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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她的十年


何意思或许不是李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却是老师当年最上心的学生。那时候的她偏科严重,加上和数学老师关系紧张,数学成绩一度拉了她几十名。

        李老师作为班主任从中做了很多工作。何意思叹气,不是她不愿意学,是她能力仅限于此,而数学老师却是认为她故意找茬。

        明明数理化其它两门都能学好,唯独数学只在及格线徘徊,遂从来不给她什么好颜色。

        她只在数学老师眼中看到了偏见与傲慢。

        初三下学期全市测试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数学竟是比往常多考了三十来分,全科排名直接全校上榜前十。

        许一言都傻眼,妈的,大意了,轻敌了,差点没保住板凳!

        数学老师在办公室话里话外都认为她是作弊,她站在一旁,心知以自己平时的表现,老师会这样以为也无可厚非。她除表明自己没有作弊外,并未与老师有过多争论,可这落在老师眼里,就是坐实罪名。

        后来她才知道,数学老师曾单独与许一言谈过话。

        因为测试时,前五个考场打乱了座位顺序,她恰好坐在了年级前十的许一言后面。任你坦荡磊落,众人却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她和许一言穿同一条裤子长大。

        即便在许一言再三保证下,数学老师仍毫无顾忌地在发卷时阴阳怪气。由班内传到班外,免不了被诟病。

        八校联考时,数学难度过大,全点在了她的技能盲区。结果可想而知,她依旧退回五十开外的名次。

        即便班内相熟同学一致对外,可挡不住的是积怨已久的外班流言蜚语,甚至闹到了全年级。

        至此,她成了那次模考被挤出日常前十的同学的笑柄。

        抄就算了,还抄了个前十,怎么不抄个第一呢?哦,第一没坐在她旁边呀。

        许一言气到炸肺,冲到办公室和数学老师大吵一架,从寝室闻讯赶来的何意思拦不住,听见数学老师失言骂许一言没爹娘教养时破防,一把抓起手边的书本向他脸上砸去。

        至此,校内,许一言落了个没爹养没娘教的骂名,何意思的头衔则是虚荣抄袭狗。

        李老师为此过了许多年都很内疚,觉得当年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害得两个孩子十来岁遭受了那么多诋毁和谩骂。

        何意思却很感激李老师,当年事发时他是除许一言外,唯一一个相信自己的人。她记得成绩刚出来时,李老师把她喊到楼梯边,叮嘱她。

        「切勿放松,一定要稳住,保持下去,中考全市百名不成问题」

        她仍旧记得,李老师下楼梯时那个高兴的样子。

        从联考后,她遭受的打击太大,与许一言一道被学校给了个记过处分,还惊动了黎家。她记得黎敬和他父母赶来时,许一言和她正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罚站。

        黎敬则是靠着栏杆,给她俩比了个大拇指。

        何意思那时候就觉得,许一言的脾气和性格形成,与黎敬脱不了干系。

        许多事都是润物细无声的,平常感受不大,只是临到考试前后,舆论才会升级,乃至达到顶点,只要她有任何进步。

        仅剩的时间里,她没有多余心力,只能保持着其它科目不下滑。李老师将她的座位换到第一排,方便老师监督,几位老师激励她的话大致相同。

        「咱们把优势科目发挥到极致,裕中百名也是稳稳当当的」

        她仍旧无比感恩,感恩在她遭受诋毁时,老师们给予她的厚望与尊重。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曾后悔那些时光,那些深沉的情谊令她在往后的人生中受益匪浅。

        彼时的何意思不知道,那只是个开端。

        那一年的中考,许一言以本校第三,全市第九的成绩考入裕中。何意思也以优异的成绩进入裕中。分科前,与许一言两人不在同班。

        当时何意思所在的班级,班主任教生物,这就意味着期中考试分班后,这个班是理科班。

        而何意思期中考试数学未达到全校均分。在人才济济的裕中,均分是由那些中考吊车尾买进来的学生拉低的。

        分班前夕,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的话,何意思终生难忘。

        「请同学们都自觉一点,不要抱无谓的期望,数理化是你不懂就不懂,没办法装懂的科目,那些连均分都没达到的同学,就不要呆在我的班级了,分去文科背背政史地吧」

        因为这席话,那位班主任当天就被高一年级主任请去了办公室,因为那位年级主任是位政治老师。

        他时常教导自己的学生,学科平等,喜爱为上。

        深知自己不受欢迎,遂许一言找到她要她与其同班时,她答应了。事情是黎敬去办的,杰出校友办事效率令人惊奇。

        分班那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满意地看着底下那些收拾课桌的“差生”。

        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许一言眼见何意思的状态每况愈下,竟是束手无策。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分班前的半年里,家庭和学习的双重压力,让何意思早就身陷囹圄。

        何意思后来细细回想,当年的自己没有走歪已是万幸。

        高二那年,奶奶过世,父亲风尘仆仆从内蒙赶回来。

        入葬那天凌晨,寒风凛冽,刺骨锥心。黑蒙一片中,何意思扛着花圈一路跪送奶奶,看着父亲抬着灵,心中大动。

        苦苦支撑的,不只是她。

        周身泥泞,身无分文,葬礼用度全靠赊借。

        这个男人似乎已和她印象中意气风发的父亲形象相去甚远。

        葬礼结束,他又回到内蒙继续解决那堆烂摊子。

        后来,她想为何能一次又一次原谅父亲带来的暴风雨,因为她曾见证了这个男人一路走来的巨大变化。

        生活也摧残着他,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男人也曾意气风发,风趣温暖。

        她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不能在凌晨三点前入睡,身心俱疲,精神状态欠佳。许一言曾想带她去医院,她拒绝了,找遍了理由,唯独没把真实的原因告诉好友。

        她与她的母亲,仅仅只有供生活开销的钱而已。

        那时的她,只有十六岁。

        何意思回头再看,惊觉那时的她已尽全力。

        彼时仅仅只走到故事的中端。再然后,是风雨飘摇的十年,居无定所的十年,提心吊胆的十年。

        她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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