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鬼魅般的速度
那女子的脸庞上，笼着一层白纱，那白纱很轻、很薄，人们甚至可以透过白纱，隐约地看到女子姣好的面容。云山雾绕，这白纱恰似围绕在山腰上的一缕薄云，令人仰望之际，看得不甚真切，只能在想象中构筑一副旖旎的山峦翠叠的景象。
但叶枫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
叶枫现，这女子说话时，笼在其脸上的轻薄面纱没有任何波动。这意味着，女子说话与呼吸并没有激起丝毫的空气波动。
这说明，这女子对气息的控制，已臻至化境。
叶枫长呼口气，侧身对沐剑生说：“府主，我们走吧。”
沐剑生有些诧异：“不看看热闹？岭南域顶尖强者的对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
叶枫也有些犹豫。
留在这里，沐剑生、蝶儿与高翔三人很可能被波及，但如果就此离开，在今后的某一天，回想起今日，一定会为不敢留下而懊悔。
思量片刻，叶枫道：“这次仙府对演大会，晋级的仙府一定会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并拉拢低等仙府为自己效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我们沐府周围的八等仙府与九等仙府拉拢到我们麾下，但八、九等仙府已经清场，所以……”
沐剑生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这就去找那些八等、九等仙府。”
叶枫瞥了沐蝶一眼，道：“让蝶儿小姐与高翔与你一同去吧。”
沐剑生点点头，带沐蝶与高翔匆匆离开了。
叶枫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之中，长呼口气，退到鲍天祐与马启明身边，双臂环抱在胸前，开始静心地等待事态的展。
其余人显然没有观察到女子诡异的气息，依旧在纷纷叫嚷怒骂着。与这些人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曜月府的七个人。
他们非常安静。
安静得，有些可怕。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诡异，安静了下来。人群的叫骂声越来越微弱，最终完全歇止，现场竟陷入了一片死静。
风吹叶动，沙沙作响。
那女子忽而一笑，道：“今天，各位的废话似乎有点多。主持人，我们要挑战涅地，快些宣布吧。”
岭南域三大三等仙府排名，涅地居，仙台次之，曜月居于末席。从实力上判断，曜月挑战仙台的把握要大一些，但这名女子偏偏选定了涅地。而且，她的言下之意，竟未将涅地放在眼中。
好狂妄的一个女子！
古姓老者面色微微一变，现场众人一片哗然。
段和缓缓站起身，翠笛一横，傲然道：“既然选定我涅地府，我涅地自当奉陪。”
说完，唤来一人，道：“三弟，你先守这第一擂。”
此人名为傅红雪，在涅地府中，实力仅次于府主段和。这傅红雪领命跃入擂台正中，身体一震，周身红光萦绕，气势决然不凡。
而曜月府一方还未决定攻擂者的人选。那女子似乎想让那病怏怏的白面青年攻擂，但那青年一直畏缩在赤髯壮汉身后，用一种极为敬畏的目光偷看傅红雪，没有一丁点儿敢与傅红雪对战的气势。
若给这白面青年起外号，用‘胆小鬼’最为适合。
最终，在女子的威逼利诱之下，‘胆小鬼’执拗不过，只好极不情愿地走出赤髯壮汉的身后，慢吞吞地向擂台中心走去。
女子半斥半嗔地说道：“龙大，你这弟弟，可被你宠坏了。”
赤髯壮汉尴尬地挠挠头，呵呵干笑了两声。
再看那白面青年，越走近傅红雪，身体抖得越厉害。台下立时有人起哄：“这小子是怕了傅三哥了。”
“傅三哥一身天火诀，已经炼至大成，这病秧子怎么可能是对手！”
“下去吧，别丢人了。”
……
而叶枫却眯起了眼睛。
或许只有叶枫一人感觉到，这白面青年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叶枫也曾有过这样的兴奋，第一次狩猎成功，第一次斩杀妖兽，第一次战胜强大的敌人……每次，叶枫都兴奋得不能自己，夜不能寐。
历经无数次舍命拼杀，叶枫早已经养成了一颗处变不惊的心，面对强敌时古井无波，不会再表现出那种近乎幼稚的兴奋。但是，叶枫对曾经的那种兴奋的感觉异常熟悉。
而此刻，这白面青年表现出的兴奋，比叶枫第一次体会到武道浩瀚时还要强烈。他剧烈地颤抖着，类似一名心脏病的老人，仿佛下一刻，便会扑倒在地，溘然而逝。
但他终究是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傅红雪的面前。
傅红雪手腕一翻，祭出一柄赤红色的长刀，喝道：“来者何人，我傅红雪的燎火刃下，不斩无名之辈。”
“我、我叫龙、龙小五。”白面青年结结巴巴地说，“我从来没打、打过架，没杀过人，今天是第一、第一次，还请多多包、包涵呐。”
“废话少说！”傅红雪低喝一声，踏前一步，赤红长刀好似化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咆哮着要将白面青年吞没。
