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尽之芽

火凤凰见周围气氛一下子降低冷冽下来，总觉得眼前这三个身上围绕着不同寻常的波动。心里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也不好拿自己性命为赌注蒙头就撞进这怪异氛围中，只得默默无闻在周边悠闲着踱步。火凤凰在这时脑子还算是灵光，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随便玩闹，什么时候该严肃对待。
院里气氛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僵硬。笑若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君玉身上闹脾气不下来，原先君玉脸上的不悦这才慢慢好转过来。楚若言在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措辞，要好好梳理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想让自己再陷入两难被动的局面了。
“笑若，你可知你的族人是谁，可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楚若言问的问题令笑若眼蒙起雾气，好端端干嘛问这个扎心的问题。
“知道。”笑若略微动了下嘴皮，情绪低落的看着地上的雪。“北海雪林。”她的声音闷闷的。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在世。”楚若言急忙追问着，他也要从笑若嘴里套出最真实的答案。即便是自己已经知道那答案了，他还是要亲耳听笑若亲口说出。
“家中还有父兄在世。我幼时便与父兄走散，跟着叔叔生活在东陆。”笑若折中一番，为得就是不特别明显说那话。
“那你叔叔现在在何处。”楚若言抓住重点，当时主人也说过让他去寻一个长辈，说不准能揭露一些不为他所知的事情来。现在他问这话为得就是确定笑若口中的那人与主人口中的那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府上啊，府上的宋管家便是我叔叔。幼时与父兄走散后，是宋叔收留我在身边，我才不会在冰天雪地里给饿死了。”
笑若说这话时特别伤心难过，她忘不了那年雪地里宋叔抱着幼小的自己四处躲避追杀时，旁人的血迹与他身上的血迹重叠起来染红整片白雪皑皑的地面。那血水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追着你说快点进入它的国度。笑若永远忘不了夕阳下宋叔身影薄弱还轻声细语安慰着自己这都是劫难。是天道给予的，是命数中所要经历的。忘不了宋叔精疲力尽时还执拗要背着自己行走在山间。忘不了春日黑夜里在星辰底下还烤火取暖着。几经波折宋叔最后选择落脚点是那布满五行法阵的玲珑山庄。笑若至今为止都不太特别明白宋叔当年为何执意要去玲珑山庄成为那边的管事。也许是为了一个随口一说的承诺，也许是为了一饭之恩。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重合交叠在一起。
“对不起。”楚若言真挚道歉着，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沦落到这种吃不饱的地步。当年大逃亡生涯他都不敢想象她是怎样捱过来的。若当年啊爹选择将啊妹带在身边，那啊妹会不会比现在好过些。楚若言眼中带着愧疚深沉望着笑若。
“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主人啊，还有啊玉可以陪着我。”低落的心绪一下子来了活跃，突然间笑若抬头亲了一下君玉的脸颊。好生欢喜主人跟啊玉。
“若是我说当时错认了，你可否会原谅我。”楚若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带着颤抖的声调问。
“会啊。”笑若轻快回应着。“事过境迁后一切都会变得，可以是真的我寻错人了。”
可你身上有啊爹给的诸神之印，你身上流淌着是这世间极为尊贵的九尾灵狐血液啊。楚若言到这种地步还不断责怪自己的眼拙，明明她就可以回到他们的怀抱，为什么自己不给她机会把她赶跑了。楚若言蹲下身来痛苦抱着头在哭泣，笑若不经意一瞥看到楚若言怪异的反应，他这是在干嘛。
“啊言，事到如今还要隐瞒着些什么。”君玉已经完全看穿楚若言痛苦根源在何处，他的难言之隐是时候该说出口了。“你真的不打算要跟笑若相认？”
就在君玉话音刚落时，楚若言猛然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君玉，眼眶不断在闪烁着泪光。笑若被说得不好意思捶打君玉的胸膛，谁要他多管闲事去拆穿这件事。真的不好玩。
“别扭的小姑娘。”君玉指间重重点在她的额间，“何必这样磨着你的兄长。”君玉不断拆穿着笑若，笑若恼羞成怒嘟着嘴巴。
她又没有做什么事情去磨着楚若言，是他自己心里没跨越过这个坎。她什么狠话都没说啊，她也没有要怪罪他不识得自己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兴许有别的狐狸精上门冒充她，被啊哥火眼金睛识破了把戏给驱逐出北海雪林。所以啊哥才会那么厌恶有狐狸上门去相认，现在的笑若表示自己也很能理解他的思维。
