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似是故人
待到晚宴清场，宾客都已散去，无忧没再见到韩霄云。
回到思明殿伙房，她正要收拾清点物什，听闻她归来的同门又纷纷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和她打听思过堂以及昭华晚宴的所见所闻。
无忧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便将段逸交代的风声放出，又假装不经意地提到：“说起来，今日我在晚宴上遇到了一个容姿出众的郎君。”
“噢？有多出众？和昭华殿段逸师兄比之如何？”几个女弟子突然来了兴趣。
“这个嘛，各有风采，”边说着，无忧笑着看向林瑶，“他还是阿瑶的旧相识呢。”
林瑶闻之讶异，小嘴微张。
未等她反应，无忧便伸手轻掐她的脸颊：“就是你那总挂在嘴边的霄云哥哥啊。”
众人听闻，好奇心熊熊燃起，便喜将话题的主角转向林瑶。
却见林瑶的神色变换非常，心思好似也不在闲聊打趣中。无视众人的提问，她反问无忧：“你……你们俩见过啦？”
无忧点点头，看着她古怪的神情，不禁心生疑惑。
但林瑶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只是语气有些局促：“他来了还没和我见上一面呢……你们俩都说了些什么呀？”
无忧小心地观察林瑶：“也没什么，但他居然认出了我。按理说我们应当是第一次见。”
林瑶的眼睛眨了眨：“这……也许是有人和他提起过你？但我可没说你长的什么模样呢。”
“莫不是我们无忧太美了，艳名远播，人家久仰其名呢。”忽有一女弟子打趣道。
“哈哈哈就是，阿瑶你要当心无忧把你的心上人抢咯。”
闻言无忧的脸忽地涨红，连忙道：“阿瑶你别听他们乱说，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唉呀，我信你的，”林瑶以袖掩唇轻笑，又抬眼看向无忧，“但你当真对霄云哥哥毫无想法么？”
无忧立刻并指发誓：“天地良心！我和他不过初见，怎会对他心存遐思。”
“那你心中可有其他的如意郎君了呀？”林瑶抿唇一笑，眼里有一丝玩味。
“当，当然没有啦……”被林瑶这么问起，无忧心神一乱。
她定了定神，找补道：“我现在呀，可没功夫想这些情情爱爱。验灵石既然说了我有灵力，那从明天开始我要和你们一起修习了！看，这个木剑是我问昭华殿的师兄讨到的。”
说着她顺势将段逸给的桃木剑从腰间取下，得意地朝众人晃了晃。
话题被她这么一转移，众弟子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相关的事，接着便纷纷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无忧如往常般早起。
收拾洗漱后，她刻意将桃木剑留在房中，又小心翼翼地将放置角落的刻影镜打开，接着便去伙房干活了。
待段逸如期而至思明殿，二人吃过早膳再要动身去往灵雎山，她才回到房中将桃木剑和刻影镜取出。
两人行至灵雎山顶，却见凉亭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凭栏独酌。
“成师兄？”无忧惊奇。
“哟，来了呀，”成昀闻声转头，嘴角挂着笑容。
疑心他此番又有“重任”在身，无忧小心翼翼地打探道：“你怎么在这呢？”
闻言成昀眯起他那一双桃花眼，视线在无忧段逸之间游走：“怎么，怕我打搅了你二人独处么？”
“是我让他来的，今日授课由他代劳，”段逸边解释着，边伸出手，“刻影镜给我。”
无忧点了点头，当下立刻明白了。作为执行组，段逸确实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将刻影镜递给段逸，只见他话不多说便将它拿去凉亭石桌上研究了起来。
而方才还懒散若无骨的成昀打了个呵欠，起身走向无忧，面上却笑容不变：“刻影镜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让阿逸查吧。你的剑术如何，先让师兄我领教一下。”
边说着，成昀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树枝，便要往无忧面前袭来。
无忧急急后退，然而顷刻间便见成昀欺身上前。
成昀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别紧张，只是过过几招，我会配合你的节奏的。”
说话间，他手中树枝已出，往无忧的左肩点去。
无忧立刻拔剑要将树枝挥开。然而未能碰及树枝，成昀便已调转树枝的方向，向无忧的腹部抵去。
无忧连忙侧身，挥剑欲向树枝横劈而下。
“你太着急了。”成昀收势后退，然树枝仍似挑衅一般往剑身打来。
无忧收拢心神，剑锋一转，忽执剑向成昀的神封穴直径而去。
成昀用树枝截住木剑走势，很快又迎来无忧向侧方太乙的又一波剑势。
“四宫无象剑？”成昀眸子微眯，身形却依旧游刃有余，“招式使得不错。”