白面青年的苍白的脸，被刀光映得通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等下一刻，骨肉分离，鲜血之躯化作焦炭。
但是，众人期望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那白面青年轻轻一颤，身体周围的空间忽地一阵模糊，而他的身体，就此消失不见。
叶枫胸口一阵憋闷，一种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并不是消失了。
而是，度太快。
快得，令叶枫无法用眼睛追踪他的轨迹。
傅红雪霸道凌厉的一击扑了个空，长刀一颤，嗡地一响，滂湃火元素融成的火龙霎时消失不见。傅红雪未料有此一变，微微一怔。
噗！
突然，傅红雪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那裂痕迅撕裂扩大，一瞬间，血喷如泉涌。
傅红雪面色一变，急向擂台一侧退去，就在他后退之际，又闻两声噗噗响动，他的右臂、胸口，连续出现了两道伤口。
白面书生的度太快，快得如同完全消失了一般，令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傅红雪仿佛在与空气战斗，而这些伤口的出现，极为突兀、诡异，好像有一柄无形的利刃划过皮肤，这样的景象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傅红雪不是在战斗，他是在被屠杀！
就在他退到擂台边缘之际，嘭地一响，他整个身体蓦地腾空而起，重重摔落回擂台的中央，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体上，又出现了十数道伤口。
这些伤口极为相似，一指长短，半寸深浅，说明白面青年对力道的掌控极为精准。
噗、噗……
傅红雪不断左突右闪，一柄赤红长刀舞得密不透风，火光逼人，相隔数百丈，叶枫依旧可以感觉到长刀中传来的热量。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抵挡白面青年的进攻。
一刀，两刀……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呼吸。原本喧闹的现场变得十分安静，而利刃划过皮肤的声响，则显得尤为突出、刺耳。
战斗开始不过短短两个呼吸，傅红雪身上已是伤口遍布，血流如注，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黄泉血池中爬上来的恶鬼，十分恐怖。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府主段和。
眼见自己的手下被虐得体无完肤，段和神色一呆，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段和慌忙喊道：“别打了，我替傅红雪认输。”
但是，段和的这句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利刃掠过**的声音依旧持续着，而傅红雪凄厉的惨叫，终于响起，声声划破长空，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那白面青年，强得令人窒息。
他有实力秒杀傅红雪，却偏偏不这么做，只一刀一刀优雅得如同正在享受美餐的绅士，又好像一只正在戏耍老鼠的猫。
而傅红雪逃不能逃，战不能战，只能接受被宰割的命运，等待那最后一刀。
望着场内，叶枫感到汗毛耸立，脊背寒。
“住手！”段和急得仪态皆无，顾不得许多，翠笛一横，便飞身上台。
轰！
一柄巨锤突兀砸下，万钧力量同时迸，带动层层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硬生生地将段和弹了回去。
“噗——”
段和重重落地，右手压胸，左手撑起身体，狂喷出一口鲜血。
而巨锤落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分之一个擂台就此消失不见。
这擂台的材料极为特殊，建成以来，历经数百场证道级别的修者的对决，未曾破损分毫。
但巨锤落下之处，擂台化作了飞灰。
古姓老头、紫鸳、鲍天祐……场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力量扑面而来，不由连连后退数步。实力稍弱的更是被劲力冲出了数十丈，生死不知。
这时，曜月府剩余六人中缓缓站起一人，正是那身材如同小山一般的赤髯壮汉。他握住锤柄，将巨锤抗在肩上，随即看向段和，裂嘴一笑，道：“嘿嘿，府主大人，很抱歉呐，我这弟弟一旦开始战斗，就停不下来，除非……猎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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