“哼，你才别扭呢。啊玉坏。”笑若傲娇的将头转向另一边。“我的兄长你那么关注作甚。”
“因为找到你的族人就可以商量婚事。”君玉摆出一脸正色看着楚若言，楚若言眼中带着质疑，啊玉他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所以你想回到你兄长的怀抱吗？”
“再说。”
顾以安表情狰狞痛苦紧抓着被子，浑身红通通都是冒着滚烫的热气。就像是被碾在烈火中焚烧着自己的血肉之躯，躺在法阵中她小小的身躯产生了巨大变化，身体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就连自身容貌也继承了她娘亲的绝大美貌，融合了君洛离的血液也有了几分君洛离的神态。额头中间那海棠花印记此时绚丽夺目着，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来，可这光芒同时包裹着顾以安，光芒逐渐汇聚在一起衍生出一朵带着光芒硕大的海棠花。海棠花在法阵中腾空而起摇曳生姿透着一股神秘力量。整个顾府里原本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夕间全部盛开。花香布满顾府角角落落，就连房中也被渗透进去。张逸闻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清香。一开窗眼前看到是满院盛开的海棠花。是以安，那年冬日以安降生时深宫满院栽种的海棠花不符时宜全部盛开了。天空中漂浮着云彩也是五颜六色的，那云彩漂浮在深宫上空有三日才逐渐消散开。夜晚时的天际却是星星布满，一连三日都是星空满天。整个帝都都弥漫着海棠花的花香。像极了是祥瑞之兆。
顾以安魂体被包裹在一朵硕大的海棠花中，赤身裸体就如初生婴孩般干净。那强大的镇魂针吞噬了洛川针，直愣愣吞并了生命之树。镇魂针冲出识海里镇压的心魔并未苏醒过来。镇魂针吞并了这两样东西，直接飞到药鼎里在药鼎里呆了很久。
“老伙计。”镇魂针与带着鸿蒙之气的药鼎打招呼。“你别是忘了我。”
“忘了谁都忘不了你。”
原来镇魂针与药鼎都是隶属于无尽之芽。隶属在那最初创世神开辟出来独一无二的国度里。药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吞噬了镇魂针身上的魔气，镇魂针恢复到最初的那个模样来。
“老伙计没想到在今时这种地步还能遇见你。”镇魂针感叹着岁月无常，感叹着时过境迁后竟然还是要靠它摆脱魔气。想不到老伙计竟会自动寻上门跟随她。
“缘起缘灭，我一直未变她亦未变。”
“这是第三世。”
“为何需要那么久。”
“十万年前那些老古董怕都是以为她陨落在南荒中。却不曾想过她最初的魂已浸在南荒沉睡了百万年。百万年过去了，怕是在历史中才得以搜寻到关于她的事迹。”她与那位才是这世间活得最久的，也不知那位现在魂体落在何处，何时能魂归再来。
“那些曾经都陷她为局的人，现在怕都已化成一撮尘土了。”药鼎嗤笑着，那些人的贪念害得她魂体差点魂飞魄散，若不是那位用魂体护着她，怕是他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无尽之芽。”顾以安魂体发出低低笑声来。既然她的魂体苏醒过来了，那么一切都该由她执掌回来。妄想抢夺无尽之芽的那些混账早被她的神识拉进烈狱中烧得连骨灰都不剩下。“啊一啊二，我们去寻回剩下的那几个。”
顾以安眼中的光芒万丈清晰明亮着。
顾以安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清明，所以她回归这尘世间了。这三世谁曾随意欺辱过她的，她都要那人加倍偿还回来。这一世她顾以安重生混沌归来了。
镇魂针变化成了药鼎上挂着的药勺。老伙计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顾以安下床赤脚踩在带着温暖的地面，手一弹烛火自动燃烧起来。顾以安打开窗看见院中有好几人聚在一起。顾以安看到了笑若，怀揣着好奇从窗户往外跳下去，平稳落在地上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啊，我有主人有宋叔有紫衣他们还有你。”笑若掰着手指头低头认真数着自己身边有多少人，所以她现在真的不难过，真的比以前好过了。她抬头露出真心笑容刺痛楚若言的心，啊妹现在的你跟小时候的真的不一样。
“我尊重你的选择。”楚若言并未失望，相反是欣慰她的成长。“就算你不认兄长，我亦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所以你跟臭狐狸是兄妹了？”听得稀里糊涂的火凤凰更加迷糊了。按照她的理解思维，臭狐狸跟眼前这人是兄妹关系？
“是。”笑若爽快回答着她的困惑，“他是我的兄长，我的啊爹还在北海雪林里，迟早有一日我会回去的。”君玉将笑若抱在怀中皱眉疼惜着，看来要早日跟长歌叔叔说这门婚事。
“等你想回去的时候，我便带你回去。”
顾以安陷在花丛中跟小心翼翼走出来，不想脚踩在海棠花的根上。正在笑若与君玉煽情着，赤月却看到从窗户那边爬出来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不是之前主子怀中抱着的那个吗？这样逃出来主子会生气的，会责罚这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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