无忧不答，屏息留神成昀的动作，手中攻势仍滴水不漏，层层逼近。
两人相斗正酣。正当无忧使出最后一式连招，她忽而察觉成昀的树枝走势不及。
有破绽！
无忧立刻抓住机会，正欲一气呵成地将树枝截断，却惊觉树枝反其道而行，往她的手腕侧方点去。
但此时无忧已来不及收招。只见顷刻间，方才还在手中的桃木剑被树枝撂挑在地。
无忧双目微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回事，好快……”
她弯腰将剑捡起，抬眼见成昀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无忧面上微赧，心服口服地朝成昀拱手：“师兄剑术了得。”
“哪里哪里，倒是师妹的剑术令我刮目相看，”成昀的语气很是真诚，“我本以为你不能习术法，所谓学剑术也不过是学着玩玩。想不到阿逸确实教了你不少，你也掌握得分毫不差了。”
听他如此一说，无忧却觉惭愧：“但还远不及师兄。我看得出来，师兄你在刻意让着我。”
成昀朗声一笑，正要宽慰无忧，却听到凉亭中人开口道：“他不过是比你多些实战的经验罢了，假以时日未必赢得过你。”
无忧闻声望去，见段逸托着刻影镜从亭中走出。
无忧的心思立马被牵动，迫不及待地问道：“结果如何？”
段逸摇头不答。
一旁的成昀了然：“看来这个幕后之人还没开始行动。你们也不必太急躁，现在为时还尚早。”
“嗯，继续观察吧。”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话，令无忧一脸茫然。她扑闪着眼睛，试图理解其中内容。
见她如此，成昀轻笑解释道：“阿逸没告诉你么？此番设局，便是说服了掌门师伯将铭仙会的宝物公开放在群萃阁以供观瞻，毕会之前门下弟子皆可自由进出一览。”
无忧即刻醒悟：“噢！所以这对幕后之人来说也许是个机会咯？可他确实有把宝物偷走的本领么？”
“这不要紧。表面上的疏漏只是诱饵罢了，总归群萃阁的一切都在执行组的监视之下，”成昀摸了摸下巴，“若是顺便抓到几个胆大包天的小贼徒，也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无忧点点头，忽听一旁默不作声的段逸开口：“明日便是铭仙会初选，不要被此人打乱了你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成昀好奇。
段逸当然不会回答他，无忧只好硬着头皮接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啦，就是……想让段师兄协助我一起赢得魁首。”
没想到成昀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朝段逸抛去一个揶揄的眼神：“哟，想不到，原来你才是师妹的同伙啊。难怪我说，你怎会对抓人一事如此上心。”
边说着他转向无忧，用手指向自己，笑容灿烂惑人：“要不再加我一个呗？”
“嗯？师兄你可不像对宝物有兴趣的人啊，”无忧冲他努努嘴，“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吧。”
“哈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啊，”成昀爽朗一笑，“总归你们这些计划我也知道个大概，不差多掺和这一个了。”
“嗯，这倒是，”无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冲成昀狡黠一笑道，“但你就不怕我这边出事连累你么？”
成昀笑容不变：“阿逸的判断我是信得过的，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得到他这样的答复，无忧心中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感动，当即便答应下来了。
山中修习结束后，无忧回到思明殿，却在舍院见到了意想不到之人。
“无忧妹妹，你回来啦？”那人神采飞扬地起身上前。
韩霄云？他怎么在这儿？
无忧正疑惑着，只见林瑶随之上前，轻轻拽着韩霄云的袖子：“唉呀，你怎么叫得这么亲昵呢。”
韩霄云这才醒悟似的，转头看向无忧，脸微微涨红：“啊，对噢，还没跟你郑重介绍呢。我是韩霄云，她……林瑶跟你提起过我对吧？”
无忧展露了平日里的笑容：“是呀，阿瑶经常和我说起你的事。你俩好久没见了吧？”
“六七年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韩霄云点点头。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迟疑不定：“无忧妹妹……这么久了，你也不记得我了吧？”
无忧闻之一怔，看着韩霄云那真挚热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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