水点拉水使用。前面防暴队留下来的有两辆运水车，都是残缺破旧的。队员们打趣说：“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哪儿都响。”在车修组李宗先、刘松、王强、张兴猛等队员的努力下，车辆经过几次大修后勉强能用。防暴队采取的是小队负责制，每个星期由一个小队负责保障运水。受物资匮乏的客观条件影响，蒙罗维亚的群众也面临着缺水的难题，所以市政公司在不同的人群聚集地设置了加水点，供当地群众打水。由于联利团对利比里亚和平进程的突出贡献，一般喷有“UN”标志的车辆都可以到任何一家供水点运水。
每天早上，防暴队的驾驶员 5 点钟不到就要起床，带上干粮，发动车辆，趁着还没有到上班高峰期车辆拥堵的时候出发，去供水点加水。距离防暴队最近的是联利团后勤支持部所属的星基地，大约十多分钟车程，但是却有严格的配额，每天只能供应防暴队 10 吨水。除此之外，还有利比里亚警察学院供水点、卡拉那营供水点等，这些地方相对较远，如果路上不堵的话来回一趟大约需要 4 个小时。所以，防暴队采取的是先远后近的办法，早上先把车派到最远的警察学院供水点加水，中午再派车到卡拉那营加水，最后下午到星基地加水。防暴队 140 人，每天基本的生活用水维持在 60 吨左右，三个供水点都能加上的话，刚好合适。但是假如哪个供水点出现状况，提供不了水源，那么防暴队就必须关闭部分水龙头，如洗衣服和洗澡的水龙头，以节约用水，保证饮用水正常供应。因此，每天驾驶员得早早起床去警察学院供水点排队加水。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行后，徐晓伟等队领导感觉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开始研究是否可以在营区内打井取水。防暴队的营区在蒙罗维亚自由港边上，属于沙地，表面上一层黄色细沙，挖下去之后又是红土和石头，每次下雨，根本留不住水。防暴队尝试请外面的专业公司过来打井，结果连续挖了几个地方，出来的都是咸水，无法饮用，打井的想法只能放弃。
既然打井不行，徐晓伟和黄侃、王侣仁等人一商量，又决定到联利团去想办法。
鉴于前期徐晓伟的强势，这次联利团倒“知趣”了，没有半点犹豫，后勤支持部直接给防暴队提供了一个 40 吨的储水袋。看到后勤支持部难得如此大方，徐晓伟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又争取到一个 20 吨的储水袋。有了这两个储水袋，防暴队的用水困难稍微得到缓解。在队员每天节约用水后，会有部分的水积攒起来。几天之后，运水车就可以少走一趟。
别小看这一趟车，在运水车状况不好的情况下，可以减少很多路上的安全隐患。尤其是雨季来临的时候，水袋可以储存到较多的雨水，基本上能解决正常的生活用水。
雨季来临后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队员的身体疲劳问题。在经过百日攻坚战后，营区大部分建设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有少量的收尾工作，每天的工作量不算太大。而经过连续的攻坚战后，队员们的身体已经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用一句古语形容是“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季来临后，很多工作被迫停下，正好给了队员一个喘息的机会。
按理说雨季给防暴队带来的，应该是快乐的日子，然而，为何此时徐晓伟却愁眉不展呢？
引起他担忧的是雨季会影响队员们的身体健康。
昨天晚上，徐晓伟感到腿部有点不舒服，就把防暴队一级医院的院长朱均叫到了房间。
朱均在进行一番检查后，问徐晓伟道：“政委，您这脚是不是以前受过伤？”
徐晓伟说：“是的。”
这是徐晓伟以前在边防派出所工作时留下的旧伤。当时的徐晓伟，是浙江省公安边防总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拼命三郎”，工作起来不要命、办起案来不要命、为了群众的利益着想不要命。长年累月的工作让他身上留下了或多或少的伤病，但是一心扑在工作上面的他仗着身强体壮并没有把这些伤病放在眼里。多年之后，这些伤病就像橡皮泥一样黏在他身上，怎么赶都赶不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无数个阴雨连绵的夜晚，他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伤病折腾得他难以入眠。在利比里亚雨季到来之际，他身上的这些伤病又开始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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